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我和萧承嗣、老周悄悄收拾东西——就带了些干粮、水和我的急救药箱,其余行李都留在柴房,免得路上累赘。老周把马车钥匙交给老胡掌柜的伙计,反复叮嘱:“等我们走了,你就跟掌柜的说,麻烦他帮忙照看几天马车,等风头过了,我们再来取。”
伙计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愧疚:“你们放心,我一定跟掌柜的说明白。你们路上小心,那些黑衣人说不定就在巷口等着呢。”
萧承嗣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们有办法应付。你快回去吧,别让黑衣人看出破绽。”
伙计应了声,转身小跑着离开。我们三个则贴着柴房的墙根,慢慢往后院角门挪。夜色已经完全沉下来,客栈里的灯大多灭了,只有几间屋子还亮着微弱的光,风吹过院子里的柴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得人心里发紧。
到了角门,萧承嗣先轻轻推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巷子里黑漆漆的,连个灯笼都没有,只能隐约看见尽头的树林影子。他回头对我们做了个“走”的手势,我们赶紧跟着他溜了出去,轻轻带上角门。
刚走进巷子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吱呀”一声——角门竟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我心里一咯噔,刚要转身,就被萧承嗣按住了肩膀:“别回头,快走!”
我们三个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往巷子尽头冲。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喊叫声:“他们跑了!快追!别让他们进树林!”
老周年纪大了,跑了一会儿就喘得不行,我伸手扶着他:“周叔,再坚持一下,进了树林就安全了!”
萧承嗣回头看了一眼,黑衣人已经追上来了,大概有五六个人,手里还举着灯笼,火光在巷子里晃来晃去。他从怀里掏出之前准备的烟雾弹——是用硫磺和艾草做的,往地上一摔,“嘭”的一声,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挡住了黑衣人的视线。
“快走!”萧承嗣拉着我,老周跟在后面,趁机冲进了树林。
树林里黑漆漆的,树枝纵横交错,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我紧紧抓着萧承嗣的手,他的手心全是汗,却抓得很牢。身后的喊叫声渐渐远了些,但还是能听见脚步声,显然黑衣人还在追。
“往这边走!”萧承嗣凭着记忆,往树林深处跑,“我之前看过地图,这片树林后面有一条小河,过了河就是去青柳镇的小路,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往河边走。”
跑了大概半个时辰,我们都累得不行,靠在一棵大树下喘气。老周扶着树干,咳嗽着说:“不行了……我跑不动了……要不你们先走吧,我在这儿躲一会儿,他们应该不会找到我。”
“不行!”我立刻反对,“要走一起走,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
萧承嗣也点点头:“是啊,周叔,我们再歇会儿,等他们走远了再走。”
正说着,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萧承嗣瞬间警觉起来,把我和老周护在身后,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谁在那儿?”
树林里静了片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点笑意:“怎么,才这么几天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我心里一喜,这声音……是温庭远!
果然,一个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手里举着一个灯笼,正是温庭远。他穿着一身便服,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手里都拿着刀。
“温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萧承嗣惊讶地问。
温庭远走近了,看了看我们狼狈的样子,笑着说:“我从京城出发,本想抄近路去青柳镇等你们,没想到在半路上听说王克己的人在追你们,就赶紧往这边赶,幸好赶上了。”
老周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太好了!有温大人在,我们就安全了!”
温庭远点点头,对身后的随从说:“你们先去前面探路,看看黑衣人有没有追过来,要是有动静,就赶紧回来报信。”
随从应了声,转身消失在树林里。温庭远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囊,递给我:“先喝点水,你们跑了这么久,肯定渴了。”
我接过水囊,喝了几口,心里踏实多了。萧承嗣看着温庭远,疑惑地问:“温大人,王克己不是已经被革职查办了吗?怎么还敢派人追杀我们?”
温庭远叹了口气,脸色严肃起来:“你们有所不知,王克己在地方上的势力很大,虽然朝廷下了旨,但他的党羽还没被清理干净。这次他派人追杀你们,是怕你们回到青柳镇后,查出更多他当年的罪证——毕竟青柳镇是他私贩军械的起点,还有很多秘密没被揭开。”
我心里一惊:“这么说,就算我们回到青柳镇,也不安全?”
“也不是。”温庭远摇摇头,“我这次来,就是带了朝廷的兵符,可以调动青柳镇附近的守军。只要我们回到青柳镇,把守军调来,王克己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而且,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京城报信,相信很快就能彻底清理王克己的党羽。”
萧承嗣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能让青柳镇的乡亲们安全,我们就放心了。”
这时,随从回来了,对温庭远说:“大人,黑衣人已经追到树林边缘了,不过他们好像不敢往里走,就在外面徘徊。”
温庭远点点头:“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往河边走,过了河,他们就追不上了。”
我们跟着温庭远,朝着河边的方向走。灯笼的光在树林里晃来晃去,照亮了脚下的路。我看着身边的萧承嗣,又看了看前面的温庭远,心里忽然觉得,不管遇到多少危险,只要身边有这些真心帮我们的人,就一定能回到青柳镇,回到那个满是药香的小院。
“等过了河,我们就能看到青柳镇的方向了。”萧承嗣凑到我耳边,轻声说,眼里满是期待。
我点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是啊,很快就能回家了,很快就能看到阿枣和小石头的笑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