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灵能塔像是被打翻的墨水瓶,塔身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雾气。原本应该发出淡蓝色光芒的能量流,此刻却变成了诡异的暗紫色,顺着塔身的纹路蜿蜒而下,在地面上汇成一个个不断旋转的漩涡,每一个漩涡里都在涌出形态各异的“东西”。
吴起灵站在街角的废墟上,后背的伤口被临时处理过,但剧烈的动作还是牵扯得生疼。他抬手按住耳后的红斑,那里的灼热感比在监测站时更甚——麒麟血正在疯狂预警,眼前这些从漩涡里爬出来的“居民”,远比影煞之主要危险得多。
“那是骨女和青行灯!”韩舒芙举着高倍望远镜,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还有……是镰鼬!它们的速度快到能撕裂空间,灵能屏障根本拦不住!”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灵能屏障突然发出一声脆响,一道银色的残影如同刀片般划过,屏障表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紧接着,数十道残影同时冲出,街道上立刻传来凄厉的惨叫,几辆警车被瞬间拆成了碎片。
吴起灵将秦皇剑-红焰麒麟横在身前,剑身在阳光下泛着赤色流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鬼怪身上的阴煞之气,像是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得皮肤发麻。
“韩氏集团的灵能部队还有多久到?”他问。
“已经过了江隧道,最多五分钟。”韩舒芙调出手腕上的全息地图,上面代表友军的绿色光点正在快速靠近,“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从刚才的监测数据看,至少有上百只高阶鬼怪突破了空间缝隙。”
吴起灵的目光落在灵能塔最顶端。那里的雾气最浓,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在雾气中缓缓蠕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破雾而出。
“不能等它们全部出来。”他突然说,转身看向韩舒芙,“你能想办法暂时切断灵能塔的能量供应吗?我去毁掉那个空间缝隙的节点。”
韩舒芙愣住了:“切断能量供应?那会导致整个市中心的灵能屏障彻底失效!”
“现在的屏障已经形同虚设。”吴起灵指了指那些正在不断撕裂屏障的镰鼬,“与其让它们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不如赌一把。”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韩舒芙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蓝翔夹克,又看了看远处不断倒下的灵能卫士,咬了咬牙:“好!我让技术部远程操作,但最多只能切断三分钟!三分钟后必须重启,否则会引发灵能塔的能量爆炸!”
“足够了。”吴起灵点头,握紧了秦皇剑-红焰麒麟。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牙酸的骨摩擦声从侧面传来。三只骨女拖着长长的头发,从一栋倒塌的百货大楼里走出来,她们的骨架上还挂着破碎的衣物,眼窝中跳动着幽蓝色的火焰,每走一步,地面都会凝结出一层白霜。
“你先退后!”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冲向骨女。
最前面的骨女突然扬起手臂,十根指骨瞬间延长数米,带着刺骨的寒气刺向吴起灵的面门。他不闪不避,左手成拳,麒麟血在拳面凝聚成金色的光晕,硬生生砸在骨女的胸口。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只骨女的胸骨被打得凹陷下去,幽蓝的火焰剧烈闪烁了几下。但它没有倒下,反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另外两只骨女同时扑了上来,指骨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吴起灵脚尖在地面上一点,身体在空中不可思议地扭转,险之又险地避开指骨的穿刺。同时右手的秦皇剑-红焰麒麟顺势横扫,赤色的剑气瞬间斩断了左侧骨女的两条腿骨。
“剑指·裂石!”
他落地的瞬间,剑气再次爆发,如同破土而出的岩浆,沿着地面蜿蜒前行,将剩下两只骨女的骨架彻底震碎。幽蓝的火焰在赤色剑气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还有三十秒!”韩舒芙的声音带着喘息,她正在快速敲击着全息键盘,“空间缝隙的能量波动开始不稳定了!”
吴起灵没有恋战,转身朝着灵能塔冲去。沿途不断有鬼怪试图阻拦,有吐着舌头的吊死鬼,有拖着锁链的黑无常,还有在阴影中闪烁的付丧神。他凭借着麒麟血带来的敏锐感知,总能提前避开致命攻击,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气如同收割麦子般,将挡路的鬼怪一一净化。
离灵能塔还有五十米时,一道巨大的黑影突然从雾气中落下,挡住了他的去路。那是一只身高近十米的牛鬼,头上长着弯曲的巨角,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手里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巨斧,斧刃上还挂着碎肉和毛发。
“哞——”
牛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斧带着破空之声劈了下来,地面被硬生生砸出一道数米长的裂痕。吴起灵纵身跃起,踩着飞溅的碎石跳到牛鬼的肩膀上,秦皇剑-红焰麒麟直刺它的脖颈。
“铛!”
剑尖刺在鳞片上,竟然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吴起灵心中一惊,这只牛鬼的防御力远超普通鬼怪!
牛鬼察觉到肩膀上的敌人,猛地晃动身体,试图将他甩下去。吴起灵死死抓住它脖颈处的鳞片,左手按在剑镡上,将体内的麒麟血强行灌入秦皇剑-红焰麒麟。
“嗡——”
剑身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红宝石镶嵌的剑鞘仿佛活了过来,浮现出麒麟的虚影。
“剑指·焚天!”
赤色的火焰顺着剑身喷涌而出,如同一条燃烧的火龙,死死咬住牛鬼的脖颈。鳞片在火焰中迅速融化,发出刺鼻的焦臭味。牛鬼发出痛苦的哀嚎,巨斧胡乱挥舞着,却怎么也够不到脖颈处的火焰。
“还有十秒!”韩舒芙的声音带着焦急。
吴起灵眼神一凛,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借着牛鬼仰头咆哮的瞬间,纵身跳到它的头顶,将燃烧着火焰的剑尖狠狠刺入它的天灵盖!
“吼——!”
牛鬼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黑色的血液混合着火焰从头顶涌出,庞大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切断能量!”吴起灵大喊着,从牛鬼的尸体上跳下来,朝着灵能塔顶端的空间缝隙冲去。
韩舒芙按下最后一个按钮,灵能塔的暗紫色能量流突然中断,塔身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那些正在涌出的漩涡开始变得不稳定,里面的鬼怪被卡在空间缝隙中,发出愤怒的嘶吼。
吴起灵抓住这个机会,沿着灵能塔外侧的管道快速向上攀爬。麒麟血让他的四肢充满了力量,后背的伤口虽然在流血,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离空间缝隙还有十米时,缝隙突然剧烈收缩,一道黑色的闪电从里面劈了出来,直刺他的心脏。吴起灵在空中一个翻身,险险避开,闪电落在管道上,瞬间将合金管道融化成了铁水。
他抬头望去,只见空间缝隙中伸出一只覆盖着黑色长毛的巨手,五指弯曲如钩,正朝着他抓来。那只手的主人似乎急于出来,缝隙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发出玻璃破碎般的声音。
“就是现在!”
吴起灵将所有的麒麟血都灌注到秦皇剑-红焰麒麟中,剑身的火焰变得如同实质,甚至映红了他的蓝翔夹克。他迎着那只巨手,纵身跃入空中,将全身的力量凝聚在右臂上。
“剑指·破界!”
赤色的剑气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瞬间击中了空间缝隙的中心。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空间缝隙如同破碎的镜子般裂开无数纹路,那些卡在里面的鬼怪发出绝望的惨叫,被缝隙吞噬回去。
“重启能量!”吴起灵在空中大喊。
韩舒芙立刻操作重启程序,淡蓝色的能量流重新注入灵能塔,顺着破碎的纹路流淌,像是在缝合伤口。空间缝隙的收缩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在一声轻响中彻底闭合,只留下灵能塔顶端淡淡的焦痕。
吴起灵落在灵能塔的平台上,浑身脱力地瘫坐在地。秦皇剑-红焰麒麟插在身边的地面上,剑身的火焰缓缓熄灭,只剩下红宝石还在微微发烫。
他喘着粗气,看着天空中逐渐散去的灰雾,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平台的入口传来脚步声。韩舒芙跑了上来,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吴起灵,立刻加快脚步冲到他身边。
“你怎么样?”她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口,看到后背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眼圈瞬间红了,“我都说了让你等支援……”
“等支援来,半座城都没了。”吴起灵笑着说,声音有些虚弱,“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吗。”
韩舒芙没说话,只是拿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小心翼翼地为他更换绷带。她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
吴起灵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后背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干。
“那个……”
“别动。”韩舒芙轻声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伤口裂开了,再动就更麻烦了。”
吴起灵乖乖地不动了,任由她为自己处理伤口。阳光透过散去的雾气照在平台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近,几乎要重叠在一起。
处理完伤口,韩舒芙拿出一瓶水递给他:“喝点水吧。”
吴起灵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才感觉舒服了一些。他看着韩舒芙,突然说:“谢谢你,韩舒芙。”
韩舒芙的动作顿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谢我什么?”
“谢谢你相信我。”吴起灵认真地说,“切断灵能塔的能量供应,风险很大,如果失败了,韩氏集团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相信你不会失败。”韩舒芙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吴起灵愣住了,看着她眼中的自己,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韩舒芙的通讯器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吴起灵问道。
“城西的废弃工厂出现了强烈的阴煞反应,探测到有鬼王级别的气息。”韩舒芙放下通讯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而且,那里是……十年前‘百鬼夜行’事件的发源地。”
吴起灵的瞳孔猛地收缩。
十年前的百鬼夜行……那是他不愿提及的往事,也是他成为驱魔师的原因。
他缓缓站起身,拿起身边的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的重量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看来,躲不掉了。”他说。
韩舒芙看着他的背影,那件蓝翔夹克虽然沾满了尘土和血迹,却依旧挺拔。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他的脚步。
“我跟你一起去。”
吴起灵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沿着灵能塔的楼梯往下走,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驱不散空气中残留的阴煞之气。远处的街道上,灵能部队正在清理战场,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悲伤的挽歌。
“十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韩舒芙突然问道。
吴起灵的脚步顿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晚上,到处都是鬼怪的嘶吼,到处都是……血。”
韩舒芙没有再问,她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痛苦。她默默地跟在他身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让十年前的悲剧重演。
走出灵能塔,韩氏集团的车队已经等在外面。吴起灵和韩舒芙上了最前面的一辆车,车队立刻朝着城西的废弃工厂驶去。
车窗外,城市正在慢慢恢复秩序,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阴阳界的缝隙已经被打开,百鬼夜行的序幕已经拉开,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吴起灵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右手却始终握着秦皇剑-红焰麒麟。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麒麟血正在快速沸腾,似乎在感应着即将到来的强敌。
鬼王级别的气息……会是它吗?
那个十年前,毁掉了他一切的鬼王。
他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不管你是谁,这一次,我一定会亲手斩了你。
车队穿过繁华的市区,逐渐驶向荒凉的城西。路边的建筑越来越破旧,行人越来越少,空气中的阴煞之气也越来越浓郁。
离废弃工厂还有几公里时,车窗外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布遮住了。
吴起灵和韩舒芙同时看向窗外,只见废弃工厂的方向,一团巨大的黑雾正在缓缓升起,黑雾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鬼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它来了。”吴起灵握紧了秦皇剑-红焰麒麟。
韩舒芙的手心渗出了汗水,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准备好了吗?”
吴起灵点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韩舒芙也跟着下车,站在他的身边。
废弃工厂的大门紧闭着,上面布满了锈迹和抓痕,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吴起灵深吸一口气,麒麟血在体内奔腾,发出如同雷鸣般的轰鸣。他举起秦皇剑-红焰麒麟,赤色的剑气在黑暗中亮起一道耀眼的光芒。
“十年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废弃工厂,仿佛在对黑暗中的某个存在发出挑战。
回应他的,是一声震彻天地的咆哮,以及从工厂深处涌出的,无边无际的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