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着他的衬衫往后看，果然看到深色的布料上洇开一大片血迹，边缘还在不断扩大。
“江总刚才来的路上……出了点车祸。”李兴在一旁急得冒汗，“被一辆货车剐了一下，他说没事，非要先过来……”
宋娇祁的脸瞬间白了，目光死死盯住地上的沈知远，牙齿咬得咯咯响：“是你！是你找人干的！”
沈知远趴在地上，笑得更得意了：“是又怎么样……没能撞死他……真是可惜了……”
“你该死！”宋娇祁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被江晓楠死死按住，她真想扑上去撕碎那张丑恶的脸。
江晓楠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却带着安抚的力量：“我没事，一点皮外伤。先让李兴送你去医院，嗯？”
宋娇祁摇摇头，攥着他染血的衬衫不肯松手，眼泪掉得更凶了。
这个傻子，都被车撞了，竟然还想着先来救她。
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停在了巷口。
沈知远被警察架起来的时候，还在冲着他们狞笑。
看着沈知远被警察锁起来，宋娇祁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轰然落地。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药效趁机彻底席卷而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手脚一软，直直往地上倒去。
“宋娇祁！”江晓楠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她的身体烫得吓人，意识也开始模糊，靠在他胸口喃喃着什么。
江晓楠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又疼又气。
他抱着她往车边跑，嘴里忍不住埋怨：“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道他没安好心，为什么还要来见他？就这么信不过我？”
宋娇祁的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却还是努力掀开一条缝，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我在赌……”
“赌？”江晓楠脚步一顿，低头看她。
“赌他敢不敢动手……”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药效带来的昏沉，“他要是……真敢碰我……就是强奸未遂……罪加一等……”
江晓楠的心猛地一震。
“我知道……你能让他进去……”宋娇祁的手指轻轻抓着他的衣襟，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可我想……自己试试……靠自己……送他进去……”
她不是不信他，只是那些年被当作“私生女”踩在脚下的日子，让她太想证明自己不是只能依附别人的菟丝花。
哪怕知道危险，哪怕心里怕得发抖，也想亲手撕碎那层笼罩在头顶的阴影。
江晓楠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喉咙发紧，那些到了嘴边的责备全都咽了回去。
他低头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人，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这个蠢蛋。
执拗的骄傲。
“你是不是神经病？”江晓楠抱着她往车边跑，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后怕，“万一我今天晚到一步怎么办？万一我没冲进来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宋娇祁的意识像浮在水面的叶子，忽沉忽浮。
他的话砸在耳边，有些清晰，有些模糊，只觉得那语气里的焦灼烫得人心里发慌。
“做事从来不想后果，就凭着一股傻劲往前冲……”江晓楠把她塞进车里，系安全带的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真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
车子发动起来，一路往医院赶。
江晓楠的骂声就没停过，从她不该单独赴约，骂到她拿自己的安全当赌注，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却没一句真带了恶意，反倒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宋娇祁听着听着，眼皮越来越沉，药效让她困得厉害，意识渐渐飘远。
刚要坠入梦乡，就被江晓楠的声音拽回来：“不准睡！宋娇祁，给我醒着！”
她费力地掀开眼，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眼底全是红血丝。
“再坚持会儿，马上到医院了……”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恳求的意味。
这样反复几次，车子终于停在医院急诊楼前。
江晓楠抱着她冲进大厅，声嘶力竭地喊着“医生”。
宋娇祁被推进急诊室时，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只隐约看到江晓楠站在门口，眉头拧成了疙瘩。
急诊室的灯亮起，江晓楠和李兴守在外面的走廊。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江晓楠靠在墙上，刚松了口气，一阵眩晕猛地袭来，眼前瞬间发黑。
“江总！”李兴眼疾手快扶住他，吓得声音都变了，“您没事吧？”
江晓楠闭了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稳，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钻心地疼。
“您别硬撑了！”李兴急得直跺脚，“刚才那车祸，车都被撞变形了，您怎么可能没事？快去挂个号检查一下啊！”
江晓楠摆摆手，声音有些虚弱，却异常坚定：“不用。等她出来再说。”
江晓楠靠在墙上，强撑着不肯倒下，可后背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眼前的光影开始扭曲。
他还想再撑一会儿，哪怕只是多等一秒，看看急诊室的门会不会打开。
但身体终究扛不住了，意识像被猛地抽走，他眼皮一沉，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
“江总！”李兴惊呼着扑上去，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重重摔在地上，人事不省。
慌乱中，李兴赶紧喊来医生。
检查后才发现，江晓楠后背的伤口比想象中深，加上车祸时轻微脑震荡和失血，才会支撑不住晕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