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离开仙山的第三日，晨雾漫过灵泉时，商鞅已在防护阵的阵眼处忙碌了半个时辰。他指尖凝着金青灵气，一点点将灵气注入阵眼的青石中 —— 自白雪出发后，他每日都会加固一遍防护阵，连最外围的预警阵都仔细检查三遍，生怕黑袍人趁虚而入。青鸾鸟阿鸾落在他身旁的石上，尖喙时不时啄一下阵眼旁的杂草，像是在帮他警戒，羽翼上的淡金光晕与阵眼的灵气交叠，倒成了仙山晨景里一抹安静的亮色。
“爹，灵田的预警草都检查过了，没有变紫的，灵脉的波动也很稳。” 商念秦提着竹篮跑过来，篮中放着刚采摘的凝魂草，眉心的守心纹还带着淡淡的灵气余温，“我还往灵泉里加了些护心花露，这样灵脉的纯灵气能更顺些，你稳固道基时也能省力点。”
商鞅收回灵气，摸了摸念秦的头。少年比白雪离开前又沉稳了些，往日里爱缠着阿鸾玩闹，如今却每日主动检查灵田、看管观尘镜，连打理灵草的动作都比以前熟练了不少。“辛苦你了。” 他接过竹篮，目光望向仙山以西的方向 —— 那里是迷雾森林的所在，连日来观尘镜只能模糊看到白雪的身影，护心印的温度虽一直稳定，却始终没有传来她的讯息，让他心中总悬着一块石头。
念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小声问：“爹，娘会不会遇到危险了？观尘镜里的雾气越来越浓，都快看不清娘的身影了。” 他说着，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眉心的守心纹微微发亮 —— 这几日他总在夜里梦见白雪被玄参兽追赶，每次惊醒都要去观尘镜前看一眼，确认护心印的光芒还在才敢安心。
商鞅握住他的手，指尖的灵气轻轻传入他的掌心，安抚着他的不安：“你娘有金丹期的修为，还有护心印和守心剑，不会有事的。她只是在穿过迷雾森林，等雾气散些，观尘镜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话虽如此，他自己心中也清楚，迷雾森林的 “迷魂瘴” 有多难缠，更别说黑袍人还在谷中布了陷阱。他顿了顿，又道：“今日我去断云崖稳固道基时，顺便用仙识远眺凡间看看，或许能看到咸阳的动静 —— 你娘要守护的不仅是仙山，还有咸阳的百姓，我们也得知道凡间的安稳。”
念秦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我也想看看咸阳现在是什么样子，娘说过，那里有爹当年立木为信的地方，还有好多百姓在讲爹变法的故事。”
吃过晨食，商鞅让念秦留在木屋看管观尘镜，自己则提着守心剑、带着镇邪印，往断云崖走去。断云崖的灵脉核心处灵气最盛，不仅能稳固道基，还能借助灵脉的力量将仙识延伸到凡间 —— 这是他突破筑基后才有的能力，往日里他只敢用观尘镜看凡间片段，如今却能亲自 “看见” 那片他守护了百年的土地。
刚踏上断云崖的石阶，商鞅就感觉到灵根一阵轻颤 —— 丹田中的守心灵根舒展着金青纹路，与崖壁上的灵脉灵气相互呼应，比昨日又稳固了几分。他走到灵脉核心的青石旁盘膝坐下，将镇邪印放在膝上，守心佩贴在胸口，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
仙识顺着灵脉的灵气缓缓延伸，像一缕轻烟般穿过仙山的屏障，越过迷雾森林的边缘，朝着咸阳的方向飘去。起初眼前还是一片模糊的雾气，随着仙识不断深入，雾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宽阔的平原 —— 平原上阡陌纵横，田地里的农夫正弯腰劳作，田埂旁的孩童追着蝴蝶跑，笑声清脆得仿佛能传到耳边。
“这是…… 关中平原？” 商鞅心中一震。百年前他初到仙山时，关中平原还多是荒地，百姓多以渔猎为生，如今却满是良田，连田埂都修得整整齐齐，显然是遵循了当年变法时 “废井田、开阡陌” 的规制。仙识继续往前，很快就看到了一座繁华的城池 —— 城墙比百年前高了数倍，城门上方挂着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刻着两个朱红大字：“长安”。
“长安？不是咸阳……” 商鞅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 时间早已过去百年，凡间的王朝或许早已更迭。他让仙识顺着城墙往里探，只见城内街道宽阔，商铺林立，百姓穿着各色布衣，提着布囊往来于集市，偶尔有骑着马的官吏匆匆而过，却无一人仗势欺人，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
街角处，几个孩童围着一位白发老者，正仰头听他讲故事。老者手中拿着一卷泛黄的书册，声音洪亮：“当年商君在咸阳立木为信，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 无论是贵族还是百姓，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正是靠着这份规矩，秦国才能从一个西陲小国，一步步吞并六国，一统天下啊！”
“那商君后来去哪里了？他看到秦国一统，会不会很高兴？” 一个孩童问道。
老者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书册：“商君为秦国变法耗尽心血，却在秦孝公去世后被诬陷谋反，最终车裂而死…… 不过他的律法却留了下来，就算后来秦国变成了汉朝、唐朝，这‘依法治国’的根，却一直没断。”
商鞅的仙识停在老者手中的书册上，清晰地看到封面上写着 “史记?商君列传” 几个字。他心中一阵激荡，眼眶竟有些发热 —— 百年前他在咸阳街头立木为信时，从未想过自己的律法能流传这么久，更没想过千百年后，还有百姓在记着他的名字，说着他的故事。
仙识继续延伸，掠过长安的宫殿，越过黄河，朝着当年的河西之地飞去。河西曾是秦魏交战的主战场，百年前他率军收复河西时，这里尸横遍野，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再看，河西早已没有了战争的痕迹，城池里的老兵正给孩童们讲当年秦军作战的故事，手中握着的青铜剑虽已锈迹斑斑，却仍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当年商君训练的秦军，可是天下最强的军队！他们穿着黑色铠甲，拿着长戟，打仗时从不后退，连魏国的魏武卒都打不过他们！” 老兵的声音带着自豪，“我爷爷就是当年秦军的士兵，他说商君待士兵极好，有功就赏爵位、给田宅，所以士兵们都愿意为他拼命，为秦国拼命！”
商鞅站在断云崖上，仿佛能透过仙识摸到那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摸到田地里的庄稼，摸到百姓脸上的笑容。他想起百年前在咸阳宫与秦孝公争论变法的日夜，想起在渭水边处置违法贵族时的坚定，想起率军收复河西时的热血 —— 那些他曾以为早已被时间冲淡的记忆，此刻却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原来…… 这就是我守护的东西。” 商鞅轻声呢喃，胸口的守心佩突然泛起温暖的光芒，与丹田的灵根相互呼应。他终于明白，当年守心子前辈让他 “守心”，守的不仅是仙山的灵气，更是这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信念；他百年的修炼，不仅是为了对抗黑袍人，更是为了守住这份用变法心血换来的安稳。
仙识继续往前飘，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景象渐渐变了 —— 城池的样式越来越华丽，百姓的衣服也多了丝绸的光泽，街头出现了胡商的身影，店铺里摆着来自西域的葡萄、苜蓿。城墙上的木牌换成了 “洛阳”，街头的老者讲的不再是秦国的故事，而是 “贞观之治”“开元盛世” 的传说。
商鞅心中一算，从他变法到如今，竟已过去近两千年。两千年的沧海桑田，凡间换了十几个王朝，咸阳变成了长安，又变成了洛阳，可他当年定下的 “律法”“耕战” 之策，却像一颗种子，在凡间扎了根，长出了参天大树。他看到田地里的农夫仍在按 “阡陌” 耕种，看到官吏仍在按 “律法” 断案，看到孩童仍在听 “商君变法” 的故事 —— 这些，就是他留给凡间最好的礼物。
“孝公，你看到了吗？” 商鞅对着虚空轻声说，仿佛在与百年前的秦孝公对话，“我们的秦国，变成了天下百姓的家园；我们的律法，守护了两千年的安稳。你当年说的‘复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我们做到了，而且做得更好。”
就在这时，胸口的守心佩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 不是危险的警示，而是一种熟悉的灵气波动，像是白雪的金丹气息！商鞅立刻将仙识往迷雾森林的方向收回，只见迷雾森林深处，一缕淡淡的青色灵气正从玄参谷的方向飘出，与护心印的灵气相互呼应，虽然微弱，却很稳定。
“白雪没事！” 商鞅心中一松，连忙睁开眼，丹田的灵根因激动而微微颤动。他站起身，拿起镇邪印，快步往木屋走去 —— 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念秦，让孩子也安心。
刚走到木屋院门口，就看到念秦正趴在观尘镜前，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抚摸着镜面。阿鸾落在他的肩头，尖喙蹭着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他。听到脚步声，念秦立刻抬头，眼中满是期待：“爹，你看到咸阳了吗？娘的护心印有没有动静？”
商鞅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指着观尘镜说：“你看，镜面角落里那缕青光，就是你娘的金丹气息，她没事，还在往玄参谷走。” 他顿了顿，又道：“我还看到了凡间的景象，关中平原满是良田，长安城里百姓安居乐业，还有好多人在讲当年变法的故事 —— 你娘说得对，我们守护的，就是这样的人间。”
念秦凑到观尘镜前，果然看到镜面角落有一缕微弱的青光，他立刻笑了起来，眉心的守心纹也亮了：“太好了！娘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九叶玄参，炼出元婴丹了！等娘回来，我们一起去长安，看看爹当年立木为信的地方！”
“好，等你娘回来，我们就去。” 商鞅笑着点头，目光落在观尘镜旁的一张纸上 —— 那是念秦昨日画的 “全家福”，纸上有他、白雪、念秦，还有一只展翅的青鸾鸟，旁边写着 “仙山一家人” 五个歪歪扭扭的字。他心中一暖，突然想起在凡间看到的那本《史记?商君列传》，想起老者说的 “商君虽死，秦法未亡”—— 或许，他的 “功业” 早已不止于凡间的变法，更在于守护这份与妻儿、与仙山有关的温暖。
接下来的几日，商鞅除了加固防护阵、稳固道基，每天都会去断云崖用仙识远眺凡间。他看到凡间的四季更替，看到农夫播种、收获，看到学子们在书院里朗读典籍，看到工匠们打造农具 —— 这些平凡的日常，却比任何仙法都让他安心。偶尔，他也会让仙识掠过迷雾森林，看看白雪的情况：她已穿过迷雾森林的中心，正在玄参谷的外围寻找入口，护心印的光芒始终稳定，只是观尘镜中偶尔会闪过玄参兽的影子，让他还是有些担心。
这日傍晚，商鞅刚从断云崖回来，就看到念秦正坐在木屋的门槛上，手里拿着一片守心花的花瓣，轻轻擦拭着观尘镜。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像极了当年在咸阳街头，那个偷偷跟在他身后，想学习律法的孩童。
“在想什么？” 商鞅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念秦抬头，把花瓣递给商鞅：“我在想，娘会不会也看到了凡间的景象？她要是知道长安的百姓过得这么好，肯定会很高兴的。” 他顿了顿，又道：“爹，你说等我们打败了黑袍人，能不能把仙山的灵谷种到凡间去？这样凡间的百姓就不会饿肚子了，就像当年爹在秦国推广新的耕种方法一样。”
商鞅接过花瓣，指尖轻轻拂过花瓣上的纹路 —— 这花瓣是念秦从灵田摘的，带着淡淡的灵气，像孩子的心意一样纯净。“会的。” 他轻声说，“等打败了黑袍人，我们不仅要把灵谷种到凡间，还要把守心纹的用法教给凡间的修士，让他们也能守护自己的家园。到那时，仙山和凡间，就再也没有魔气了。”
念秦用力点头，把脸靠在商鞅的肩膀上，望向远处的灵泉。灵泉的水面泛着夕阳的金光，阿鸾正落在泉边的青石上，梳理着羽翼，偶尔发出一声轻啾。木屋的烟囱里飘出淡淡的炊烟，空气中满是灵草和凝魂草的清香 —— 这就是他们守护的家园，是比任何仙法、任何功业都珍贵的温暖。
就在这时，观尘镜突然微微震动了一下，镜面中玄参谷的方向闪过一道紫黑魔气，虽然很快就消失了，却被商鞅敏锐地捕捉到。他立刻站起身，指尖凝起灵气注入镜中 —— 只见玄参谷的护灵阵旁，几缕魔气正悄悄凝聚，像是在准备什么。而白雪的身影，正停在护灵阵的外围，似乎在观察阵眼的情况，护心印的光芒比刚才亮了些，像是在抵挡魔气的侵袭。
“黑袍人要动手了。” 商鞅握紧了镇邪印，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帮你娘破解护灵阵的魔气。”
念秦也立刻站起来，眉心的守心纹亮了起来：“爹，我可以用守心纹的灵气，通过护心印给娘传递讯息！虽然我的守心纹还没那么强，但至少能让娘知道，我们在帮她！”
商鞅看着念秦坚定的眼神，心中一阵欣慰 —— 这孩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孩童，而是能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了。“好，我们一起试试。” 他握住念秦的手，“不过你要记住，一旦感觉灵根不适，就立刻停下来，不许逞强。”
两人走进木屋，商鞅将镇邪印放在观尘镜旁，念秦则将手贴在镜面上，眉心的守心纹缓缓亮起。商鞅深吸一口气，将丹田的灵根灵气与念秦的守心纹灵气融合，顺着观尘镜，朝着玄参谷的方向传递而去 —— 他不知道这股灵气能不能帮到白雪，但他知道，他们一家人，无论相隔多远，都会彼此守护，就像守护仙山、守护凡间一样，永远不会放弃。
夜色渐深，仙山的灵泉泛着淡淡的青光，观尘镜的镜面中，白雪的身影仍停在玄参谷的外围，护心印的光芒与商鞅、念秦传递的灵气相互呼应，像是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希望的灯。而玄参谷深处，黑袍人的引魂铃正发出细微的声响，一场针对白雪的阴谋，即将展开；仙山的父子俩，也做好了随时支援的准备，用他们的守护，对抗即将到来的危机。
（第 62 章 完）
下章预告：
章六十三：偶见史书记鞅传，功过千秋论不休
史书一页藏功过：商鞅在凡间的书院中，用仙识翻开《史记?商君列传》，见书中既赞其 “变法强秦，为秦一统奠定根基”，又贬其 “刻薄寡恩，刑及太子师傅，致民怨沸腾”，字字句句都在评说他的一生，让他不禁感慨 “世人只见变法之利，未见变法之难”。
初心不改守信念：念秦见商鞅对着史书沉默，轻声问 “爹，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当年真的很苛酷吗？”，商鞅摸着他的头，讲述当年为了推行新法，不得不 “刑上大夫” 的无奈 ——“我要的从来不是‘苛酷’的名声，而是让律法能护住每一个百姓，让秦国不再被欺负，让天下人都能有饭吃、有衣穿。”
观尘镜中显危机：就在商鞅与念秦谈论史书时，观尘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中玄参谷的护灵阵被魔气彻底笼罩，白雪的身影被魔气困住，守心剑的光芒越来越弱，护心印的温度也开始下降 —— 商鞅立刻带着念秦前往断云崖，试图用灵脉的灵气强行突破魔气，传递破解之法。
凡间修士现踪迹：商鞅的仙识在传递灵气时，意外感应到玄参谷附近有凡间修士的气息 —— 那修士穿着青色道袍，手中握着一柄拂尘，正悄悄观察着玄参谷的动静，拂尘上的灵气与守心子前辈的灵气有几分相似，像是守心子当年收的俗家弟子的后人。
黑袍阴谋露端倪：观尘镜中，黑袍人终于现身，他手中的引魂铃缠绕着更多阴魂，对着白雪冷笑 “你的金丹仙力，正好用来唤醒邪神残魂，商鞅就算知道了，也救不了你！”，同时，玄参谷深处的九叶玄参突然绽放出紫黑光芒，魔气顺着玄参的根系，朝着终南山的邪阵蔓延而去 —— 显然，黑袍人的目标不仅是白雪的金丹，还有整个凡间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