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宇文渊那石破天惊的禅位宣言,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太和殿前每一个人的心头。方才还沉浸在对皇后寿辰的欢庆与对帝后深情感动之中的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种近乎凝滞的死寂。空气仿佛被抽空,无数张面孔上的笑容骤然冻结,转为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朝堂鼎沸,群臣失色
片刻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喧嚣与骚动!
以三朝元老、内阁首辅张廷玉为首的一干老臣,最先反应过来。张阁老须发皆白,此刻却因激动而面色潮红,他踉跄出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陛下!陛下三思啊!陛下春秋鼎盛,龙体康健,正乃励精图治,引领我大永再创辉煌之时!岂可因皇后寿辰之喜,而骤行此……此亘古未有之禅让大事!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可无陛下这等明君啊!老臣……老臣泣血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紧接着,兵部尚书、礼部尚书等重臣也纷纷跪倒,叩首不止,言辞恳切甚至带着恐慌:
“陛下!太子虽贤,然终究年轻,历练尚浅,江山社稷之重,恐非其所能即刻肩负!还需陛下坐镇中枢,悉心教导数年啊!”
“陛下!如今四海虽安,然外有强邻环伺,内有新政待固,此绝非禅位之时!陛下若退,臣等如失舵之舟,民心必然惶惑啊!”
“祖宗规制,从未有盛世禅位之先例!陛下此举,恐招致天下非议,动摇国本!臣等万死不敢奉诏!”
更有几位性情耿直的御史,已然涕泪交加,以头抢地,高呼:“陛下!若执意禅位,臣等便跪死在这丹陛之下!” 场面一度近乎失控。这些大臣,许多是跟随宇文渊风里雨里几十年的老臣,他们对皇帝的忠诚与依赖早已深入骨髓,皇帝的存在,就是他们心中江山稳固的象征。如今这象征骤然要消失,他们如何不惊?如何不惧?
东宫惶恐,太子力辞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太子宇文宸,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虽已参与朝政多年,处事日渐老成,被朝野寄予厚望,但“继承大统”对他而言,始终是一个需要漫长准备和等待的未来。他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不合常理!还是在母后寿辰这样本应纯粹喜庆的日子,以这样一种近乎“退避”的方式降临!
在巨大的震惊与惶恐之下,宇文宸几乎是踉跄着奔到御座之前,双膝跪地,重重叩首,声音因极度激动而哽咽嘶哑:“父皇!父皇!儿臣不敢!儿臣何德何能,敢受此天命!父皇乃天纵圣明,正当统领四海,儿臣愿永为储副,竭诚辅佐,聆听教诲!恳请父皇……收回成命!若因儿臣之故,致使父皇萌生退意,儿臣……儿臣万死难辞其咎!”
他抬起头,眼中已满是泪水,望向一旁的母后陈微儿,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祈求:“母后!请您劝劝父皇!江山社稷为重啊!” 他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无法承担这突如其来的重担,害怕辜负父母的期望,更害怕这“禅位”之举会引来无穷的后患与非议。
帝后镇定,心意如铁
面对台下跪倒一片、哭声劝谏的臣工,以及眼前惶恐失措、泪流满面的爱子,宇文渊的神色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淡然。他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首先落在太子身上,沉稳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宸儿,起来。”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朕此举,非一时冲动,更非儿戏。朕观察你多年,你的品性、才具、胸襟,朕了然于胸。如今朝局稳定,贤臣辅佐,新政已成,四海宾服,正是新君继位、大展宏图的最佳时机。朕在位三十余载,开创此盛世,心愿已了。如今,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你若真心孝顺,便该勇敢担起这副担子,让朕与你母后,享几日清福。”
说罢,他不再看太子,目光扫向台下众臣,语气转为威严:“众卿之心,朕深知。然朕意已决!朕非老迈昏聩,正是因朕清醒,方知适时退位,于国于家,方为至善!太子贤明,众卿辅佐,朕有何忧?若有人再言‘动摇国本’,便是轻视太子,更是轻视朕三十年治国之功!此事,无需再议!”
此时,一直静坐凤座之上的陈微儿,缓缓站起身。她走到宇文渊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太子身上,柔声却坚定地道:“宸儿,众位爱卿,陛下之心,我最为明了。这非退避,而是传承;非舍弃,而是托付。陛下与我,半生心血,尽付此江山。如今,我们将它交到最值得信任的人手中,期盼他能开创更辉煌的未来。此乃父母对子女最深的爱与期许,亦是帝王对江山最重的责任与担当。望太子……勿再推辞,望众卿……鼎力辅佐。”
帝后二人,一刚一柔,一威严一恳切,态度坚决如磐石。他们的话语,如同定海神针,渐渐平息了场面的混乱。众臣见皇帝皇后心意如此坚定,深知再劝无益,反而可能触怒天颜,只得将满腹的忧虑与不解压下,渐渐止住了哭声。只是那空气中的震惊与茫然,依旧浓得化不开。
余波荡漾,前路未卜
盛大的寿辰庆典,最终在这极度戏剧性的转折中落下帷幕。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宫闱,飞向京城,乃至天下。所有人都在消化着这难以置信的消息:开创了鼎盛时代的明君,竟在巅峰时期主动禅位!
太子宇文宸回到东宫,心潮依旧澎湃难平。父皇的信任与母后的支持,让他感动,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屏退左右,独坐书房,对着烛火,一遍遍回想父皇的嘱托,母后的期望,以及朝臣们惊疑的目光。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他不再只是储君,而是即将君临天下的帝王。这万里江山,亿兆生民,都将系于他一身。
惶恐,渐渐被一种沉重的责任感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他必须尽快调整心态,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却也是命中注定的挑战。
而这场由禅位引发的朝堂巨震,其深远的影响,才刚刚开始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