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巷子比想象中更深,脚下的青石板黏着不明的湿滑黏液,踩上去发出“咕叽”的轻响。两侧的摊位用黑布遮着,只在布帘缝隙里透出幽绿的光,隐约能看到摊位上摆着骷髅头、断手骨之类的东西,却听不到半点叫卖声,只有那哀怨的唢呐声在巷子里盘旋。
“这里的阴气太重,罗盘都失灵了。”韩舒芙举着桃木罗盘,指针疯狂转圈,根本定不住方向。她往吴起灵身边靠了靠,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心里安定了些,“起灵,你能感觉到血符的位置吗?”
吴起灵握着黑渊秦皇剑,剑身的温度比在钟楼时更高,像是在指引方向。他侧耳听着唢呐声的来源:“声音是从巷子尽头传出来的,血符应该就在那附近。”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小心点,这里的‘摊主’可能不是人。”
话音刚落,左侧摊位的黑布突然被掀开,露出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婆,手里举着一串用指骨串成的手链,嘶哑着嗓子问:“要看看吗?刚收来的,新鲜得很……”
韩舒芙吓得屏住呼吸,吴起灵将她往身后拉了拉,眼神冷冽地扫过老太婆:“我们找人。”
老太婆的眼睛突然翻出全白,嘿嘿笑起来:“找人?这里的人,进来了可就出不去咯……”她说着,干枯的手突然朝韩舒芙抓来,指甲泛着青黑,长达寸余。
吴起灵手腕一翻,黑渊秦皇剑出鞘半寸,金光闪过,逼得老太婆缩回手。“再敢动一下,剑可不认人。”他声音里带着麒麟血的威压,老太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悻悻地放下黑布,摊位后再无动静。
往前走了约莫百米,巷子突然开阔起来,形成一个圆形的空地。空地上搭着一个戏台,台上有个穿着戏服的人影正在吹唢呐,曲调正是他们一路听到的哀怨调子。戏台周围站着十几个“观众”,个个面无表情,穿着各式各样的旧衣服,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半个脑袋都没了——显然都是些滞留人间的鬼魂。
“是傀儡戏。”吴起灵盯着戏台,“有人在操控这些鬼魂,唢呐声是用来定住它们魂魄的。”
韩舒芙突然指着戏台侧面:“起灵,你看那里!”
戏台的柱子上绑着一个人,正是韩家的老管家福伯。他双目紧闭,脸色发青,胸口起伏微弱,像是被下了迷药。福伯的脚边放着一个黑色木盒,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着第四个血符。
“福伯!”韩舒芙想冲过去,被吴起灵拉住。
“有陷阱。”吴起灵示意她看戏台周围的地面,那里用石灰画着一个巨大的困魂阵,阵眼就在福伯脚下,“只要我们踏入阵中,这些鬼魂就会扑上来。”
台上吹唢呐的人影突然停下,缓缓转过身。那人穿着一身红色的戏服,脸上画着花旦的妆容,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吴先生,韩小姐,别来无恙。”
声音清脆,竟是个女人的声音。
吴起灵皱眉:“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红衣女人抬手,纤细的手指把玩着唢呐,“重要的是,你们想要血符,就得从我这里拿。”她说着,手腕轻挥,戏台周围的鬼魂突然动了起来,双眼赤红,嘶吼着朝两人扑来。
“舒芙,站在我身后!”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黑渊秦皇剑完全出鞘,金光暴涨。他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格斗,面对这些没有实体的鬼魂,却也毫不畏惧,剑指之处,金光如网,将扑来的鬼魂一个个打散。
“起灵,用这个!”韩舒芙从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朝着鬼魂撒去。糯米沾到鬼魂身上,立刻冒出黑烟,鬼魂发出痛苦的嘶吼,动作明显迟缓下来。
红衣女人见状,冷笑一声,从戏服袖子里甩出一把黑色的绸带,绸带在空中化作数条毒蛇,吐着信子咬向吴起灵。吴起灵侧身避开,剑随身走,金光斩断绸带,毒蛇瞬间化作黑烟消散。
“有点意思。”红衣女人舔了舔嘴唇,纵身从戏台上跳下来,手里多了一把绣花针,针身上泛着绿光,显然淬了剧毒,“听说你麒麟血厉害,不知道扛不扛得住我的‘锁魂针’?”
她的身法极快,像鬼魅般绕着吴起灵游走,绣花针时不时刺向他的要害。吴起灵不慌不忙,黑渊秦皇剑舞得密不透风,将绣花针一一挡开。他看准一个破绽,突然矮身,手肘狠狠撞向红衣女人的腹部。
红衣女人闷哼一声,后退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没想到你格斗这么厉害。”她擦掉血迹,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不过,你以为这就是全部吗?”
她突然吹了一声口哨,困魂阵突然亮起红光,福伯的身体开始抽搐,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蠕动。紧接着,福伯猛地睁开眼睛,眼白赤红,朝着韩舒芙扑去——他竟然被炼成了尸傀!
“福伯!”韩舒芙惊呼,不忍心伤害他,只能连连后退。
吴起灵见状,立刻回身,一剑拍在福伯的后颈。福伯动作一滞,瘫倒在地。“他被下了尸蛊,暂时晕过去了。”他对韩舒芙喊道,“拿到血符!”
韩舒芙反应过来,立刻跑到戏台柱子旁,捡起地上的黑色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第三张血符,玉佩上刻着“四”字。她刚拿起血符,符纹突然亮起,浮现出一行字:“七子血,聚阴渊,镜门开时,鬼王现。”
“阴渊……难道是指城西的阴渊潭?”韩舒芙抬头喊道。
红衣女人听到“阴渊潭”三个字,脸色微变,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球,狠狠砸在地上。黑烟瞬间弥漫开来,挡住了两人的视线。等黑烟散去,红衣女人和那些鬼魂都不见了,只有福伯还躺在地上。
吴起灵走到福伯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脉象:“还有救,尸蛊还没入心,回去用艾草熏就能逼出来。”他将福伯背起来,对韩舒芙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走出鬼市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将福伯交给秘术组的人送去救治,两人回到别墅,都松了口气。韩舒芙将三张血符摊在桌上,符纹上的字迹渐渐隐去,只剩下暗红色的符痕。
“阴渊潭是城西的一个废弃水库,据说下面连通着地下暗河,淹死过很多人,阴气极重。”韩舒芙翻看着地图,“如果第五个血符在那里,恐怕会更危险。”
吴起灵看着血符,指尖划过符纹:“那个红衣女人不简单,她的身法和用毒手法,像是某个邪术门派的路数。而且她听到阴渊潭时的反应,说明那里一定有问题。”他顿了顿,看向韩舒芙,“接下来的路会越来越难走,你……”
“我不会退缩的。”韩舒芙打断他,眼神坚定,“这是韩家的事,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而且,有你在,我不怕。”
吴起灵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一暖。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好,我们一起。”
这时,韩舒芙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秘术组打来的。她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什么?五堂叔和六堂姑在阴渊潭附近失踪了?”
挂了电话,她看向吴起灵,声音带着颤抖:“他们……他们肯定是去找第五个血符了。”
吴起灵站起身,蓝夹克的衣角微动:“看来我们没时间等了,现在就去阴渊潭。”
两人立刻驱车前往城西,车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却驱散不了两人心头的阴霾。阴渊潭,第五个血符,失踪的亲人,神秘的红衣女人……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越缠越紧。
但吴起灵握紧了手中的黑渊秦皇剑,感受着体内沸腾的麒麟血。只要有这把剑,有身边的人,无论前方有多少阴谋陷阱,他都能一剑破之。因为他不仅要阻止鬼王降临,更要守护好身边这个让他心动的人,护她周全,护这人间安宁。
阴渊潭的轮廓在车窗外越来越清晰,那片墨绿色的水面像一只巨大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前来的不速之客,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宿命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