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光以为是自己用追踪玉镯锁住了旅行者空。
每次他受伤,玉镯便会灼烧她的皮肤,让她品尝他鲜血的滋味。
她沉迷于这种病态的联结,直到空将她按在琉璃屏风上:“大人,您该学学信任二字怎么写。”
岩元素封印刺入她脊背时,凝光才明白——这玉镯早已被他刻下反咒。
“您每道伤都会刻在我骨头上?”空轻咬她渗血的耳垂,“那就把疼痛栓成项圈吧。”
当申鹤的冰枪指向空肋下的新伤时,凝光在寒夜中徒手接住枪刃。
鲜血滴落冰面,映出她疯狂的笑:“师姐,您脚下埋着三百张起爆符。”
“那就一起碎掉呀,”她舔去空掌心血痕,“我和空连疼痛都分不开了...”
————————
璃月港的夜,被群玉阁新落成的辉煌重新点亮。
这悬浮于云端的宫阙,比之昔日被魔神奥赛尔拖入深海的前身,更显磅礴壮丽。琉璃瓦在清冷月华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仿佛整座宫殿都是由凝固的液态黄金浇筑而成。
猩红的长毯,自枫丹远道而来,铺展在宽阔的甲板之上,蜿蜒如血河,一直延伸至主殿那九级莹润无瑕的玉阶之下。
玉雕的灯树分列两侧,剔透的玉石灯盏中,柔光氤氲,将宾客们华美衣袍上的金线银丝、珍珠宝石映照得熠熠生辉。
觥筹交错,低语轻笑,汇成一片属于权力与财富的、浮华的海洋。
凝光立于玉阶之巅,雪色的长发挽成惊心动魄的惊鸿髻,一支金镶玉的步摇斜坠鬓边,细密的流苏随着她极其细微的动作,在她光洁的颊侧投下摇曳的碎影。
一袭玄黑礼袍,用最纯粹的金线满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图腾,袍尾逶迤于玉阶之上,铺开足有三米有余,如同凤凰拖曳着燃烧的尾羽。
她指尖托着一支细长的玉质烟斗,袅袅青烟升腾,模糊了她俯瞰众生的视线。
唇角习惯性地噙着那抹无懈可击的弧度,可那双熔金般的眼瞳深处,沉淀着的,是终年不化的霜雪与深不可测的寒潭。
当旅行者空踏上那片刺目的猩红时,整座宫殿浮动的声浪奇异地凝滞了一瞬。无数道目光,或敬畏,或探究,或赤裸裸的忌惮,如同无形的针,刺向他那身与这极致奢华格格不入的朴素异域服饰。
他是拯救璃月于魔神狂潮的英雄,是击退漩涡之魔神的利刃,但在这天权星光芒万丈的殿堂里,他究竟是盟友?是棋子?
还是一个被精心展示的、证明璃月包容与力量的活体战利品?
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极短的刹那,宾客们便迅速移开视线,重新挂上笑容,继续着方才中断的寒暄与谈笑。
但那空气里弥漫的审视与猜疑,如同无形的蛛网,黏腻地缠绕在空的周围。
“你迟到了三刻钟。”凝光的声音,透过精巧的玉雕传声筒,清晰而富有穿透力地响彻整个宫殿。她的笑容加深了些许,如同在蜜糖中淬炼过的刀锋,带着甜美的危险。
烟斗的玉柄在她另一只手中漫不经心地轻敲着掌心,腕间那只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细微的碰撞声。“莫非是被哪只路边的野狐狸,绊住了脚?”
她话音未落,一个娇小的身影便从空身后探了出来。香菱端着满满一盘热气腾腾、红油鲜亮的椒盐豆腐,差点把油渍蹭到空的披风上。
“才不是狐狸呢!”她声音清脆,带着点小委屈,“是万民堂的新灶台!卡住了,火候都乱了套啦!空帮我和卯师傅修了好久好久呢……”话未说完,另一只纤细的手已经从旁伸过来,准确无误地捂住了她的嘴。
胡桃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那双灵动的梅花瞳弯成了月牙,闪烁着促狭的光。
“哎哟喂,我的香菱大厨,”她拖长了调子,眼神却似有若无地飘向高台之上,“咱们要是再这么聊下去,怕不是有人珍藏了百八十年的窖藏美酒,都要酸成老陈醋啦!那多可惜呀!”
空无奈地摇摇头,目光无可避免地迎上高台之上那双熔金的眼瞳。
凝光正用烟斗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自己白皙的手掌,腕间的玉镯随着动作轻晃,在灯光下折射出温润而冰冷的光泽。
那目光,沉静得如同无波的古井,却又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他一步步踏上那光滑冰冷的玉阶,鞋底与玉石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当他终于站定在她面前,不足一臂之遥时,凝光却忽然伸出了手。
那动作自然流畅,如同拂去友人肩头的落叶。微凉的指尖掠过他肩头的布料,仿佛那里真的沾染了什么尘埃。
她摊开掌心,一片用金箔精心剪裁成的假桂花,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在灯下闪烁着不自然的、过于刺目的金光。“沾了点小东西。”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几乎成了耳语,只有空能清晰地捕捉到每一个字,“我亲手贴的请柬里,每一张,都掺了特制的金箔追踪粉。”
她的视线,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责备和更深的掌控意味,落在他腰间悬挂的无锋剑上,烟斗的玉柄也轻轻点了点那剑穗,
“就连这无锋剑的剑穗,都系着我亲手编的璃月同心结……真不乖啊,空。”
“哗——!”
台下爆发出海潮般汹涌的喝彩与掌声。凝光已优雅地转身,从侍立一旁的百识手中,接过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白玉令牌。令牌通体莹白,质地温润,却缠绕着丝丝缕缕细如发丝的金线,在灯光下流动着奇异的光泽,如同被黄金的血管所包裹。
她亲手将这枚沉重的令牌佩在空的腰间。金线缠绕的冰冷玉石贴上他腰侧的瞬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璃月,永远的特邀贵宾!”凝光的声音再次通过传声筒响起,清越而威严,宣告着一个无上的荣宠。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宫殿外漆黑的夜空猛然被撕裂!无数绚烂的烟花咆哮着冲向天际,轰然炸裂!七彩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所有声音,将凝光脸上最后一丝公式化的笑容也淹没在光的洪流里。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中,唯有空清晰地看见,凝光的唇瓣无声地开合,精准地补上了那被烟花掩盖的后半句:
“——也是我,永远的囚徒。”
群玉阁深处,藏书阁。这里隔绝了庆典的喧嚣,只剩下书页翻动的细微沙沙声,以及更漏滴水般规律的滴答声。
空气里弥漫着墨香、纸香,还有一种昂贵的、若有似无的木质熏香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心神沉静却又隐隐窒息的味道。
巨大的琉璃灯盏高悬,将这座知识的殿堂映照得如同白昼,却也在无数书架的间隙投下浓重的阴影,整座藏书阁在光影交错中,更像一座精心打造的金丝牢笼。
凝光斜倚在一张铺着厚厚雪白绒毯的软榻上,身上那件华贵的玄黑礼袍早已换下,只着一件素色轻薄的纱质寝衣。雪白长发如流水般倾泻在榻沿,蜿蜒至地毯上,与纯白的羊毛融为一体。
她指尖捻着一页泛黄的账本,熔金的眼瞳看似专注地扫过其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眼神却空茫而遥远。
门轴发出一声极轻的“吱呀”。
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几乎在同一瞬间,凝光头也未抬,手腕猛地一抖!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一枚沉甸甸的玉印,裹挟着冰冷的怒意,擦着空耳际的发丝,狠狠钉入他身后的檀木门框,入木三分,发出沉闷的“咄”声!
“啪!”
紧接着,那本厚重的账本被她毫不留情地甩出,精准地砸落在空脚边的地毯上。
书页散开,一张被撕裂成两半的黄色符纸从中飘落出来,边缘带着焦黑的痕迹,如同被火焰舔舐过。
“申鹤下午送来的清心符。”凝光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捞出来的玉石,终于从账本上抬起眼,熔金的瞳孔死死锁住他,里面翻涌着压抑的暴风雪,“解释。”那两个字,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向他。
空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那两片焦黑的符纸,弯腰,动作不疾不徐地将其拾起。指尖摩挲着那焦黑的裂口,仿佛在感受其上残留的某种力量波动。
“层岩巨渊。”他开口,声音平稳无波,“西侧矿道,昨天申时左右,封印古岩龙蜥的残余瘴气不知为何突然外泄了一小股,范围不大,但很突然。
我恰好经过那里,符箓自动触发了防护机制,被瘴气侵蚀损毁。”
他解释着,脚步却并未停下,径直走向那张软榻,高大的身影一点点将凝光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半张脸陷入晦暗。
“倒是大人您,”他微微俯身,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眼睫的每一次颤动,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在我身上,究竟还放了多少‘追踪法器’?连申鹤师姐好心赠送的符咒,都能被您第一时间精准定位到撕裂的位置?”
凝光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藏书阁里显得格外突兀而危险。
她没有回答,手腕猛地一翻,冰凉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勾住了空腰间的皮质腰带,狠狠将他拽向自己!
“哐当!”
她腕上那只温润的翡翠玉镯,因着这激烈的动作,重重地磕在空腰间的无锋剑剑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每次你受伤,”凝光的指尖如同冰冷的毒蛇,带着某种病态的迷恋,划过空锁骨上那道早已愈合、只留下浅淡痕迹的旧疤,声音低沉而沙哑,“这只镯子,就会发烫。”
她的指尖继续向下,精准地落在他肋骨下方一处更为隐秘的旧伤位置,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按压,“这道……是在孤云阁,为了护着那群愚人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被淬毒的流矢留下的。”
她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仿佛要透过衣物和皮肉,触摸到那早已愈合的伤口深处,“这道……”
她的指腹移向更靠下的位置,眼神愈发幽暗,“是镇压那头从地底复苏的古岩龙蜥时,被它那条该死的毒尾狠狠扫中留下的……”
她的声音陡然顿住,熔金的眼瞳深处翻涌起狂烈的风暴。毫无征兆地,她猛地仰起头,如同捕食的野兽,温热的唇瓣贴上空的喉结,随即狠狠咬下!
犬齿带着凶狠的力道,瞬间刺破皮肤,陷进温热的血肉之中!
“呃!”
剧痛猝然袭来,空闷哼一声,身体本能地绷紧。
但他并未挣扎,反而在凝光沉浸于这病态联结的瞬间,反手闪电般扣住了她纤细的后颈!动作快如鬼魅!
掌心之下,温热的肌肤瞬间绷紧。一股沉稳而厚重的岩元素力量,如同蛰伏的巨兽骤然苏醒,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从他掌心汹涌灌入凝光的后颈!
“唔——!”
凝光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痛哼,身体剧烈地一颤!
那熔金瞳孔中翻腾的占有欲和暴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骤然被搅碎、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眩晕和虚弱感。
她扣着空腰带的手瞬间脱力,整个身体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靠在了软榻的靠背上。
素纱寝衣的领口因这动作滑落些许,露出一段优美而脆弱的锁骨。
在那白皙细腻的肌肤之下,一个繁复而古老的岩元素符文封印,正清晰地浮现出来,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带着绝对禁锢意味的金色微光。
“您……”空俯视着她瞬间失焦的眼眸和微微张开的、带着一丝血迹的唇瓣,声音低沉平稳,甚至带着一种情人私语般的温柔,与他此刻强硬的动作形成诡异的反差,“真该好好学学,‘信任’二字,究竟该怎么写。”
他空闲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从袖中抽出一条光滑柔软的深色绸带。
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他用那绸带一圈圈缠绕上凝光那双刚刚还试图掌控他、此刻却只能无力微颤的手腕,熟练地打了一个精巧而牢固的结。
“比如现在——”空的声音贴着凝光的耳廓响起,如同情人最亲密的呢喃,吐出的字句却冰冷彻骨,“您安插在望舒客栈、负责监视我动向的那三个‘暗卫’,此刻正被魈上仙,好好地‘款待’在十里之外的无妄坡,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了。”
他微微偏头,熔金的瞳孔对上凝光那双因封印力量冲击而蒙上生理性水雾、带着茫然和一丝惊怒的眼睛,唇角的弧度带着残酷的洞悉。
“而您,”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腕间那只发烫的玉镯,“如今,只能靠弄疼自己,来感知我的安危了?真是……可怜。”
凝光的瞳孔因这句话骤然收缩!羞辱、愤怒和被彻底看穿的恐慌瞬间冲垮了眩晕!她猛地挣扎起来,试图用被缚的双手去抓挠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然而,空的唇却已不容抗拒地覆压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重重堵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嘶喊与咒骂!
他撬开她的齿关,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在彼此唇齿间弥漫开来——那是她咬破他喉结的血,亦或是她自己唇上被他方才力量冲击留下的伤?混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唔…嗯……”
凝光破碎的呜咽被尽数吞没。就在这充满血腥气的深吻中,书柜深处厚重的阴影里,猝然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
“哐啷!”
一只精致的青花瓷茶盘,连同上面价值不菲的茶具,摔得粉碎,茶水四溅,染污了珍贵的羊毛地毯。
刻晴僵立在阴影之中,脸色苍白如纸,那双平日锐利如电、充满干劲的紫瞳,此刻写满了惊骇与无法置信的呆滞。
她死死盯着软榻的方向,看着那个平日里在玉京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睥睨璃月商政两界的天权星,此刻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在旅行者空的身下,因为那诡异的封印力量而剧烈地颤抖、呜咽,所有的威严与掌控力都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惊的脆弱与……臣服。
瑶光滩的月夜,素来以宁静柔美着称。银盘般的满月高悬,将清冷的光辉慷慨地倾泻在细软的白沙上,海浪温柔地拍打着岸边,卷起细碎的、如同碎银般的泡沫。
然而此刻,这份宁静被彻底撕裂!
一股源自极寒深渊的凛冽气息,毫无征兆地从海面中心爆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海面上瞬间凝结出厚厚的、狰狞的冰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温柔的浪涛来不及退去,便被冻结在半空,形成千奇百怪、扭曲狰狞的冰雕。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气,连月光仿佛都被冻结,变得惨白而锐利。
万千冰棱凭空凝结,如同无数柄倒悬的利剑,密密麻麻地悬停在冻结的海面之上,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一道素白的身影踏冰而来,白发在骤然狂起的寒风中猎猎飞舞,如同极地永不熄灭的暴风雪。
申鹤手中的息灾长枪,枪尖直指站在岸边礁石阴影前的空,那冰冷的枪锋,精准地锁定了他肋下——那处被凝光指尖抚过、带着追踪金箔气息的新伤位置!
“妖邪缠身而不自知——”申鹤的声音如同冰棱相互撞击,清冽刺骨,蕴含着纯粹的杀伐之气,“滚出来!休要再蛊惑于他!”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便从空身后的礁石阴影里,缓缓踏出一步,暴露在惨白的月光之下。
申鹤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是凝光。
但眼前的凝光,却与申鹤记忆中那个永远一丝不苟、仪态万方、掌控一切的天权星判若两人!
她身上那件象征权力与地位的金绣玄黑袍服,此刻沾满了污泥和沙砾,下摆甚至被礁石划破了几道口子。
精心梳理的发髻早已散乱,几缕雪白的长发狼狈地黏在汗湿的颊边,一支金簪歪斜地挂着,摇摇欲坠。
然而,最让申鹤心脏骤停的,是她怀中紧紧抱着的一样东西——一个用油纸小心翼翼包裹着的半盒点心,那形状,分明是璃月港近来颇受欢迎的椰奶方糕!
一种荒谬绝伦的违和感,如同冰锥,狠狠刺入申鹤的认知。
“让开。”申鹤的声音更冷,息灾枪尖迸发出肉眼可见的森白寒气,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出细小的冰晶,“他肋下的新伤,残留着你金箔追踪法器的碎屑!此等邪术,损人害己,凝光,你已走火入魔!”
凝光非但没有退让,反而将怀中那半盒椰奶方糕,如同投掷武器般,狠狠砸向申鹤的枪尖!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与此同时,她宽大的袍袖猛地一振!
“咻!咻咻——!”
数道细如蛛丝、却闪烁着锐利金芒的丝线,如同活物般从她袖中爆射而出!其中一束精准地缠向息灾的枪杆,另一束则带着致命的尖啸,直刺申鹤毫无防备的咽喉!
“你懂什么?!”凝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喘息,在刺骨的寒风中破碎地响起。
她熔金的眼瞳在惨淡的月色下熊熊燃烧,里面翻涌着申鹤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毁灭的执念,
“层岩巨渊那次……他……他浑身是血!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千岩军抬回来……我只能……只能隔着那该死的屏风……听那些医师……一个接一个地报那些可怕的伤处!骨头断了多少根……内脏破裂了几处……流了多少血……”
她勒紧金丝的双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也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微微颤抖,眼神却死死盯着空肋下的位置,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痴迷和满足。
“现在好了……好了!”她抬起手腕,那只翡翠玉镯在月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如同她眼中的火焰,“他断根骨头……我都能尝到……尝到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多好……多清楚!再也不会……再也不会隔着什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嗡——!”
息灾长枪猛然爆发出耀眼的冰蓝色光芒!缠住枪杆的金丝在绝对的力量下寸寸崩断!
碎裂的金线如同失去生命的金蛇,纷纷扬扬散落冰面。申鹤眼中杀机暴涨,长枪震碎束缚,枪势不减反增,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直刺凝光心口!
这一枪,快如闪电,狠绝无情!
就在那闪烁着寒芒的枪尖即将触及凝光玄黑袍服的刹那——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毫无征兆地从斜刺里伸出!五指张开,不闪不避,带着一种近乎自毁般的决绝,徒手抓住了息灾那锋利无匹的枪刃!
“噗嗤!”
是血肉被利刃割裂的闷响。
鲜血,滚烫的、鲜红的血,顺着息灾长枪冷硬的纹路,如同蜿蜒的小蛇,争先恐后地涌出,滴落在下方光滑如镜的冰面上。
一滴,两滴……绽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赤红之花,在惨白的月光和幽蓝的冰面映衬下,妖异得令人窒息。
空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挡在了凝光身前,如同最沉默的礁石,承受了这致命的一击。
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平静得可怕,如同最深沉的古井,不起一丝波澜。
“停手吧,师姐。”空的声音响起,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穿透寒风的、令人心悸的平静,“您脚下踩的冰面下……埋着三百张,用她的血画的起爆符。”
申鹤前冲的身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僵住!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脚下看似坚实的冰面。
借着月光和冰层本身的通透,她清晰地看到——冰层深处,距离她鞋底不过尺余的地方,密密麻麻地浮现出无数暗红色的、扭曲繁复的符文!
那是用鲜血绘制而成的岩元素咒印!
它们如同潜伏在冰层深处的毒蛇,散发着不祥而暴烈的能量波动,只需一个念头,便能将这片区域连同上面的一切,彻底化为齑粉!
“疯妇!”申鹤猛地收回长枪,如同被烙铁烫到般后退数步,息灾枪尖指着凝光,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惊骇而微微发颤,“你想把他也一起炸碎吗?!”
她简直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女人疯狂的逻辑。
“那就一起碎掉呀……”凝光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诡异。她像是完全没有看到空掌心淋漓的鲜血,反而如同藤蔓般从背后紧紧贴上了他染血的脊背。
冰冷的脸颊眷恋地磨蹭着他颈侧的皮肤,然后,她伸出舌尖,带着一种病态的痴迷,轻轻舔舐过他掌心中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将那温热的血液卷入口中,仿佛品尝着无上珍馐。
“看,”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甜蜜,在空的耳边低语,如同情人最缠绵的情话,“我和空……连疼痛,都分不开了呢……”月光照亮她染血的唇角,那笑容,疯狂而艳丽。
海浪在远处冻结的冰墙外徒劳地轰鸣,更衬得此地的死寂。
申鹤握着息灾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冰寒的气息在她周身剧烈翻涌,却又被那冰层下无声的死亡威胁死死钉在原地,进退维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空动了。
他那只未曾受伤的手,猛地反手向后,精准地、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一把掐住了凝光纤细的脖颈!动作粗暴而决绝,没有丝毫犹豫!
“呃——!”
凝光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扼断的惊喘。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在冰冷刺骨的冰面上!后背重重撞击,震得她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
空单膝跪压在她身侧,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重重按在她平坦的小腹之上!掌心之下,岩元素的力量如同决堤的熔岩,狂暴地灌入她的身体!
“嗡——!”
凝光身体猛地向后弯曲,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虾!她白皙的皮肤下,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游走不息的金色符文线条!
正是她后颈处那个封印的延伸!此刻,它们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在她四肢百骸中疯狂流窜、灼烧!封印的力量被彻底激发,带来的剧痛远超肉体伤害,仿佛灵魂都在被寸寸撕裂!
“啊——!”凝光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指甲在光滑的冰面上抓挠出刺耳的声响,留下道道带血的痕迹。
她死死咬住下唇,瞬间鲜血淋漓,试图将那灭顶的痛苦嘶喊堵回去。
机会!
申鹤眼中寒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她手腕一翻,一道缠绕着浓郁仙家正气、闪烁着赤红光芒的“锁邪红绳”如同灵蛇般脱手而出,直射向冰面上痛苦翻滚的凝光!那红绳蕴含着镇压邪祟、稳固神魂的力量,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控制手段!
“别碰她!”
空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他甚至连头都未曾完全抬起,另一只未曾受伤的手已闪电般拔出腰间的无锋剑!剑身古朴无华,却在出鞘的刹那爆发出厚重如山的岩元素金光!
剑光划破惨白的月色,精准无比地斩向那道疾射而来的赤红绳索!
“铮!”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夜空!锁邪红绳应声而断!蕴含其中的仙力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逸散无踪!
斩断红绳的同时,空已毫不犹豫地俯身,将冰面上仍在痛苦抽搐、蜷缩成一团的凝光打横抱起。她身体的颤抖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过来,如同风中残烛。
空紧抿着唇,抱着她,一步一步,异常沉稳地走向岸边干燥的沙地。每一步踏出,都在洁白的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刺目的、带着他掌心鲜血的脚印。
怀中的人,似乎因为这移动而稍稍从剧痛的痉挛中缓过一口气。
她染血的唇微微翕动,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执拗的清醒,手指无力地攥住了他胸前同样沾血的衣襟。
“点心……”凝光的声音破碎得如同呓语,眼神涣散地聚焦在空染血的胸口,“椰奶的……方糕……”
她努力地扯动嘴角,那染血的唇竟弯起一个苍白而满足的月牙弧度,微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得意,“全璃月的铺子……都打烊了……我……我亲手烤的哦……”
群玉阁,凝光专属的议事厅。此刻,这里没有往日的庄严肃穆,只有一片狼藉的惨淡。
巨大的琉璃屏风,原本是分隔内外、彰显主人威仪的华美装饰,此刻却如同一面巨大而冰冷的镜子,清晰地映照着厅内发生的一切。
屏风上用极细的金线勾勒着璃月山水、仙家祥瑞的图样,在灯火的映照下流光溢彩,却更衬得屏风前景象的诡异。
染血的账本、散落的卷宗、碎裂的茶具……凌乱地铺满了昂贵的地毯,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草苦涩的气息。
凝光正跪坐在这片狼藉之中。她身上的玄黑外袍早已不知去向,只穿着一件素色的单薄中衣,雪白的长发彻底散开,如同海藻般铺陈在血迹斑斑的地毯上。
她低垂着头,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阴影,遮住了那双熔金眼瞳中的情绪。
她正无比专注、甚至称得上虔诚地为空处理手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
动作极尽轻柔。沾着药膏的棉布小心地覆盖在翻卷的皮肉上,然后,她拿起一段素白的绷带。
然而,在缠绕之前,她竟从身旁一个早已打开的、流光溢彩的螺钿漆盒中,捻起了一缕纤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金线,和一根同样细如毫发的银丝。
她将金线与绷带本身的丝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巧手法,细细地捻合在一起。每一次缠绕绷带,那缕混合着金线的丝线便随之缠上空的手掌。
更令人心惊的是,每绕完一圈,她便会从漆盒中拈起一颗比米粒还要细小的、打磨得浑圆莹润的玉珠,极其耐心地用特制的粘合剂,缀在绷带的末端。
“锁链……太粗糙了……”她低着头,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梦呓的沙哑,唇瓣几乎贴着他被绷带缠绕的手腕。
那里,封印的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她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用金缕玉线……才不会……磨伤你……”
就在她低头,准备用贝齿咬断那特制的、坚韧的金缕玉线时——
空那只未曾受伤的手,猛地抬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攥住了她铺散在肩后、如同绸缎般的雪白长发!
“呃!”头皮被拉扯的剧痛让凝光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闷哼。
空毫不怜惜地发力,迫使她仰起头,逼迫她的视线,直直地撞向那面巨大的、灯火通明的琉璃屏风!
屏风如同最清晰的镜子,瞬间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样:素白的中衣领口松散,露出一段脆弱的脖颈和锁骨下若隐若现的封印纹路。
雪白的长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颊边,几缕沾染了暗红的血渍。那双熔金的眼瞳,此刻因为痛楚和猝不及防的暴露而微微睁大,瞳孔深处残留着尚未散尽的专注和一丝被惊扰的茫然,更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某种被强行压抑的疯狂。
而她的脸颊一侧,还清晰地印着一抹暗红色的血渍——那是方才为他清理伤口时,不小心蹭上的、属于他的血。
狼狈,脆弱,带着一种被彻底撕开伪装后的、惊心动魄的混乱与……病态。
“看,”空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低沉、冰冷,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淬毒蜜糖般的粘稠质感。
他的目光锁在屏风上她那个扭曲的倒影上,手指却缓缓抚过她被迫仰起的、线条优美的下颌,“璃月最尊贵、最优雅、最算无遗策的天权星大人……”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唇几乎贴上她敏感的耳垂,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钻进她的脑海:
“——这副样子,像不像甘雨上个月在玉京台后花园里,救下的那只金丝雀?”
他的指尖,隔着冰冷的琉璃屏风,轻轻点在那倒影中她空洞而混乱的瞳孔上。
“折了翼,断了爪,连叼来的虫……”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指尖下滑,拂过屏风上她染血的脸颊,“都要染上血,才肯喂给主人?”
“轰——!”
仿佛有惊雷在凝光的灵魂深处炸开!
屏风上那个扭曲的倒影,那双空洞混乱的金色眼睛,瞬间变成了无数个碎裂的镜面!
每一个碎片里,都映照着她竭力深埋、用无数金玉珠翠和冰冷算计层层包裹的、腐烂肮脏的过往!
七岁时,璃月港阴暗潮湿的船坞。
为了抢到那单足以让她们孤儿寡母活过寒冬的香料运输生意,她毫不犹豫地将那个比她高大强壮、出言侮辱她母亲的竞争对手,一把推进了冰冷腥臭的海水里!
看着他在浑浊的水中挣扎沉没,她躲在巨大的木箱后,听着那绝望的扑水声越来越弱,小小的身体在阴影里兴奋得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扭曲的快意!
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手指触碰到对方后背时,那油腻布料下温热躯体的触感,以及对方落水时,那骤然瞪大、充满惊骇和不解的眼睛……
初掌群玉阁大权,根基未稳。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她亲手将一小包无色无味的砒霜,掺进了那个笑容满面、口口声声效忠,背地里却勾结外部势力,妄图架空她的叛徒的酒盏。
她微笑着,看着他饮下,看着他脸色由红润转为惨白,看着他捂着绞痛的腹部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下,口鼻溢血。周围的宾客尖叫着四散,一片混乱。
而她,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脚下的骚乱与死亡,手中端着一杯葡萄美酒,那猩红的液体在她眼中,如同叛徒流出的鲜血,那一刻的战栗,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令人作呕的满足感……
还有……还有那最终的时刻!旧群玉阁,承载着她所有野心与荣光的空中堡垒,在魔神奥赛尔的狂啸中,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漩涡的中心狠狠砸落!
巨大的爆炸,冲天的火光,席卷一切的气浪!她站在安全的高处,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山崩地裂般的震动,看着那耗费了她无数心血、象征着她无上权力的宫阙在烈火中崩塌、坠落,化为万千碎片坠入深海……
那一刻席卷全身的战栗,绝非恐惧,而是一种……一种将自身最珍视之物作为筹码、孤注一掷地投入毁灭之火,以此换取最终胜利的、近乎病态的高潮般的战栗!
那些肮脏的!血腥的!被她用最华丽的锦缎、最璀璨的珠宝、最精妙的权谋层层包裹、深埋心底最黑暗角落的占有欲、毁灭欲、掌控欲……
此刻,被空这轻飘飘的、如同毒刺般的话语,狠狠地从腐烂的淤泥里挖了出来!暴露在琉璃屏风这冰冷刺目的灯火之下!无处遁形!脓血横流!
“呃……啊……”
凝光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风中残叶。她的身体在空的手中绷紧到极限,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用无数个理由粉饰太平的记忆碎片,此刻如同失控的海啸,疯狂地冲击着她理智的堤防,试图将她彻底淹没!
空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锤,再次落下,彻底击碎了她的防线:
“我查到了点……有趣的事。”他空闲的那只手,慢条斯理地从满地狼藉中,拾起一本染血的账本。
随意地翻开几页,一张夹在其中的、边缘已经泛黄卷曲的悬赏令飘落出来,落在凝光被迫仰视的视线里。
悬赏令上,清晰地印着两张略显稚嫩却无比熟悉的脸——正是少年时期的旅行者空,和他失散的妹妹荧!
画像下方,用提瓦特通用语和一种极其古老的坎瑞亚文字,标注着触目惊心的悬赏金额,以及一行扭曲的小字注释:“异界之匙——血肉蕴含篡改世界规则之力”。
“三年前,”空的声音如同冰锥,一字一句凿进凝光的耳膜和心脏,“你秘密收购那批流落到黑市、被标注为‘坎瑞亚禁忌遗物’的古卷和物品时……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是这张悬赏令上的‘异界之匙’了?”
凝光的瞳孔,在看清那张悬赏令的瞬间,猛地缩成了两个极致的、充满惊骇的针尖!大脑一片空白!
她当然记得!
那些沾染着不祥气息、字迹模糊的古卷……那些描绘着禁忌知识、令人毛骨悚然的石板拓片……她当时在阴暗的地下拍卖行,戴着面具,隔着人群,看到这张被当作“添头”附送的悬赏令时……指尖隔着丝质手套摩挲过画像上少年空那略显青涩却异常坚定的面容时……
她想的,哪里是什么风花雪月,什么英雄救美?
那一刻,她熔金的眼瞳里闪烁的,是纯粹的、赤裸的、如同巨龙看到绝世宝藏般的贪婪与攫取的欲望!
是翻动古卷时,那些关于“吞噬异界旅者血肉”、“篡改世界规则”、“获取神只权能”的禁忌字句在她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
一个足以让她彻底掌控璃月、甚至凌驾于尘世七执政之上的疯狂念头,在那一刻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
她几乎能想象到,那异界之血融入她身体时,带来的将是何等无上的力量与权柄!
“您最初……”空的指尖,带着冰凉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缓缓地、无比清晰地划过凝光颈侧那因极度惊骇而剧烈跳动的动脉血管,声音里淬满了冰冷的嘲弄,“……是想把我‘拆吃入腹’吧?”
指尖传来的搏动,急促而狂乱。
“那么现在呢?”空微微歪头,熔金的瞳孔如同最深的漩涡,攫取着她灵魂深处的每一丝战栗和恐惧,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还……舍得吗?”
“轰——!!!”
仿佛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终于爆发!又或是被彻底撕开所有遮羞布后的歇斯底里!
凝光眼中最后一丝理智的微光彻底湮灭!被恐惧、被羞辱、被揭穿最深黑暗的疯狂彻底点燃!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撕裂般的尖啸!
被空攥住长发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爆发出远超平时的恐怖力量!
“咔嚓——!!!”
那面巨大的、映照着一切不堪的琉璃屏风,在凝光骤然爆发的、玉石俱焚般的撞击下,轰然爆裂!
无数晶莹剔透的琉璃碎片如同最锋利的冰雹,裹挟着狂暴的气流和刺耳的尖啸,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在漫天飞溅的、折射着混乱灯光的琉璃碎片雨中,凝光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将猝不及防的空狠狠扑倒在地!碎裂的琉璃渣深深刺入她的后背、手臂,她却浑然不觉!
一支不知何时被她攥在手中的、尖锐冰冷的金钗,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死死抵在了空心脏的位置!钗尖已然刺破了他胸前的衣料,一点殷红迅速晕染开来!
“那就试试啊……!”凝光跨坐在他身上,雪白的长发被琉璃碎片划破,几缕发丝垂落,沾染着血迹黏在她同样染血的脸颊上。
她熔金的眼瞳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唇角却勾起一个近乎妖异的笑容,声音嘶哑而疯狂。
她俯下身,温热的舌尖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眷恋,轻轻舔去空睫毛上溅落的、不知属于谁的血珠。
“看是你先驯服……我这头怪物……”她喘息着,一字一句,如同诅咒。
握着金钗的手猛地发力,钗尖又深入一分,鲜血瞬间在空胸口洇开更大的红晕!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浓稠的夜幕!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璃月港都劈开的惊雷炸响!
酝酿已久的暴雨,如同天河倒灌,倾盆而下!
狂暴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群玉阁的琉璃窗棂,发出密集而狂乱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失控的疯狂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