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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蒂的相机里存满了荧的照片:战斗的英姿、用餐的温柔、沉睡的容颜。

她以专访为名将荧诱入枫丹科学院,启动机关将荧囚禁在巨大水族馆般的实验室中。

当水压隔绝外界时,夏洛蒂换上潜水服出现在荧面前。

“你只能是我的新闻素材,荧。”她抚摸着挣扎的荧的脸颊。

机械臂束缚住荧的手脚,针管里的蓝色液体缓缓推进她的血管。

“别怕,这药水会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枫丹歌剧院的水晶吊灯,将千万缕细碎光芒泼洒在穹顶之下,空气里浮动着香槟气泡破裂的微响、衣料摩擦的窸窣,还有人们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交谈声。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正酣。

旅行者荧,那抹灿烂的金色,无疑是整个漩涡的中心。她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新生的白杨,脸上挂着浅淡却足以融化坚冰的笑意,回应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敬意与感激。

而在大厅边缘,一根巨大廊柱投下的浓重阴影里,夏洛蒂·艾尔像一株悄然生长的藤蔓,将自己紧紧依附于石柱冰冷的肌理。她手中那台枫丹最新型号的相机,其复杂精密的金属镜头在阴影中闪烁着一点幽微的冷光,如同某种危险生物窥伺的眼眸。

她的呼吸轻得几近于无,视线穿透人群的缝隙,牢牢锁定着那个金色的身影。食指搭在冰冷的快门按钮上,每一次按下,都伴随着极其轻微、几近被喧嚣吞没的“咔哒”声,快得令人心悸。取景框里,荧的一切被贪婪地切割、捕捉:她接过酒杯时指尖优雅的弧度,侧耳倾听旁人说话时微微垂落的金色睫毛,那唇边始终不曾褪去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微笑,甚至她因动作而微微飘起的一缕发丝——所有的一切,都被夏洛蒂的镜头精准地框住、吞噬。

“太完美了……每一次捕捉都如此珍贵……” 夏洛蒂几乎无声地呢喃,舌尖舔过微干的嘴唇,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火焰,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取景框里的荧。她飞快地翻动着相机屏幕里刚拍下的影像,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荧生动的面容在她指下流转。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勾起的那一丝满足到近乎扭曲的笑意。

就在她沉浸于这隐秘的收获时,头顶极高处,一盏悬挂于穹顶边缘、镶嵌了无数小棱镜的装饰性水晶小灯,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几乎被淹没的“噼啪”脆响。紧接着,一小片棱角锋利的碎水晶,如同被命运精准投掷的暗器,旋转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笔直地朝着夏洛蒂的位置坠落!

“小心!”

一声短促而清亮的惊呼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一道灿金色的身影骤然撕裂了人群的缝隙,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模糊的残影。是荧!她几乎是本能地爆发出了战斗时的迅疾,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将夏洛蒂向旁边用力一推!

“呃啊!” 夏洛蒂猝不及防,惊呼着撞在冰凉的石柱上,后背传来一阵闷痛。与此同时,那块致命的碎水晶狠狠砸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啪”地一声脆响,在地面昂贵的绒毯上摔得粉碎,晶莹的碎片四散飞溅。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喧闹的大厅骤然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于此。

荧急促地喘息着,刚才爆发的力量让她胸口微微起伏。她顾不上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裙摆,立刻关切地俯身看向被自己推开的夏洛蒂,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担忧:“夏洛蒂小姐!你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 她温热的手掌下意识地扶住了夏洛蒂的手臂,那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带着惊魂甫定的微颤。

夏洛蒂倚靠着冰冷的石柱,大脑一片空白。后背的痛感清晰,但更强烈的是手臂上传来的、属于荧的、带着生命力的温热触感。这触感像一道微小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她整个身体。

她猛地抬起头,撞进荧那双近在咫尺、盛满了纯粹担忧的金色眼瞳里。那里面清晰地倒映出她自己此刻有些狼狈的身影——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眼中残留着惊悸,以及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更深层的混乱。

“没……没事……” 夏洛蒂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纸摩擦。她试图挤出一个表示无恙的微笑,嘴角却僵硬地牵动了一下。

荧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烙在她的皮肤上,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心尖发颤。她几乎是慌乱地、带着一种近乎羞耻的狼狈,猛地将自己的手臂从荧的扶持中抽了出来,动作大得甚至带起了一小阵风。

指尖残留的温暖触感却挥之不去,反而更深地灼烧着她的神经。

“谢……谢谢你。” 夏洛蒂低垂着头,不敢再看荧的眼睛,声音细若蚊呐。她慌乱地摸索着掉落在脚边的相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那冰冷的金属机身。

相机镜头盖在刚才的混乱中松脱了,昂贵的镜片边缘,一道细如发丝的擦痕清晰可见。这小小的损伤,此刻在她眼中却像一道丑陋的裂痕,横亘在她精心构筑的世界之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和烦躁猛地攫住了她。

“镜头……镜头花了……”

她失神地喃喃自语,指尖用力摩挲着那道细痕,仿佛这样就能将它抹去。周围人群的议论声嗡嗡地涌来,关切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让她感到窒息。

荧的担忧,此刻也变成了一种难以承受的压力。她猛地将相机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护住最后一块遮羞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尖锐:

“我……我很好!真的!请别担心!我……我去处理一下相机!”

不等任何人再开口,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推开身前的人,低着头,像一只受惊的鼬鼠,飞快地逃离了这片让她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灯光和视线,消失在通往歌剧院深处侧廊的幽暗里。

荧站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夏洛蒂手臂上那骤然抽离时留下的、突兀的冰凉感。她望着夏洛蒂消失的方向,那片被厚重帷幕半掩的幽暗,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

刚才夏洛蒂眼中一闪而过的、混杂着惊悸、慌乱以及某种更深沉、更陌生的情绪,让她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那不是单纯的惊吓后怕,更像是一种……被猛然撕裂了某种伪装的失措?

“真是个冒冒失失的记者小姐呢。” 旁边一位穿着考究礼服的枫丹贵族夫人用手帕掩着嘴,语气带着一丝轻慢的调侃。

荧收回目光,压下心头那点疑虑,对着那位夫人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接话。庆功宴的喧嚣很快重新将她吞没,人们继续围拢过来,举杯、赞美、谈笑风生。

水晶吊灯的光芒依旧璀璨,香槟的气泡在杯中升腾破裂,仿佛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不过是宴会上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然而,荧眼底深处那丝被夏洛蒂异常反应勾起的疑虑,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了细微却难以平复的涟漪,悄然沉入了意识的底层。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阳光慵懒地穿过枫丹廷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木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明亮方格。荧坐在靠窗的位置,小口啜饮着杯中的咖啡,浓郁的苦香在舌尖弥漫。

窗外是枫丹廷标志性的水道和桥梁,机械驱动的船只发出低沉的嗡鸣,平稳地划过碧蓝的水面。一种难得的、属于尘世的宁静包裹着她。

放在桌面的通讯终端屏幕无声地亮起,幽蓝色的光芒映亮了她垂落的金色睫毛。一条新信息。发信人:夏洛蒂·艾尔。

荧放下咖啡杯,指尖划过冰凉的屏幕。信息的内容简洁而正式:

“旅行者荧小姐,冒昧打扰。关于您近期在枫丹诸多事件中的卓越贡献,尤其是对原始胎海水危机处理的独家视角,作为《蒸汽鸟报》的记者,我希望能为您进行一次深度专访。

这将是对您勇气与智慧的珍贵记录。不知您明日午后两点是否有空?地点定在枫丹科学院主楼b区17号实验室,那里环境安静,设备齐全,便于我们深入交流。期待您的回复。夏洛蒂·艾尔。”

荧的目光在“独家视角”和“珍贵记录”几个词上停顿了片刻。

记者的职业请求,无可厚非。地点选在科学院……似乎也合情合理,那里远离廷区的喧嚣,确实安静。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几天前歌剧院庆功宴上,夏洛蒂那双在阴影中专注得近乎偏执的眼睛,以及她慌乱逃离时抱着相机的样子。那丝异样感再次浮上心头,很淡,却挥之不去。

她端起咖啡杯,温热的瓷壁熨贴着指尖。也许是错觉?

那晚的混乱确实容易让人失态。夏洛蒂作为记者,对“独家”的执着或许远超常人。她回复了一个简洁的“好的,明日见,夏洛蒂小姐。” 信息发送成功,屏幕上跳出一个小小的提示符。

荧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一只洁白的机械水鸟正优雅地掠过水道,翅膀反射着粼粼波光。她将杯中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那点疑虑似乎也随着微苦的液体被暂时压了下去。

翌日午后,阳光依旧明媚,却无法穿透枫丹科学院主楼深处那厚重的建筑阴影。b区走廊空旷得惊人,只有荧自己的脚步声在冰冷的金属墙壁和光滑如镜的地板之间回荡,发出清晰得有些瘆人的“哒、哒”声。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精密仪器运转时散发的、淡淡的臭氧气味,冰冷而缺乏生机。墙壁上指示“b-17”的发光路标,箭头幽蓝,指向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观察窗的合金门。

这里安静得过分。荧停下脚步,站在那扇巨大的合金门前。门上只有一个不起眼的通讯按钮。她深吸了一口带着金属和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抬手按下按钮。

“滋啦……” 轻微的电流杂音响起,随即传来夏洛蒂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带着一种奇异的、被空间放大的空旷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微颤:

“啊,荧小姐!你到了!请稍等,门禁系统需要手动解锁……马上就好!”

话音刚落,厚重的合金门内部传来一连串沉闷而复杂的金属咬合与液压装置运作的声响——“咔哒、咔嚓、嗡……”。几秒钟后,伴随着最后一声沉重的“嗤”的气密泄压声,门扇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缝隙。

门内的景象瞬间攫住了荧的目光。

这并非一个寻常的实验室。它的空间异常开阔高耸,穹顶隐没在幽暗之中。最震撼的是环绕四周的巨大弧形墙壁——那并非砖石或金属,而是完全由某种极其厚重的透明材质构成,形成一个巨大的、圆柱状的封闭空间。

墙外,是深不见底、呈现出一种幽邃墨蓝色的水体。光线从极高处(也许是模拟的日光?)艰难地穿透层层水波投射下来,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墙壁上、甚至空气中,形成无数不断摇曳变幻的、破碎而扭曲的蓝色光斑。

整个空间仿佛沉没在深海的心脏,被冰冷而巨大的水压无声地包裹着,唯有水流缓慢涌动时发出的低沉、恒久的“咕噜”声,像是某种庞然巨物沉睡的呼吸。

空气潮湿而冰冷,带着浓重的水腥气和海藻特有的咸涩味道。

夏洛蒂就站在实验室中央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她今天穿着一身枫丹科学院研究人员常见的白色制服,衬得她的短发更加乌黑。

看到荧,她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眼睛亮得惊人,仿佛两颗燃烧的黑色宝石。

“荧小姐!你终于来了!太好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过分的热情,在空旷的水下空间里激起轻微的回音。她伸出手,似乎想抓住荧的手臂,但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荧的衣袖时,又猛地顿住,硬生生收了回去,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了一下。

那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却显得有些用力过猛,嘴角的弧度绷得很紧。

“这里……” 荧的目光扫过四周那令人窒息的水幕墙壁,最后落回夏洛蒂脸上,声音在巨大的水压感下不自觉地放低了些,“很特别。”

“是吧!”

夏洛蒂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兴奋,她张开手臂,原地转了个小圈,白色的衣摆划过一个弧度,

“这是科学院最尖端的深海环境模拟实验室!完全独立的水循环和压力控制系统!隔绝一切外界干扰!对于我们的专访来说,简直是完美的场所!绝对的安静!绝对的……专注!”

她刻意加重了“绝对”两个字,眼中跳跃的光芒近乎狂热。

“设备……在那边。” 夏洛蒂指向实验室一角。

那里摆放着一张金属桌,上面放着一台看起来相当专业的录音设备和一台覆盖着黑色防尘布的方形物体,旁边还有几支细长的、不知用途的金属笔。

“我们开始前,需要做一些简单的环境参数同步记录,这是标准流程,麻烦荧小姐配合一下,站到那个定位点好吗?” 她指向房间正中央地板上一个不起眼的、微微凹陷下去的圆形标记。

荧顺着她的指引看去。那个标记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普通实验室里用于定位的光学标记点。

但身处这个被幽蓝水牢包裹的空间,看着夏洛蒂脸上那过分灿烂的笑容和眼中闪烁的异常光芒,几天前歌剧院里那丝被压下的疑虑,此刻如同沉船般带着冰冷的重量,猛地浮上荧的心头,迅速膨胀。

空气似乎变得更加粘稠冰冷,水流涌动的“咕噜”声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节奏。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身体保持着一种看似放松实则蓄势待发的姿态,体内风元素的流转让她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

“夏洛蒂小姐,” 荧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专访需要……这么复杂的环境吗?”

夏洛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零点一秒,随即像面具一样重新固定住,甚至扯得更开:

“当然需要!荧小姐,这可是珍贵的历史记录!环境数据也是故事的一部分!确保万无一失嘛!” 她的语速快了起来,带着一种催促的意味,“来,快站过去,很快就好!我保证!”

就在夏洛蒂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到令人心脏骤然紧缩的轰鸣猛地从脚下传来!整个实验室的地面,以荧所站立的区域为中心,半径三米左右的圆形区域,毫无征兆地向下塌陷!

“什么?!”

荧的反应快到极致,在脚下传来失重感的千分之一秒内,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规避动作!纯粹的战斗意识驱动着她,腰肢猛地发力拧转,双腿灌注风元素力,试图向侧方空翻跃出!

然而,太晚了!

塌陷的区域边缘,数道暗藏在地板缝隙中的高强度合金栅栏,如同巨兽的獠牙,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锵锵锵锵”地瞬间弹射而起!

它们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牢笼,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道道残影!荧的身体刚刚腾空,就被其中一根急速上升的栅栏狠狠撞中了侧腰!

“唔!” 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凝聚的力量瞬间被打散。她像一只折翼的鸟,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改变了方向,重重跌回正在急速下沉的圆形平台中心!

“砰!” 身体砸在冰冷的金属板上。紧接着,头顶的光线被骤然切断——另一层同样坚固的合金栅栏从上方轰然落下,与下方的牢笼严丝合缝地扣合!

“哐当——!!!”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在巨大的水下空间里疯狂回荡,如同丧钟敲响!震得四周的厚重水幕都泛起一阵剧烈的涟漪!

下沉停止了。荧被彻底困在一个直径三米、高度不足两米的圆柱形金属牢笼中。冰冷的合金栅栏紧贴着她的身体,几乎剥夺了她所有腾挪的空间。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腰侧的剧痛和狭窄的束缚让她动弹艰难。

她猛地抬起头,透过冰冷的栅栏间隙,望向牢笼之外。

夏洛蒂依旧站在那个凹陷的定位点之外,毫发无损。她脸上那刻意维持的、虚伪的灿烂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梦游般的迷醉神情,混合着得偿所愿的狂喜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近牢笼,高跟鞋敲击金属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像敲打在人的心鼓上。

她停在牢笼前,微微俯下身,隔着冰冷的栅栏,目光贪婪地、一寸寸地扫过荧因为疼痛和震惊而微微苍白的脸,扫过她因愤怒而紧抿的嘴唇,扫过她那双燃烧着惊怒火焰的金色眼眸。

“终于……”

夏洛蒂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和颤抖的尾音,“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荧。”

她伸出手,苍白纤细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缓缓穿过冰冷的栅栏间隙,目标明确地伸向荧的脸颊。

“啪!”

一声脆响!

荧用尽力气猛地挥开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动作牵扯到腰侧的伤处,剧痛让她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但她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夏洛蒂,里面燃烧着被彻底点燃的怒火和冰冷的戒备:“夏洛蒂!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

手背被拍开,夏洛蒂却毫不在意,反而像是被荧激烈的反应取悦了。她收回手,指尖轻轻捻动着,仿佛在回味刚才那一瞬间几乎碰触到的温度。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密闭的水下空间里显得格外诡异:“想干什么?呵呵……荧,你还不明白吗?”

她后退一步,脸上的迷醉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所取代。她猛地转身,走到那张放着录音设备的金属桌旁,一把掀开了盖在方形物体上的黑色防尘布!

露出来的,根本不是录音设备的外接部件,而是一台造型极其复杂、连接着多条数据线的显示终端!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窗口同时亮起,每一个窗口里,都是荧!

战斗时挥剑的凌厉瞬间被定格;

在尘歌壶庭院里安静喝茶的侧影;

疲惫地靠在七天神像下沉沉睡去的模样;

甚至是在枫丹街头,被某个不知名路人偶然抓拍到的、带着点茫然神情的模糊远景……成千上万张照片,从各个角度,各种情境,不同时间,被分门别类地储存在名为“战斗姿态”、“日常点滴”、“珍贵休憩”等文件夹里。

屏幕的光芒映在夏洛蒂兴奋到扭曲的脸上,如同鬼魅。

“看啊,荧!”

夏洛蒂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尖利的颤音,她张开双臂,像是向囚徒展示自己最伟大的收藏,“这些都是我的!我的新闻素材!我的……最完美的作品!你战斗的样子!你微笑的样子!你……连睡着的样子都美得让我窒息!”

她的手指狂热地在屏幕上划过,切换着一张张荧的影像,眼中燃烧着病态的火焰。

荧被困在冰冷的牢笼里,看着屏幕上那无数个被切割、被定格的自己,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这不再是单纯的跟踪偷拍,这是赤裸裸的、疯狂的、病态的窥伺和占有!

眼前的夏洛蒂,哪里还是那个热情冒失的记者?分明是一个被扭曲欲望彻底吞噬的怪物!

“疯子……”

荧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金色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冰冷的杀意而收缩如针尖。她不再试图和这个疯子对话,体内沉寂的元素力开始疯狂涌动!

风的力量在她掌心凝聚,无形的气流开始躁动,试图撕开这冰冷的金属囚笼!

“嘘……别急,荧。” 夏洛蒂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胜券在握的微笑。她不再看那些照片,目光重新锁定牢笼中的荧,眼神变得无比幽深,如同窗外那吞噬一切的墨蓝海水。

“专访……” 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温柔,“才刚刚开始呢。”

冰冷的合金栅栏紧贴着皮肤,带着深海实验室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腰侧被撞击的地方传来阵阵闷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钝痛。但荧此刻所有的感官都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所主宰——被愚弄、被囚禁的暴怒,以及对眼前这个彻底撕下伪装的疯子的冰冷杀意。

“夏洛蒂!放我出去!” 荧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利刃,穿透牢笼的间隙,斩向那个沉浸在病态满足中的身影。回应她的,是夏洛蒂近乎痴迷的低笑,目光粘腻地缠绕在她身上。

无需多言!荧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腰间的疼痛,金色的眼眸深处,属于风元素的青翠光芒骤然炽盛!她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身前冰冷的合金栅栏,体内奔涌的元素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呼——轰!”

狂暴的气流凭空生成!并非柔和的微风,而是无数道高度压缩、如同实质刀刃般的风刃!它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龙卷,疯狂地撞向牢笼的栅栏!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与切割声瞬间爆响!“滋啦——!锵锵锵!!!” 火星如同暴雨般从撞击点迸射出来!青白色的风刃与暗沉的合金疯狂地切割、碰撞、湮灭!

然而,预想中栅栏被瞬间撕裂的景象并未出现。那看似冰冷的金属栅栏表面,在风刃接触的刹那,竟浮现出一层极其微弱、如同水波流转般的淡蓝色光晕!

这层光晕看似脆弱,却如同最坚韧的柔性护盾,将绝大部分狂暴的切割力以一种奇异的卸力方式分散、引导开去。风刃只能在金属表面留下道道浅白的划痕和不断飞溅的火星,根本无法撼动其根本!

“没用的,荧。”

夏洛蒂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怜悯和掌控者的优越感,从牢笼外传来。她依旧站在安全距离之外,欣赏着荧徒劳的挣扎,脸上挂着病态的微笑,“‘柔钢’技术,融合了枫丹最尖端的减震能量涂层和坎瑞亚遗迹的部分缓冲符文……

它就是为了应对你这样的‘意外变量’而设计的。”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旁边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语气带着炫耀,“看,多么完美的能量吸收曲线……” 她指着旁边一个屏幕上跳动的复杂波形图。

荧的心猛地一沉。

风刃无效!她眼神一厉,瞬间变招!左手闪电般探出,并非凝聚风元素,而是猛地一握!腰间悬挂的无锋剑并未出鞘,但剑柄末端那颗不起眼的岩元素神之眼骤然爆发出厚重的棕黄色光芒!

“岩嶂·起!”

随着她一声清叱,牢笼内,她脚下的金属地面猛然震动!

纯粹而厚重的岩元素力被强行抽取、塑形!数根尖锐、粗粝的灰褐色岩脊如同破土的巨兽獠牙,带着大地的愤怒,轰然顶向头顶和四周的合金栅栏!

试图以纯粹的物质力量和元素造物,从内部撑爆这囚笼!

“咚!咚!咚!轰隆——!”

沉闷如擂鼓的巨响在狭小的牢笼内疯狂炸开!整个金属笼体都在剧烈摇晃!

岩脊顶端与栅栏接触的地方,坚硬的岩石与附魔合金猛烈撞击、挤压、碎裂!碎石粉尘簌簌落下。那层淡蓝色的能量光晕再次浮现,剧烈地波动闪烁,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栅栏在岩脊恐怖的蛮力顶撞下,发出了令人心悸的、仿佛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声!

“嘎吱……咯啦……”

有效!荧眼中厉芒一闪,不顾腰侧剧痛,将更多的岩元素力疯狂注入脚下的岩脊!

“呵……” 牢笼外,夏洛蒂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反而带上了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真是……惊人的力量啊。” 她不再看那岌岌可危的牢笼,目光转向另一个布满复杂仪表和阀门的控制台,苍白的手指轻巧地拂过几个旋钮。

“可惜,这里是水下。”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低语,却透着刺骨的寒意,“让我们……加点‘料’吧。”

“嗡——!”

伴随着她指尖的拨动,一阵比之前启动牢笼时更加低沉、更加不祥的嗡鸣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来自脚下,而是来自环绕着整个实验室的、那厚重无比的透明水幕墙壁之外!

“咕噜噜……咕噜噜噜噜……”

原本缓慢涌动的墨蓝色水体,骤然变得狂暴!无数细密的气泡如同沸腾般从水幕的底部和顶部疯狂涌现、翻滚!水流的速度瞬间提升了数倍!

巨大的漩涡在水幕之外生成,拉扯着整个实验室的空间都在微微震颤!实验室内的光线急剧变幻,被狂暴的水流切割成无数疯狂旋转跳跃的幽蓝光带,如同置身于一个失控的万花筒中!

更致命的是——压力!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深海巨兽的恐怖压力,透过那剧烈震颤的水幕,毫无保留地倾泻进实验室!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肺部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紧紧攥住!

荧正在全力催动的岩脊,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上升和膨胀的速度骤然变得迟滞、艰难!那股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水压,无形无质,却沉重得如同实质的山岳,死死地压制着岩元素的活跃!

连她体内的元素力流动,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变得凝涩无比!

“呃!” 荧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红。强行催动元素力对抗这恐怖的自然伟力,让她本就受创的内腑一阵翻江倒海。脚下的岩脊在内外双重压力下,发出痛苦的呻吟,顶端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看到了吗?荧?” 夏洛蒂的声音透过水流的咆哮和金属的哀鸣传来,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在这片被掌控的深海里……你的力量,毫无意义!”

她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狂暴的水压,“这是为你量身定制的舞台!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永恒舞台!”

荧咬紧牙关,金色的瞳孔在疯狂闪烁的幽蓝光影中缩成一点。

腰间的剧痛,元素力的凝滞,还有那无处不在、沉重得让人绝望的水压……如同冰冷的锁链一层层缠绕上来。她看着牢笼外那个张开双臂、仿佛在享受这一切的疯狂身影,一股冰冷的、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窗外那墨蓝的海水,彻底淹没了她。

狂暴的水流如同愤怒的巨兽,在厚重的水幕之外疯狂奔涌、咆哮,发出沉闷而永无止境的“轰隆”声。整个实验室的地面和墙壁都在微微颤抖。

被巨大水压死死压制在金属牢笼中的荧,每一次喘息都如同在吞咽灼热的刀片,肺叶被挤压得生疼。她艰难地抬起头,金色的眼眸因为愤怒和缺氧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牢笼外那个掌控一切的身影。

夏洛蒂脸上那病态的狂热在幽蓝水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诡异。她不再看荧徒劳的挣扎,仿佛那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她转过身,步履带着一种近乎舞蹈般的轻盈,走向实验室角落一个嵌入墙壁的、造型奇特的金属柜。

那柜门打开,发出轻微的液压声。夏洛蒂从里面取出了一套装备——那绝非普通的潜水服。

它通体呈现一种深海生物般的幽暗墨蓝色,表面覆盖着细密、如同鲨鱼皮般带有微小鳞片纹理的特殊材料,在摇曳的水光下反射着冷硬的、非自然的微光。

关节处是深灰色的高强度复合材料护甲,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头盔——

一个巨大的、完全包裹头部的球形面罩,由多层高强度聚合物和透明材料复合而成,前端的护目镜异常宽大,如同昆虫的复眼,镜片颜色是深海般的墨绿,完全阻隔了视线,无法窥见其后佩戴者的眼神。

夏洛蒂的动作熟练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她褪下那身白色的研究员制服,露出里面贴身的深色衬衣。然后,她开始仔细地、一件一件地穿上这套深海装备。

先是脚蹼般的厚重靴子,接着是连体的、带有自循环系统接口的紧身衣裤,然后是覆盖躯干和四肢的护甲部件,最后,她捧起那个巨大而沉重的球形头盔。

在戴上头盔的前一秒,她微微侧过头,目光再次投向牢笼中的荧。隔着一段距离和闪烁的水光,荧清晰地看到,夏洛蒂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宣告着所有权和即将到来的终结的仪式感。

那眼神,专注得令人心寒,仿佛荧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即将被永久封存的稀世珍宝。

“咔哒。”

一声轻响,沉重的头盔被稳稳地扣合在颈部的密封环上。

轻微的机械锁闭声传来。那个巨大、墨绿色复眼般的头盔彻底隔绝了夏洛蒂的面容,只留下一个光滑、冰冷、非人的轮廓。幽暗的水光在墨绿色的镜片上流淌,如同深不可测的潭水,映照出牢笼和其中荧扭曲变形的倒影。

穿着这身如同深海异形装甲的夏洛蒂,迈开了脚步。沉重的靴底踏在金属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每一步都带着金属的质感,如同敲打着丧钟的鼓点。她径直走向控制着囚禁荧的圆柱形金属牢笼的操作台。

“嗡……”

低沉的启动音响起。夏洛蒂的手,包裹在厚实的、带有金属关节护甲的手套里,沉稳地推动了一个粗大的、漆成警示红色的操纵杆。

“咔嚓!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再次撕裂了水流的轰鸣!囚禁荧的圆柱形牢笼,顶部和底部的合金栅栏开始缓缓地、坚定地向两侧缩回!束缚的空间瞬间打开!

然而,荧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异变再生!

“嗤——!”

数道冰冷的白色气雾猛地从牢笼内部上下左右各个方向喷射而出!带着刺鼻的麻痹性气体味道!荧猝不及防,吸入了少许,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肢体麻痹感袭来!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僵硬!

就在这眩晕的瞬间——

“嗖!嗖!嗖!”

数道银灰色的金属影子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从牢笼顶部、底部和四周的暗槽中闪电般弹出!那是数条末端带有复杂机械爪和束缚环的合金机械臂!它们精准得可怕,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瞬间缠绕上荧的四肢和腰身!

手腕!脚踝!腰腹!

冰冷坚硬的合金环猛地收紧!强大的机械力量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剧痛从被箍紧的关节处传来!

荧闷哼一声,身体被强行拉扯开,呈现出一个屈辱的“大”字型,牢牢固定在牢笼中心!麻痹气体的效果还在持续,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强力束缚,她甚至连凝聚一丝元素力都变得无比艰难!

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这冰冷的桎梏。

“呃……放开!” 荧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窒息而嘶哑,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个一步步走近的、如同深海魔神般的装甲身影。

沉重的脚步声停在了牢笼边缘。穿着潜水装甲的夏洛蒂,如同一个来自深海的审判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彻底束缚、如同祭品般的荧。

巨大的墨绿色复眼头盔倒映着荧挣扎的身影,冰冷而毫无感情。

一只包裹在厚实潜水手套里的手,缓缓抬起,伸进了牢笼。

那手套的表面带着深海般的湿冷气息,粗糙的材质摩擦着空气。它无视荧愤怒的目光和徒劳的扭动,目标明确地、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缓慢,抚上了荧的脸颊。

冰冷!粗糙!如同深海爬行动物的皮肤!

荧猛地一颤,一股强烈的恶心和屈辱感瞬间冲上头顶!她奋力偏开头,试图躲开那令人作呕的触碰。

但那带着潜水装甲手套的手却异常固执,甚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强行固定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迎向那个墨绿色的、深不见底的头盔“视线”。

“滋……”

头盔内部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杂音,随即,一个经过特殊处理、带着强烈金属共振和深海回响的、非人的声音,透过面罩的传声器,冰冷地、清晰地灌入荧的耳中:

“你只能是我的新闻素材,荧。”

那声音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波动,如同深海发出的判决。手套粗糙冰冷的指腹,带着占有者标记猎物般的力道,缓慢而用力地摩挲着荧脸颊细腻的皮肤,仿佛要将自己的印记刻印进去。

“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的每一帧画面,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只属于我的镜头。也只属于……我。”

那冰冷的、带着深海气息的手套,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贴着荧的脸颊,粗糙的质感摩擦着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阵令人战栗的恶心和屈辱。

夏洛蒂那经过潜水头盔变声器扭曲的、金属般冰冷的声音,还在狭小的牢笼里回荡,带着深海回响的余韵。

荧奋力地扭动着头颅,试图挣脱那只手的钳制,金色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愤怒而燃烧,几乎要喷出火来!

四肢和腰身被冰冷的机械臂死死禁锢,麻痹气体的余威让她的挣扎虚弱无力,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腰腹的剧痛和肺部的窒息感。

“放开……我!夏洛蒂!你这个疯子!” 她的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

“疯子?” 头盔里传来一声经过电子处理的、模糊不清的嗤笑,带着金属的颤音,“不,荧。我只是……终于找到了保存‘永恒’的方法。”

那只抚摸着她脸颊的手终于移开了,如同毒蛇暂时收回了信子。穿着潜水装甲的夏洛蒂后退了半步,巨大的墨绿色复眼头盔转向旁边一个从地面升起的、造型精密的金属平台。平台上,静静放置着一支注射器。

那注射器本身并不起眼,通体银灰色。

但注射器内盛装的液体,却散发着一种极其妖异的光芒。那是一种粘稠的、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深蓝色液体,如同被浓缩的、最幽暗的海渊之水。

液体内部,无数极其细微的、如同星辰碎屑般的金色光点缓缓旋转、沉浮,散发出一种微弱却纯粹的能量波动。仅仅是看着那液体,就给人一种灵魂仿佛都要被吸摄进去的眩晕感。

夏洛蒂伸出那只戴着潜水手套的手,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支注射器。幽蓝的光芒映在她墨绿色的头盔镜片上,如同鬼火跳动。

“看,荧,” 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痴迷和狂热,“这就是‘永恒’的钥匙……‘羁绊药剂’。”

她将注射器缓缓举起,让那妖异的蓝光清晰地呈现在荧的眼前,“融合了最纯净的原始胎海水精华……还有,我花了无数个日夜,从那些‘失败品’身上提取的……最纯粹的‘你’的能量印记。”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注射器的透明管壁,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那些照片……那些影像……终究只是虚幻的投影,是时光长河里转瞬即逝的泡沫。它们无法真正地、永远地留住你。”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偏执,“但我找到了!找到了将你——将你这独一无二的存在本身——永远凝固在‘此刻’的方法!”

“这药剂……”

夏洛蒂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诱惑,“它会深入你的血脉,铭刻进你的灵魂。它将重塑你的感知,让你的世界……从此只有我存在的光影。你的眼睛,只会映照出我的模样;你的耳朵,只会听到我的声音;你的心……”

她停顿了一下,头盔微微前倾,墨绿色的镜片仿佛要贴上荧的脸,“将只为我的意志而跳动。”

她拿着注射器,再次靠近牢笼,靠近被束缚得无法动弹的荧。那妖异的深蓝液体在注射器内微微晃动,如同活物。

“别怕……” 冰冷的电子音努力模仿着温柔的语调,却显得更加诡异扭曲,“它会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以最完美、最永恒的姿态。我们……将永不分离。”

随着她的话语,禁锢着荧右臂的那条机械臂,末端的束缚环内部传来一阵轻微的机械运作声。束缚环的结构悄然变化,露出了下方一小块白皙的皮肤——正好是手臂内侧静脉的位置!

冰冷的针尖,带着注射器内那妖异流转的深蓝液体,在幽暗的水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光泽,缓缓地、稳定地、不容抗拒地朝着荧裸露的皮肤逼近。

荧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针尖反射的寒光刺痛了她的眼睛。那不仅仅是肉体的威胁,夏洛蒂话语中透露出的疯狂意图——抹杀她的独立意识,将她变成一具只对夏洛蒂有反应的活体标本——这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永恒”,让她灵魂深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抗拒!

“不——!!!”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啸从荧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声音穿透了潜水头盔的隔音,穿透了水流的轰鸣!被麻痹和禁锢的身体在这一刻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她不顾一切地疯狂扭动挣扎!被机械臂锁死的四肢关节因为巨大的力量对抗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皮肤瞬间被坚硬的金属环摩擦出血痕!

金色的神之眼在她腰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濒死的恒星最后的爆发!被巨大水压死死压制的元素力,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火山,在她体内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冲撞奔流!

试图冲破这肉体和元素的双重牢笼!

风!狂暴的风元素试图在她周身凝聚成撕裂一切的刃网!

岩!厚重的岩元素力不顾一切地冲击着禁锢她的机械臂和牢笼本体!

两种力量在她体内激烈冲突、湮灭,爆发出混乱的元素乱流,在她体表形成忽明忽暗的青黄两色光晕!

“呃啊啊啊——!”

剧烈的元素反噬和强行冲击带来的痛苦让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嘴角鲜血不断涌出!金色的眼眸因为剧痛和极致的反抗意志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象征着永恒奴役的针尖!

夏洛蒂的动作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自毁般的激烈反抗微微阻滞了一瞬。墨绿色的头盔镜片后,似乎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被更深的、如同发现猎物最后疯狂般的兴奋所取代。

“挣扎吧……荧……” 冰冷的电子音带着扭曲的快意,“你挣扎的每一个瞬间……都将被我的镜头……永恒铭记!”

针尖,距离荧手臂的皮肤,已不足一寸。那妖异的深蓝液体,仿佛感受到了目标的抗拒,内部旋转的金色光点骤然加速,散发出更加强烈的、带着精神侵蚀感的能量波动。

冰冷的针尖刺破荧手臂内侧的皮肤,那一点细微的刺痛却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她濒临崩溃的灵魂深处。

“不——!!!”

凄厉的尖啸撕裂了水流的轰鸣,带着生命被逼入绝境的绝望与暴怒。被麻痹气体和机械臂双重禁锢的身体,在这一刻爆发出超越极限的、近乎自毁的反抗!

她像一头被铁链锁住的凶兽,不顾一切地疯狂扭动!四肢关节在合金束缚环的绞杀下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白皙的皮肤瞬间被摩擦出刺目的血痕,如同雪地上绽开的红梅。

腰侧被撞击的旧伤在剧烈的对抗中爆发出钻心的剧痛,但她浑然不顾,金色的瞳孔缩成针尖,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火焰!

嗡——!

腰间,那颗沉寂片刻的岩元素神之眼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濒死恒星最后耀斑般的棕黄色光芒!厚重、狂暴、仿佛要碾碎大地的力量不顾一切地在她体内奔涌、冲撞!

被深海巨压死死压制的元素力,如同被囚禁亿万年的熔岩,终于找到了爆发的裂口!

轰隆!

整个圆柱形牢笼内部的空间猛地一沉!纯粹而蛮横的岩元素力撕裂了空气,从她脚下狂暴地向上喷发!数根粗粝、嶙峋的灰褐色岩脊,带着大地的怒吼,如同远古巨兽的獠牙,狠狠顶向四周的合金栅栏和头顶的牢笼顶部!

不再是试探,而是最彻底的毁灭!

咚!咚!咚!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在狭小的金属空间里疯狂叠加、炸响!整个牢笼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碎石粉尘如同烟雾般弥漫!那层保护性的淡蓝色能量光晕剧烈地闪烁、明灭,如同风中残烛!

荧脚下的金属平台被岩脊顶得向上拱起变形!束缚她右臂的那条机械臂,靠近手腕的合金连接处,在岩元素恐怖的蛮力冲击下,竟发出细微却清晰的金属疲劳撕裂声!

“呃啊啊——!”荧嘶吼着,将所有的痛苦、愤怒、不甘,连同最后一丝生命力,都灌注进这玉石俱焚的反抗之中!嘴角涌出的鲜血更多了,染红了苍白的下巴,滴落在冰冷的金属上。

“漂亮!太漂亮了!荧!!”

牢笼外,夏洛蒂那经过头盔变声器扭曲的电子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颤栗,压过了金属的哀鸣!

巨大墨绿色复眼头盔贪婪地捕捉着牢笼内每一帧画面——荧因痛苦而扭曲的绝美面容,金色眼瞳中燃烧的毁灭之火,身体在束缚中爆发出的惊人力与美!这垂死挣扎的极致瞬间,正是她梦寐以求的、最完美的“新闻素材”!

她包裹在潜水手套中的手,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激动,猛地拍在旁边一个布满复杂压力刻度的控制台上!

“让我们看看……你能燃烧到何时!”冰冷的电子音带着残酷的戏谑。

呜——嗡——!!!

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沉、都要不祥的嗡鸣,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骤然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整个实验室的空间猛地向内一缩!

环绕四周的巨大水幕墙壁剧烈地震颤起来,墨蓝色的水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疯狂搅动、压缩!无数细密的气泡瞬间被压爆!水流的速度飙升到极限,形成狂暴的、肉眼可见的巨型漩涡,疯狂撕扯着厚重的透明壁障!

实验室内的光线彻底混乱,无数幽蓝的光带如同被抽打的鞭子,疯狂地旋转、跳跃、破碎!

更恐怖的压力降临了!

空气不再是粘稠,而是瞬间凝固成了铁板!荧感觉自己的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肌肉、每一个内脏细胞,都被亿万斤重的无形巨锤狠狠砸中、碾压!

肺部被彻底压扁,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铁水灌入喉咙!她狂暴催发的岩脊,上升的势头如同被冻结,发出痛苦的“咔咔”碎裂声!

刚刚凝聚起的、试图撕碎机械臂的风元素力,还未成形就被这来自深海的绝对伟力彻底碾碎、消散!体内奔涌的元素洪流,如同撞上了不可逾越的叹息之壁,瞬间被强行压回,在经脉中逆冲、肆虐!

“噗——!”

一大口鲜血从荧口中狂喷而出,溅射在冰冷的金属栅栏和嶙峋的岩脊上,触目惊心。眼前阵阵发黑,金色的瞳孔瞬间涣散,凝聚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身体被那无形的、亿万钧重的深海巨力死死地摁在冰冷的牢笼中心,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只有腰间的神之眼,还在不甘地闪烁着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光芒,映照着嘴角刺目的鲜红和眼中迅速熄灭的火焰。

“结束了,我完美的荧。”

夏洛蒂冰冷的电子音,如同最终宣判,穿透了水流的狂暴轰鸣和荧粗重艰难的喘息。那只握着注射器的手,稳定得可怕,再无一丝颤抖。

针管里,那妖异的深蓝色液体内部,无数细微的金色光点仿佛感应到了猎物力量的溃散,旋转得更加兴奋、妖艳。

针尖,毫无阻碍地、彻底地刺入了荧裸露的臂弯静脉。

冰!深入骨髓的冰寒瞬间沿着血管蔓延!荧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瞳孔骤然放大,涣散的金色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她想尖叫,喉咙却只能发出破风箱般嘶哑的“嗬嗬”声。

夏洛蒂戴着潜水手套的拇指,沉稳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推动着注射器的活塞。

嗤……

粘稠、冰冷、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深蓝液体,混合着那些旋转的金色光点,被缓缓地、不可逆转地推入荧的血管深处。

那感觉,如同一条来自深海的、带着剧毒和诅咒的冰蛇,正沿着她的血脉,贪婪地、势不可挡地向着她的心脏、向着她的灵魂深处游去!所过之处,带来一种诡异的麻木和……剥离感。

荧的意识如同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

身体被亿万斤水压禁锢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因为药剂的注入,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被冰冷拥抱的错觉?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似乎开始渗透她的思维,试图冻结那些激烈的反抗、那些不屈的意志。

眼前夏洛蒂那巨大的、墨绿色的复眼头盔轮廓,在剧烈摇曳的幽蓝水光和逐渐模糊的意识中,开始扭曲、放大,仿佛成了整个幽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源,唯一的……锚点?

注射器内的液体刻度在平稳下降。

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八十……

荧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细微的、无意识的颤抖。金色的眼眸彻底失去了焦距,蒙上了一层茫然的水雾,如同被冰封的琥珀。

她急促的喘息渐渐变得微弱、绵长,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软软地挂在冰冷的机械臂束缚中,如同一个被玩坏的、精致的人偶。只有偶尔身体无意识的抽动,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离去。

束缚着她四肢和腰身的冰冷机械臂,末端的合金环内部传来一阵轻微的、如同解锁般的“咔哒”声。

紧接着,那些如同巨蟒缠绕的机械臂,开始有条不紊地、带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冷漠,缓缓收回。它们缩回牢笼顶部、底部和四周的暗槽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失去了所有支撑,荧的身体像一片被狂风折断的金色羽毛,软软地、无声地向前坠落。

噗通。

没有激起太大的声响。她纤弱的身体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蜷缩着,金色的长发如同破碎的阳光,散乱地铺陈开,沾着星星点点的血污和灰尘。

她侧躺着,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双眼茫然地睁着,倒映着头顶水幕投下的、扭曲变幻的幽蓝光影。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痛苦,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仿佛灵魂已经被那冰冷的蓝色药剂彻底抽离、封存。

沉重的、如同深海巨兽脚步的“咚、咚”声响起。

穿着那身墨蓝色潜水装甲的夏洛蒂,一步步走近。巨大的球形头盔俯视着地上蜷缩的金色身影,墨绿色的镜片如同深潭,倒映着这具失去了灵魂的“完美藏品”。

液压装置发出轻微的泄压声。头盔面罩下缘与颈部密封环的连接处,一道细微的缝隙开启,冰冷的白色雾气从中溢出。

夏洛蒂缓缓地、以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屈膝跪了下来。沉重的潜水装甲膝盖撞击金属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她伸出双手,那包裹着厚实潜水手套的、带着深海湿冷气息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将地上那具绵软的身体抱了起来。

荧的身体冰冷而柔软,毫无重量般依偎在冰冷的装甲怀抱里。她的头无力地垂下,靠在夏洛蒂胸前冰冷的护甲上,金色的发丝垂落,扫过那非人的装甲表面。

夏洛蒂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荧的上半身依靠在自己臂弯里。她腾出一只带着潜水手套的手,那粗糙冰冷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占有欲,缓缓抚上荧苍白冰凉的脸颊,细细描摹那精致的轮廓——挺翘的鼻尖,柔软的唇线,最后,停留在那双空洞无神的金色眼眸旁。

指尖轻轻拂过荧纤长、如今却毫无生气的金色睫毛,然后,无比珍重地、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停留在荧失焦的瞳孔边缘。

幽蓝的水光在巨大的潜水头盔墨绿色镜片上流淌,如同深海的叹息。夏洛蒂凝视着荧眼中那片空洞的金色,那里,此刻除了她巨大头盔的扭曲倒影,再无他物。

冰冷的、经过电子处理的合成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与极致的占有欲,在荧的耳边低低响起,如同深海的咒语:

“看……这样多好。”

指尖感受着那眼睑下肌肤的冰凉细腻,夏洛蒂的声音里浸满了扭曲的满足,每一个冰冷的电子音都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

“你的眼睛……终于,只映照我一个人了。”

实验室深处,只有水流永恒的低沉咆哮,如同深海巨兽舔舐着它新得的、沉默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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