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废弃工厂的铁门被锈迹啃噬得千疮百孔,吴起灵一脚踹开时,铁锈簌簌落在靴底,混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在鼻尖凝成令人窒息的粘稠感。韩舒芙攥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强光手电的光束扫过厂房深处,数十面碎镜在地上拼成诡异的圆形,每块镜片里都映着挣扎的人影,像被困在玻璃囚笼里的困兽。
“这些镜子的摆放方位,是按照北斗七星的反位排列的。”吴起灵脱下蓝翔夹克搭在臂弯,露出里面黑色作战服,腰间的秦皇剑-红焰麒麟正微微震颤,剑鞘上的火焰纹在黑暗中泛着暗红微光,“有人在布锁魂阵,用碎镜聚阴,再用那些黑线缠魂。”
他弯腰捡起一缕缠在镜角的黑色丝线,丝线刚触到指尖就猛地收紧,像活蛇般往他手腕上缠。吴起灵眼疾手快,屈指成剑,指尖凝聚的麒麟血金光在丝线上一划,丝线瞬间断成数截,落地化作黑色粉末。
“是玄阴丝。”他碾了碾掌心的粉末,粉末带着刺骨的寒意,“用玄阴犬的毛发混合枉死鬼的怨气炼成,沾到活人的阳气就会吸血。”
韩舒芙的手电光束突然定在厂房中央的铁架上。那里吊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容器里灌满淡绿色的液体,无数黑色丝线在液体里漂浮,像水草般缠绕着个蜷缩的人影——正是昨天在医院失踪的保安,他双目紧闭,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胸口还在微弱起伏,显然还有气息。
“他还活着!”韩舒芙刚想上前,就被吴起灵拽住手腕。
“别碰那些液体。”他指向容器壁上凝结的白霜,“是尸水混了冥河沙,沾到一点就会被阴气侵体。”
话音未落,厂房角落突然传来“咔哒”轻响。吴起灵猛地转身,秦皇剑-红焰麒麟已握在手中,剑身在手电光下劈开一道赤色弧线:“出来!”
阴影里缓缓走出个穿黑斗篷的人,斗篷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苍白的下巴和嘴角勾起的冷笑:“吴起灵,果然名不虚传。麒麟血破玄阴丝,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柳家人?”吴起灵剑指前伸,赤色剑气在地面划出浅痕,“用活人养阵,就为了逼韩家交出所谓的‘血脉之物’?”
黑斗篷人轻笑一声,抬手扯掉兜帽,露出张年轻却布满阴鸷的脸——正是昨天在韩舒芙办公室被制服的柳承宇,只是此刻他眼白处爬满血丝,瞳孔泛着淡淡的灰雾:“交出?那本来就是柳家的东西。当年韩老头用卑劣手段夺走血玉,害我曾祖母魂飞魄散,这笔账该算了。”
“你曾祖母柳月的怨魂早已转世,”韩舒芙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冷意,“倒是你们这些后人,被贪念蒙蔽,用邪术害人,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柳承宇突然狂笑起来,双手猛地拍向地面,“等我用这锁魂阵集齐百条生魂,再用韩家血脉献祭,就能唤醒血玉里的怨煞,到时候别说天谴,这整个城市都得给我陪葬!”
随着他话音落下,地上的碎镜突然同时亮起绿光,镜中挣扎的人影化作淡绿色的雾气飘出,被空中的玄阴丝缠绕着,往玻璃容器里汇聚。容器中的保安突然剧烈抽搐,胸口起伏越来越微弱,皮肤的青灰色正慢慢加深。
“敢动他试试!”吴起灵脚尖点地,身形如猎豹般窜出,秦皇剑-红焰麒麟带起赤色火焰,直劈柳承宇面门。柳承宇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个青铜铃铛,铃铛摇晃间发出刺耳的嗡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铛——”
剑刃与铃铛碰撞的瞬间,无数黑色丝线从铃铛里涌出,像潮水般扑向吴起灵。他临危不乱,手腕翻转,长剑在身前划出圆形剑幕,赤色火焰将丝线烧得滋滋作响,却始终无法完全阻断。
“这玄阴丝里混了我的精血,”柳承宇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你麒麟血再厉害,也耗不过我!”
吴起灵眉头微皱,确实感觉到体内的麒麟血在快速消耗。他余光瞥见玻璃容器里的保安气息越来越弱,突然收剑后退,左手快速结印:“既然烧不尽,那就冻住!”
“破邪印·凝霜!”
金色印诀在空中炸开,寒气瞬间弥漫开来,那些扑来的玄阴丝被冻成黑色冰雕,在空中停滞不动。柳承宇脸色一变,刚想催动铃铛,却见吴起灵已欺身到近前,拳头带着金光砸在他胸口。
“砰!”
柳承宇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铁架上滑落在地,嘴角溢出黑血。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四肢竟被金色的纹路缠住——那是吴起灵拳头上沾的麒麟血,正顺着他的伤口往体内钻。
“你……”柳承宇眼中闪过恐惧,“你竟用麒麟血布了锁灵阵?”
“对付你这种用邪术的,不用点特殊手段怎么行。”吴起灵走到玻璃容器前,看着里面微弱起伏的胸口,从背包里掏出张黄色符纸,指尖燃起金火将符纸烧成灰烬,“韩舒芙,把你的玉坠借我用一下。”
韩舒芙立刻解下胸前的玉坠递过去。玉坠刚碰到容器壁,就发出柔和的白光,那些淡绿色的尸水开始冒泡,缠绕着保安的玄阴丝在白光中慢慢消融。吴起灵趁机用剑挑开容器的锁扣,小心翼翼地将保安抱了出来。
“还有气,赶紧叫救护车。”他把人递给韩舒芙,转身看向被麒麟血缠住的柳承宇,“说,谁让你这么干的?柳家背后还有谁?”
柳承宇突然怪笑起来,眼神变得涣散:“晚了……阵眼已经动了……你们以为破了这里就结束了?整个城市的镜子,都是我的阵眼……”
他的话音越来越低,最后脑袋一歪,竟没了气息。吴起灵上前探了探他的颈动脉,眉头紧锁:“死了,魂魄被人用术法抽走了。”
韩舒芙刚打完急救电话,闻言心头一沉:“你的意思是,柳承宇只是个棋子?”
“不止是棋子,还是祭品。”吴起灵看向地上渐渐融化的玄阴丝冰雕,“他刚才用精血催动玄阴丝,其实是在完成最后的献祭。你听。”
两人屏住呼吸,果然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玻璃碎裂声,一声接着一声,从城市的各个方向传来,像无数面镜子在同时崩塌。韩舒芙的手机突然弹出新闻推送,全市各区都出现了镜子无故碎裂的情况,已有市民声称在碎镜中看到黑影。
“他说的是真的,”韩舒芙的声音带着颤抖,“整个城市都是他的锁魂阵。”
吴起灵握紧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的火焰纹比刚才更亮了:“别慌。锁魂阵虽大,但阵眼一定有能量中枢。柳承宇提到了血玉和韩家血脉,说明中枢和韩家有关。”
他突然想起文物局那面照尸镜,镜中曾映出韩舒芙曾祖父和柳月的影像,还有韩舒芙胸前玉坠浮现的缠枝纹。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韩家老宅!你曾祖父住过的地方!”
韩舒芙立刻点头:“我让司机备车,现在就去!”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吴起灵将柳承宇的尸体和现场交给随后赶到的警方,转身和韩舒芙快步走出废弃工厂。夜色中的城市灯火璀璨,却掩不住空气中越来越浓的阴气,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从碎裂的镜片后,窥视着这座即将被丝线缠绕的城池。
蓝翔夹克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吴起灵摸了摸腰间的秦皇剑-红焰麒麟,感受着体内奔腾的麒麟血。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们要守护的,是整座城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