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发闷,吴起灵睁开眼时,白色的天花板正随着输液管的晃动微微模糊。左臂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传来清凉的触感——韩舒芙请的私人医生用了特制的草药,麒麟血正在加速愈合伤口,但残留的阴气仍像细针般刺着经脉。
“醒了?”韩舒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趴在病床边睡着了,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下的青黑比昨夜更重,“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体内的阴气有点棘手。”
吴起灵坐起身,扯掉手背上的针头,蓝翔夹克搭在床头柜上,衣摆处的破口还沾着暗绿色的污渍。他抓起外套往身上套,黑魂素装唐刀斜插在床底的刀鞘里,刀柄上的金纹比昨夜黯淡了许多。
“小事。”他活动了下左臂,纱布下的伤口已经结痂,“阴罗教的养煞阵没完全成型,那些阴狼的阴气驳杂,不难处理。”
韩舒芙却没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糊弄过去,她指着床头柜上的托盘,里面放着七枚发黑的银针:“医生从你伤口里挑出来的,这些针上都缠着发丝,是养煞阵里的‘锁魂针’。如果不是麒麟血护体,你的魂魄都会被它们勾走。”
托盘里的银针突然轻轻颤动,针尖朝着窗户的方向倾斜。吴起灵眼神一凛,抓起黑魂素装唐刀快步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医院对面的写字楼顶,不知何时飘着一面黑色的幡旗,旗面上绣着扭曲的血色纹路,正随着风缓缓转动。
“是阴罗教的‘引煞幡’。”他指尖凝聚起淡金色的灵力,在窗玻璃上划出三道符咒,“他们在试探我的位置,同时在引动附近的阴气。”
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尖叫。韩舒芙跑到窗边往下看,只见医院门口的花坛里,几株月季突然疯狂生长,藤蔓像毒蛇般缠上一位路过的护士,刺上的倒钩正往她皮肉里钻,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黑气。
“是阴气催化的邪植!”韩舒芙脸色骤变,她记得这位护士昨夜还帮着照顾伤员,“我们下去!”
吴起灵却按住她的肩膀,指节在她手腕上快速点过,留下三道金色的印记:“你留在这里,引煞幡的目标是我,这些邪植只是障眼法。”他抓起唐刀转身往外冲,走廊里的应急灯突然开始闪烁,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
电梯门刚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涌了出来。轿厢里空荡荡的,地板上却铺着一层粘稠的血浆,正顺着门缝往外蔓延,墙壁上用血写着歪歪扭扭的字:“麒麟血,祭阴罗”。
“找死。”吴起灵眼神骤冷,格斗剑指在掌心划出十字,指尖金光直射电梯按键。“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始关闭,他却突然侧身避开——轿厢顶部的通风口处,十几条苍白的手臂正垂下来,指甲缝里还嵌着腐肉。
是医院太平间里的尸体被阴气引动了。
吴起灵反手抽出黑魂素装唐刀,刀刃在灯光下划出冷弧,金纹骤然亮起。他没有硬拼,借着电梯门关闭的瞬间侧身滑出,唐刀顺势劈向走廊拐角,那里正有个穿着病号服的身影歪歪扭扭地走来,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双眼是两个黑洞。
“噗嗤”一声,刀刃切开尸体的瞬间,一股黑烟从伤口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脸,发出刺耳的尖啸。吴起灵左手捏剑指,精准点在人脸眉心,金光爆闪间,黑烟像被点燃的纸般迅速湮灭。
“这些行尸是被引煞幡的血纹控制的。”他快步下楼,每一层的走廊里都有行尸在游荡,它们动作迟缓,却不知疼痛,被砍断肢体后仍在地上蠕动,“引煞幡的血纹越强,控制的行尸就越多。”
刚冲到一楼大厅,迎面就撞上来十几个行尸。它们穿着不同的衣服,有医生有病人,甚至还有个抱着玩具熊的小孩,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吴起灵,嘴里流着黑涎。
吴起灵脚尖点地,身形突然横移,避开最前面的行尸扑击,唐刀自下而上撩起,金纹在刀刃上流转,瞬间劈开三具行尸的头颅。黑色的脑浆混着黑烟溅出,落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格斗剑指讲究的是快准狠,对付这些没灵智的东西,不用留情。”他心里默念着师父的教导,左手剑指连点,金光像流星般射向行尸的眉心,每点中一个,行尸就像被抽走骨头般瘫软在地。
就在这时,大厅的玻璃门突然“哗啦”一声碎裂,外面冲进来一头体型庞大的行尸。它原本是医院的保安,现在却膨胀到两米多高,皮肤裂开,露出下面青紫色的肌肉,手里还拖着一根断裂的钢筋,钢筋上沾着碎肉和头发。
“是被煞气强化过的‘煞尸’。”吴起灵握紧唐刀,这头煞尸的阴气浓度比之前的阴狼还强,引煞幡的血纹显然在不断增强,“看来阴罗教是想逼我动用麒麟血。”
煞尸咆哮着挥起钢筋,带着破风的呼啸砸向地面。吴起灵纵身跃起,踩着旁边的导诊台借力,唐刀带着金光直劈煞尸的脖颈。“铛”的一声脆响,刀刃竟然被弹开了,煞尸的皮肤硬得像钢板。
“果然有古怪。”他落地时顺势翻滚,避开煞尸的横扫,余光瞥见煞尸后颈处有一块发黑的皮肤,上面隐约有血红色的纹路在跳动——和引煞幡上的血纹一模一样。
“是血纹在强化它的防御!”吴起灵眼神一凝,再次欺身而上,故意卖了个破绽,让煞尸的钢筋擦着他的肩头砸在导诊台上。趁着煞尸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他左手剑指凝聚起浓郁的金光,猛地戳向煞尸后颈的血纹。
“嗷——!”煞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后颈的血纹突然炸开,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它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钢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一滩黑灰。
解决掉煞尸,大厅里的行尸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吴起灵喘着气靠在导诊台上,左臂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刚才那一下用力过猛,麒麟血有些躁动。
“吴起灵!”韩舒芙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手里拿着一把消防斧,显然是自己跑下来的,手腕上的金色印记还在闪烁,“你没事吧?我看到对面楼顶的幡旗……”
她的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对面写字楼顶的引煞幡不知何时变了样子,旗面上的血纹变得更加清晰,隐隐组成了一个狰狞的鬼头,正对着医院的方向缓缓转动。
“不好!”吴起灵突然抬头,引煞幡的鬼头双眼处红光一闪,医院里所有的阴影都开始蠕动起来,墙角、桌底、天花板的夹层里,冒出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它在吸收医院的死气,要成煞了!”
话音未落,大厅的吊灯突然炸裂,碎片飞溅中,所有的阴影猛地扑向两人,化作无数只漆黑的爪子,带着刺骨的寒意抓来。
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黑魂素装唐刀横在胸前,刀刃上的金纹与他体内的麒麟血共鸣,发出越来越亮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左手剑指指向地面,金光沿着地板蔓延开,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金色的光圈。
阴影撞在光圈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冰雪般消融。但更多的阴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光圈的光芒正在逐渐减弱。
“这样撑不了多久。”韩舒芙从包里掏出最后一张黄符,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符上,“我能暂时干扰引煞幡的信号,但需要你毁掉它的阵眼。”
“阵眼在哪里?”
“写字楼顶层的水箱里,他们用活人的心脏做了阵心。”韩舒芙将黄符贴在光圈上,符纸突然燃起绿色的火焰,阴影们发出一阵骚动,后退了几步,“我最多能拖住三分钟!”
吴起灵点点头,突然转身,唐刀劈开涌来的阴影,朝着玻璃门冲去。他的蓝翔夹克被阴影扫中,留下几道焦黑的痕迹,但他没有丝毫停顿,纵身跃出医院,朝着对面的写字楼狂奔而去。
写字楼的大门紧闭着,吴起灵抬脚踹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电梯在不断上下运行,发出诡异的声响。他没有等电梯,直接沿着楼梯往上冲,每一层的走廊里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墙壁上的血纹在不断跳动,像活物般蠕动。
冲到顶层时,走廊尽头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吴起灵握紧唐刀,轻轻推开门——房间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水箱,水箱里灌满了暗红色的液体,一颗心脏正悬浮在液体中央,上面缠绕着血红色的符咒,与楼顶引煞幡上的血纹遥相呼应。
“终于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水箱后面传来,一个穿着黑袍的人缓缓走出来,兜帽下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吴起灵,十年前你师父没护住你,今天我看谁还能救你。”
“阴罗教的余孽。”吴起灵眼神冰冷,十年前血洗师门的惨案中,就有这种布满疤痕的黑袍人,“当年漏网的鱼,现在终于敢出来了。”
黑袍人发出一阵怪笑:“麒麟血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能让你活到现在。不过今天,你的血将成为我们复活鬼王的祭品!”他猛地扯掉身上的黑袍,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血纹,那些血纹突然亮起,水箱里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阴影从墙壁里涌出,凝聚成十几条黑色的锁链,朝着吴起灵缠来。
吴起灵不退反进,黑魂素装唐刀金光大盛,刀刃劈开空气发出龙吟般的嗡鸣。他左手捏剑指,指尖金光与刀刃的光芒交织,形成一道金色的洪流,瞬间斩断所有锁链。
“不可能!”黑袍人满脸震惊,他没想到吴起灵的力量竟然这么强。
吴起灵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纵身跃起,唐刀带着麒麟血的灼热气息,直劈水箱里的心脏。就在刀刃即将触碰到水箱的瞬间,黑袍人突然扑了上来,用身体挡在水箱前,胸口的血纹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以我之魂,祭煞成灵!”黑袍人发出凄厉的嘶吼,身体迅速干瘪下去,化作一道血光融入水箱里的心脏。
心脏猛地炸开,暗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鬼头,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吴起灵。鬼头的眉心处,正是那个黑袍人的脸,带着怨毒的笑容。
“太晚了!”鬼头嘶吼着,“鬼王大人即将降临,这个世界……”
它的话戛然而止,吴起灵的格斗剑指已经点在它的眉心。麒麟血的金光如同太阳般爆发,鬼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金光中迅速消融,最后化作一缕青烟。
楼顶的引煞幡“呼”的一声燃起火焰,旗面上的血纹迅速褪色,很快就烧成了灰烬。
吴起灵喘着气看着满地的狼藉,水箱已经裂开,里面的暗红色液体正在蒸发,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散去。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指尖的金光还未完全褪去,麒麟血的力量这次消耗了不少,需要好好调息才能恢复。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韩舒芙打来的:“引煞幡消失了!行尸和阴影都退了,你那边怎么样?”
“解决了。”吴起灵靠在墙上,声音有些疲惫,“但阴罗教的人既然敢现身,说明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韩舒芙坚定的声音:“不管他们的计划是什么,我都会帮你。吴起灵,你不是一个人。”
吴起灵握着手机,看向窗外。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城市上空,驱散了昨夜的阴霾,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阴罗教的出现,鬼王的传说,还有他体内的麒麟血,一切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收起黑魂素装唐刀,转身走出房间。蓝翔夹克的破口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但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不管前路有多少凶险,他都会走下去,为了师父,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那些需要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