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北海市公安局。
陈凡将一个信封,递给了刑警队的老队长,也是他父亲的老战友,周国强。
“周叔,这里面是我一个朋友,偶然拍到的东西,我觉得可能对你们有用。”
周国强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在夜色中拍摄的模糊照片,照片上,一艘没有船号的快艇,正在一个偏僻的码头,和一辆货车进行交易。
虽然看不清人脸,但那辆货车的车牌号,却拍得清清楚楚。
“这是……”周国强眼神一凝。
“我听说,这辆车的主人,是旺角镇的孙老五。”陈凡点到为止。
周国强是老刑警了,瞬间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分量。
他拍了拍陈凡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眼神里满是赞许。
第三天,望海楼酒家。
孙老五包下了整个二楼,大摆筵席,请了一帮狐朋狗友,就等着陈凡来送钱。
陈凡一个人来了,两手空空。
“陈老板,你可算来了,钱呢?”孙老五端着酒杯,阴阳怪气地问。
陈凡没理他,自己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孙老板,五十万,我带来了,不过在给钱之前,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扔在了桌子上。
正是他给周国强看的那些照片的复印件。
孙老五看到照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端着酒杯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凡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就是想提醒孙老板一句,这年头,钱不好赚,更不好拿。有些钱,烫手。”
他顿了顿,看着脸色煞白的孙老五,继续说道:“听说你跟粤东的马五爷关系不错?前几天,我在拍卖会上,刚跟他喝过茶。他那个人,最讲究和气生财。”
“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他赚钱的大计,他会怎么想?”
孙老五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那双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他看一眼就心惊肉跳。
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次是踢到钢板了。
对方不仅知道他走私的底细,连他背后的靠山都一清二楚。
“我再给你个选择。”陈凡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孙老五的心上。
“那块地,我出五千块,买你那张‘地契’,算是辛苦费,你拿着钱以后安安分分做你的生意,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或者……”陈凡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我一个电话,让市里的周队长,来跟你好好聊聊那几张照片的故事。”
“扑通!”
孙老五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双腿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陈……陈爷!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那地……那地我不要钱!我白送给您!求您高抬贵手,饶我这一次!”
一场危机,再次被陈凡兵不血刃地化解。
当天下午,孙老五亲自带着人,敲锣打鼓地把那张地契送到了工地上,当着全村人的面,给陈凡赔礼道歉,然后灰溜溜地跑了。
工地上,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村民们看着陈凡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期盼,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畏和崇拜。
傍晚,陈凡的秘书林薇打来了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陈总查到了,那家浩然资本,除了在拍卖会上扫货,最近一个月,还在我们北海周边的几个县,以极低的价格,悄悄收购了大量荒地的使用权,总面积超过了五千亩。”
陈凡握着电话,看着远处重新开始忙碌的工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脑海里,清晰浮现出几年后,一场史无前例的赤潮,席卷了整个北部湾,所有滩涂养殖业血本无归的场景。
他笑了。林浩然,你送我的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孙老五的风波,像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虽然激起了一阵涟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有了这个杀鸡儆猴的样板,旺角镇上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小心思,现在全部没了动静。
水产加工厂和冷库的建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着。
陈凡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扑在了工地上。
他不像个老板,倒更像个总工程师。
从地基的深度,到钢筋的标号,再到厂房的布局,他都亲自过问。
他画出的厂区规划图,让省城来的工程师们都大开眼界。
“陈老板,您这个环形加工流水线的设计,太绝了!”
“您……您真是个天才!”
设计院的张工指着图纸,一脸的叹服。
陈凡只是笑笑,这哪里是什么天才,这不过是把二十年后成熟的工业理念,提前搬了过来而已。
工地上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陈凡站在高处,看着一车车的混凝土被浇筑进地基,看着厂房的钢结构骨架,如雨后春笋般一天天长高,一种亲手创造历史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天下午,他正在和工程师讨论冷库制冷机组的选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工地门口。
是白雪。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百合花。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有些局促地站在那,看着眼前这个庞大的钢铁工地,和那个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心,指点江山的男人,眼神有些复杂。
王大锤眼尖,第一个看见了她,立刻扯着嗓子喊:“凡哥!嫂子来给你送饭啦!”
工地上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和口哨声。
陈凡回头,看到白雪,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跟工程师交代了几句,大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这里又脏又乱的。”陈凡接过她手里的饭盒,语气里带着一丝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