清晨推开窗,冷风裹着细碎的雪籽飘进来,打在脸上凉丝丝的。楼下的银杏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白的天空,只有树根部还堆着些干枯的黄叶,是我之前每天捡给阿柚的那些。
“冬天来得真快啊。”我缩了缩脖子,转身去摸枕边的布偶——它被我裹在被子里,白衬衫还带着体温,掌心躺着片昨天刚夹进去的、被压得平平整整的银杏叶。布偶衬衫口袋里的平安符,摸起来比往日更暖些,像是攒了整夜的温度。
妈妈在厨房煮了姜茶,喊我过去喝。我抱着布偶走过去,刚坐在餐桌旁,就看见妈妈从柜子里翻出个旧暖手宝——是个兔子形状的,绒面已经洗得有些起球,开关处的贴纸还留着一半,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样式。
“这个暖手宝还能用,”妈妈把它插在插座上,“你写作业时拿着,别冻着手。”
我盯着暖手宝发愣,忽然想起初中时的冬天。那时候没有暖气,写作业时手冻得发僵,笔都握不住。有天晚上,我趴在桌上对着作业本叹气,忽然觉得手背一暖——像是有只温热的手轻轻覆在上面,没有实体,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我以为是自己冻得产生了错觉,直到后来发现,每次我手冷时,手边的热水杯都会“自己”往我面前挪一挪,有时暖手宝的开关还会被悄悄打开。
“阿柚那时候总帮我暖手,”我摸着布偶的红痣,轻声对妈妈说,“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
妈妈笑着点头,把煮好的姜茶倒进杯子里,递到我面前:“他一直都在陪着你呢。”
喝完姜茶,暖手宝也热了。我把它抱在怀里,又把布偶放在旁边,让暖手宝的温度也能裹着它:“阿柚,你也暖暖,别冻着了。”说完,我从糖罐里摸出颗水果糖——是特意买的薄荷味,冬天吃着清爽,拆开糖纸放在布偶掌心,“这个也给你,冬天要甜甜的。”
下午写作业时,我把暖手宝放在桌角,布偶就摆在旁边。冷风从窗缝里钻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想伸手去捂暖手宝,就看见暖手宝轻轻往我这边挪了挪,刚好停在我手边。我愣了愣,转头看布偶,它掌心的糖纸已经空了,糖不知什么时候被“吃”了,只留下张展平的糖纸,被叠成了小小的兔子形状,和暖手宝的样子一模一样。
“是你帮我挪的暖手宝吗?”我拿起糖纸兔子,放在暖手宝旁边,“谢谢你,阿柚。”
风又吹过来,书桌上的笔记本被轻轻吹开,刚好翻到画着两个小人的那一页。我忽然注意到,画里阿柚的手里,多了个小小的暖手宝——是用浅红色彩笔涂的,形状和我桌上的兔子暖手宝几乎一样,颜料已经干透,却像是还带着暖意。
原来他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又悄悄给画添了细节。我伸手摸了摸画里的暖手宝,指尖仿佛能触到那淡淡的温度,眼眶忍不住发热。
傍晚的时候,雪下大了,一片片雪花飘落在窗台上,很快堆起薄薄一层。我把暖手宝裹在布偶身上,又把平安符从它口袋里拿出来,贴在胸口捂着:“阿柚,有我在,你也不会冷的。”
睡前,我把糖纸兔子夹进笔记本里,和之前的糖纸星星、小纸条放在一起。布偶躺在我身边,暖手宝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裹着我们俩。我摸了摸布偶的头,轻声说:“阿柚,冬天也要好好陪着我。等春天来了,我们再去捡银杏叶,好不好?”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光秃秃的银杏枝桠上,像是给树枝裹了层白纱。风轻轻吹过,布偶的衣角晃了晃,像是在点头应下这个约定。我抱着布偶,贴着暖暖的平安符,渐渐睡了过去,梦里有穿白衬衫的少年,手里拿着暖手宝,笑着朝我递来一颗甜甜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