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秦牧时后,沈清钰正欲回房歇息,却意外发现两个小家伙闹起了“独立”。
“爹爹说了,我是小男子汉,不能再和小爹爹同睡了,我要睡自己的厢房。”大宝紧紧搂着小枕头,稚嫩的小脸上写满认真。
“我也是!”小宝立刻挺起胸膛附和,“我也有自己的房间啦!”小家伙骄傲地晃了晃脑袋,发髻上的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这是什么情况?
沈清钰先是一怔,随即双颊微热。这个秦牧时,怎么连孩子都教坏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在理,这倒也不是坏事——眼看就要成亲了,总不能新婚之夜还带着两个小娃娃同榻而眠吧。
“也好。”沈清钰安排道:“大宝住东厢房,让方圆睡里间的小榻,张一元在外间守着。小宝就住西厢房,由方正陪着睡里间。若是夜里害怕,随时唤人便是。”
小婴儿则随同王嫂母女,一起住在偏院。
安顿好两个孩子后,沈清钰独自回到正房。
往日叽叽喳喳的卧房突然安静得出奇,反倒让他辗转难眠。
锦被间似乎还残留着孩子们身上的奶香味,枕畔却空空如也。
脑海中不断浮现秦牧时的身影,又想着明日媒人登门的事,沈清钰索性披衣起身,掌灯出了房门。
东厢房外,隐约传来大宝和方圆的窃窃私语。
正要离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原是警觉的张一元发现了窗外的灯光。
里间床榻上,原本拱起的小山包瞬间绷得笔直。
走近细看,大宝规规矩矩地平躺着,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唯有微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他还醒着的事实。
沈清钰强忍笑意,轻轻为他掖好被角,又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我们大宝真勇敢,独自就寝都不怕,小爹爹为你骄傲。”
只见小家伙的嘴角悄悄扬起,随即又努力地抿紧,装模作样地打起小呼噜。
沈清钰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发顶,转头见小榻上的方圆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便细心地为他整了整被褥,竖起食指贴在唇边,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穿过回廊,小宝的房间里还透出温暖的灯光。
推门而入,只见小宝的被窝里挤满了各式玩偶,方正正坐在床沿,绞尽脑汁地编着睡前故事。
听到动静,小宝努力抬起昏昏欲睡的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唤了声“小爹爹”。
方正连忙起身让座,沈清钰上前为小宝掖好被角,在他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下:“我们小宝也长大了,能自己睡觉了,真棒!”
随着轻柔的拍抚,小宝很快沉入甜美的梦乡。
嘱咐了方正几句夜间照看的注意事项后,沈清钰才轻轻带上门离开。
庭院里,皎洁的月光为沈清钰镀上一层银辉。
他驻足片刻,让夜风抚平一天的疲惫,心绪也随之沉淀。
回到卧房后,这一夜,他睡得格外安稳香甜。
秋阳灿灿,金辉如瀑般倾泻在城北沈府大门前。
一顶描金绣凤的轿辇在青石板上稳稳停驻,轿帘轻挑处,但见一位气度雍容的妇人款款而出。
她身着绛紫团花云纹褙子,衣袂间暗香浮动;鬓间点翠银簪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晕,衬得她愈发神采奕奕——正是城中赫赫有名的官媒王媒婆。
只见她手捧描金红帖,身后两名青衣小厮抬着缠了红绸的活雁礼盒,那大雁颈间系着金铃,随着步伐发出清脆声响。
门房见是城中第一冰人驾到,忙不迭躬身相迎,满脸堆笑地往里通传。
穿过雕花影壁时,王媒婆瞥见庭院中几株丹桂开得正盛,暗香浮动间更添几分喜气。
花厅内檀香袅袅,沈家老爷夫人早已端坐等候。
紫檀案几上摆着时令鲜果,青瓷茶盏里碧螺春正氤氲着热气。
“给沈老爷、沈夫人道喜了!”王媒婆未语先笑,眼角细纹里都漾着喜气。
她将描金红帖双手奉上,那动作恭敬却不失体面:“这是府城秦府特意备下的求亲帖子和雁礼。秦牧时秦公子对咱们沈府的清钰公子,那可是倾慕已久,诚意满满呐。这不,特意托老身前来牵线搭桥。”
说着捻起绣着并蒂莲的绢帕往案几上一拍,“当真是天赐良缘,凤求凰的美事啊!老身说媒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般配的姻缘呢!”
沈父接过红帖细细端详,指尖抚过那烫金的秦府印鉴。
沈母则望着那对活雁出神,但见那雁儿交颈而立,煞是恩爱。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掩不住的欣慰之色。
沈母热情地拉着王媒婆的手,温声道:“劳烦王妈妈专程跑这一趟。秦公子的为人我们也有所耳闻,听说不仅才学过人,待人接物更是谦和有礼,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王媒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道:“可不是嘛!贵府清钰公子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这门亲事啊,必定是天作之合。老身敢打包票,这桩姻缘定能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临别时,王媒婆小心翼翼地收好沈清钰的生辰八字,被沈家父母一路送到大门外。
待二老回到花厅时,只见沈清钰已从屏风后缓步而出。
他身着淡蓝色云纹长衫,衣袂飘飘,腰间系着青玉带钩,整个人如谪仙般清逸脱俗。
沈父抬眼打量,见儿子这般模样,不禁捻须笑道:“钰哥儿,这下可算称心如意了?”
沈清钰闻言,白皙的面庞顿时飞上两朵红云,低垂着眼帘轻声道:“父亲说笑了……”
沈母见状,满眼慈爱地拉过他的手:“待过些时日,各项礼数都周全了,娘亲定为你择个黄道吉日。”
沈清钰轻轻颔首,心中既羞涩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