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震颤得愈发剧烈,潭底黑色石头的裂痕中喷出的黑气已凝聚成半丈高的虚影,鬼王残魂的轮廓愈发清晰——青面獠牙,双角如刀,周身缠绕的黑雾里隐约能看到无数挣扎的冤魂,每一声咆哮都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
“起灵,八卦阵的灵力快撑不住了!”韩舒芙的额角渗着冷汗,双手结印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注入阵中的韩家灵气本如金河奔涌,此刻却像被巨石阻塞的溪流,流速肉眼可见地放缓,阵眼处的白光已黯淡了大半。
吴起灵咬紧牙关,黑渊秦皇剑的龙纹忽明忽暗。他能感觉到麒麟血在疯狂燃烧,每一次催动都像有烈火在血管里奔涌,但鬼王残魂的邪力实在太强,剑身上的真龙之气竟被黑雾压制得难以舒展。“舒芙,往我这边靠!”他猛地侧身,左臂张开护住她的同时,右手长剑横扫,一道金色剑气劈开扑来的黑雾,“用你的灵气缠上我的剑,咱们合力!”
韩舒芙立刻会意,指尖转向他的剑柄。韩家特有的暖玉般的灵气顺着掌心流淌,与他掌间的麒麟血热气相融,竟在剑柄上凝成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黑渊秦皇剑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嗡鸣一声,剑刃上的龙纹骤然亮起,原本被压制的龙吟穿透黑雾,震得鬼王残魂的虚影晃了晃。
“吼——”残魂暴怒,黑雾中突然伸出数条粗壮的鬼爪,爪尖泛着青黑的尸气,直取两人面门。这些鬼爪比先前的水鬼手臂凝实百倍,扫过石壁时竟留下深深的抓痕,碎石飞溅中带着刺鼻的腥气。
“来得好!”吴起灵眼中闪过厉色,他最擅长的格斗技巧在此刻尽显——左脚为轴猛地旋身,避开正面袭来的鬼爪,同时右手长剑反挑,借着转身的惯性,剑尖精准地刺入另一条鬼爪的关节处。“嗤啦”一声,金铁交击般的脆响中,鬼爪被剑气斩断,黑雾喷涌间,他已欺近残魂虚影身前,左拳凝聚着麒麟血的灼热,狠狠砸向那青面獠牙的头颅。
这一拳带着破风之势,拳锋未到,残魂虚影已被拳上的阳气逼得向后缩了缩。但鬼王残魂毕竟是积年凶煞,虚影猛地膨胀数倍,巨口一张,一股黑风裹挟着无数细小的怨魂喷出,直扑吴起灵面门。
“屏住呼吸!”韩舒芙的声音紧随而至,她不知何时已掏出三张黄符,符纸在指间翻飞成三角状,朱砂符纹亮起的瞬间,她将符纸拍向黑风来路,“散!”
黄符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黑风撞在金光上如同潮水遇礁,瞬间溃散。那些被裹挟的怨魂失去依附,在空中茫然盘旋片刻,便被韩家灵气安抚,化作点点荧光消散。这短暂的喘息间,吴起灵已调整姿势,黑渊秦皇剑直指残魂心口——那里是黑雾最浓郁、却也最不稳定的地方,正是残魂的破绽。
“就是现在!”他低喝一声,体内麒麟血骤然沸腾,顺着手臂涌入剑身。黑渊秦皇剑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一条金色的龙影从剑刃中游出,盘旋着冲向残魂。与此同时,韩舒芙全力催动八卦阵,潭底玉石亮起万丈白光,与空中的金龙首尾相接,形成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图,将残魂死死罩在中央。
“不——!”残魂发出凄厉的嘶吼,黑雾疯狂冲撞太极图,整个地宫的石壁都在簌簌掉灰,头顶的萤石灯一盏接一盏炸裂,黑暗迅速吞噬着光亮。吴起灵的蓝夹克被气流掀得猎猎作响,他能感觉到脚下的石台在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撑住!”韩舒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它在做最后的挣扎,残魂的力量正在流失!”
吴起灵咬紧牙关,左手死死按住剑柄,右手加大力量推送。金龙与白光组成的太极图不断收缩,将黑雾压缩得越来越小。他能看到残魂虚影在里面痛苦扭曲,那些青黑的鳞片寸寸碎裂,露出底下隐约的白骨——那竟是一具穿着残破龙袍的枯骨,骨头上刻满了暗红色的符咒,显然是被人强行炼化成了残魂的容器。
“是被诅咒的帝王尸……”吴起灵心中一凛,“难怪邪力这么强。”
就在太极图即将彻底收紧的刹那,残魂突然停止挣扎,黑雾中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手指上戴着一枚断裂的玉扳指,扳指上刻着的“韩”字在黑暗中一闪而过。韩舒芙看到那扳指,瞳孔骤然收缩:“那是……我韩家祖传的镇邪扳指!怎么会在它手上?”
这分神的瞬间,残魂抓住机会,黑雾猛地从另一侧爆开,一道细如发丝的黑气绕过太极图,直刺韩舒芙后心!
“小心!”吴起灵眼疾手快,猛地回身将她揽入怀中,同时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下那道黑气。黑气刺入皮肉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起灵!”韩舒芙惊呼,伸手去扶他,却被他按住肩膀。
“别管我……”吴起灵咳出一口血,眼神却愈发锐利,“它的力量泄了……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他强忍着后背的剧痛,右手再次举起黑渊秦皇剑。这一次,他没有保留,将体内剩余的麒麟血全部灌入剑中。金龙虚影发出震天龙吟,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冲破残魂最后的防御,狠狠扎进那具帝王尸的枯骨心口。
“轰——!”
金光与黑雾同时爆发,整个地宫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惊雷。吴起灵抱着韩舒芙扑倒在地,用身体护住她,任凭气浪将两人掀得翻滚出去。不知过了多久,震耳的轰鸣渐渐平息,刺骨的寒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玉石温润的暖意。
吴起灵挣扎着抬起头,只见潭底的八卦阵已恢复平静,黑色石头上的裂痕全部愈合,那具帝王尸的枯骨连同黑雾一起消失无踪,只有潭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头顶重新亮起的萤石光芒。
“结束了?”韩舒芙扶着他坐起身,声音还有些发颤。
吴起灵点头,刚想说话,后背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韩舒芙连忙扶住他,撕开他蓝夹克的后襟,只见一道乌黑的伤口蜿蜒在他背上,伤口周围的皮肤已泛起青紫色。
“是尸毒!”她脸色大变,立刻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一粒晶莹的药丸塞进他嘴里,“这是韩家特制的解毒丹,能暂时压制尸毒,我们得尽快出去找医师!”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后背的剧痛果然缓解了不少。吴起灵喘了口气,看向韩舒芙,她的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沾着灰尘,却掩不住眼底的担忧。他忍不住抬手,替她拂去脸颊上的灰痕:“别担心,死不了。”
韩舒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脸颊微微发烫,连忙别开视线,却悄悄握紧了他的手:“谁担心你了……快起来,我们得找到出去的路。”
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身,环顾四周。先前合拢的黑曜石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门外透出微弱的光线。潭边的石壁上,原本杂乱的刻痕竟变得清晰起来,组成了一条蜿蜒向上的路径,路径尽头,隐约能看到古宅后院的轮廓。
“看来林啸的魂魄消散前,给我们留了出路。”吴起灵看着那路径,若有所思,“韩家的扳指、被诅咒的帝王尸……这古宅里藏的秘密,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深。”
韩舒芙点头,目光落在潭底那枚断裂的玉扳指上——它正静静地躺在八卦阵中央,仿佛在诉说着被遗忘的往事。“不管是什么秘密,都和韩家脱不了关系。”她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起灵,我不会再逃避了。韩家的事,我必须查清楚。”
吴起灵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中微动,握紧了手中的黑渊秦皇剑。剑身上的龙纹缓缓暗下,却依旧散发着沉稳的力量。“我陪你。”他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不管是韩家的秘密,还是鬼王的余孽,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韩舒芙猛地回头看他,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满满的坚定。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相互搀扶着,沿着石壁上的路径,一步步走向黑曜石门后的光亮。古宅的阴影在身后渐渐褪去,但他们都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关于韩家、林家,关于鬼王残魂背后的真相,还有他们之间悄然滋生的情愫,都将在都市的霓虹与暗影中,继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