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五十分。b-7区内,最后一遍装备检查完毕。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每个人都穿戴好了必要的防护和装备,林风和叶晚晴穿着特制的轻便防护服,便于能量引导;赵猛和安保小队全员武装到了牙齿;陈博士背着她的宝贝古籍和探测工具;墨尘与高阳则是一身便于行动的便装,气息内敛。
苏小婉站在主控台前,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通讯保持畅通,一切按计划进行。云薇,这里交给你了。”
“放心吧学姐!保证连只数据蚊子都飞不进来!”云薇用力点头,坐镇主控台,屏幕上已经分割出数个监控画面和数据流窗口。
行动组沉默地通过内部通道,向下层进发。幽深的通道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应急灯惨白的光。越是靠近地下四层,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来自井下的压抑感便越是明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抵达地下四层入口,厚重的隔离门缓缓滑开,一股混合着陈腐气息和微弱臭氧味的冷风扑面而来。这里的灯光更加昏暗,温度也明显更低。
“警戒队形,前进。”赵猛低沉的命令在通讯频道响起。两名队员率先持枪突入,确认通道安全后,后续人员才依次进入。林风紧紧牵着叶晚晴的手,将她护在自己和赵猛之间。他能感觉到叶晚晴的小手有些冰凉,轻轻握了握,传递过去一丝安慰。叶晚晴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虽然有些怯怯,但更多的是信任。
按照图纸和陈博士的指引,队伍在迷宫般的通道中谨慎穿行。墨尘走在队伍中段,渡鸦停在他肩头,猩红的电子眼不断扫视着周围,偶尔会发出极其轻微的预警声,提示某个方向存在微弱的能量异常,但并未发现直接威胁。高阳则如同幽灵般跟在队尾,目光锐利地观察着后方和侧翼。
“距离目标点还有五十米。”赵猛的声音从频道传来。
突然,整个地下四层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只有应急红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将通道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
“能源波动!是干扰!”云薇焦急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b区……b3区域主能源线路过载跳闸!备用电源正在启动,但需要时间!”
来了!“园丁”的干扰如期而至!
几乎在灯光熄灭的瞬间,通道前方和侧面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几个通风管道的格栅猛地被从内部撞开,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出!它们形态扭曲,像是某种金属与有机物混合的造物,眼中闪烁着不祥的红光,速度快得惊人!
“敌袭!是‘活化构装体’!保护核心人员!”赵猛怒吼一声,手中特制的步枪瞬间喷吐出火舌,精准地点射在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构装体关节处,爆出一串火花。其他安保队员也立刻开火,组成交叉火力网,试图阻挡这些不速之客。
通道狭窄,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构装体似乎对物理攻击有一定抗性,行动诡诈,试图突破防线,直扑被保护在中间的林风等人。
“林风!晚晴!继续前进!疏导点就在前面拐角!”苏小婉的声音透过嘈杂的通讯传来,依旧保持着镇定,“赵队,拖住它们!墨尘先生,高阳先生,请协助清理!”
“明白!”林风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抱起叶晚晴,在赵猛和队员们用身体和火力构筑的临时壁垒后,猫着腰向前冲去。陈博士紧跟在后,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墨尘身影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的构装体前,手指在空中虚划,一个复杂的符文一闪而逝,那构装体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动作瞬间僵直,被旁边的安保队员一枪击碎核心。高阳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队伍后方,他并没有使用明显的武器,只是双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另一个从后方管道钻出的构装体就像失去了所有动力般,哗啦一声散架在地。
两人的手段神秘而高效,极大地缓解了安保队伍的压力。
林风抱着叶晚晴冲到通道拐角,果然看到了那个被陈博士标注出的、伪装成结构支撑点的“疏导点”。那是一个约半人高的、布满复杂古老纹路的石质凸起,在应急红灯的光芒下显得格外诡异。
“就是这里!”陈博士气喘吁吁地跟上来,快速检查着石壁上的纹路,“纹路完整,没有近期被破坏的痕迹!林风,快!”
林风将叶晚晴放下,两人没有丝毫停顿,立刻面对面盘膝坐下,双手相握。闭上眼,无视身后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将全部心神沉入彼此的联系之中。
守护的坚定,纯净的安宁。心跳的节奏,呼吸的同步。
深潭般内敛而稳定的共鸣场,再次以他们为中心荡漾开来,这一次,带着一丝决绝的意味。
当那股独特的频率波动接触到石壁上的古老纹路时,异变发生了!
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逐一亮起幽蓝色的微光!整个石质凸起开始轻微震动,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一股远比之前探测时更加清晰、更加庞大的信息流,混合着混乱的低语、破碎的画面、以及难以言喻的古老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共鸣场构建的通道,猛地冲向林风和叶晚晴的意识!
“呃!”林风发出一声闷哼,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被无数杂乱的信息撑爆!那些低语充满了痛苦、迷茫、愤怒以及一种亘古的孤独感,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精神壁垒。叶晚晴更是小脸瞬间煞白,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显然受到的冲击更大!
“稳定住!引导它!不要对抗,尝试理解!”苏小婉的声音如同灯塔般穿透混乱,在通讯器中指引着他们,“它在传递信息!尝试捕捉关键片段!”
林风咬紧牙关,将弑神者血脉的力量催发到极致,强行稳固着几乎要崩溃的精神防线,同时努力在那片信息的洪流中捕捉着可能的线索。他仿佛看到了巨大的、非人形的阴影在黑暗中蠕动,听到了无数生灵绝望的哀嚎,感受到了一种对“秩序”和“束缚”的刻骨憎恨……
而叶晚晴,在那极致的痛苦中,她的感知似乎触及到了更深层的东西。她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些混乱的信息,而是敞开了自己纯净的心象,如同一个巨大的容器,去“承载”那份古老的悲伤与孤独。
奇迹般地,当她的心象完全敞开时,信息洪流的狂暴冲击竟然缓和了一丝。一些更加清晰、更加核心的碎片开始浮现——
一个扭曲的、如同无数眼球聚合体的巨大虚影……
一片死寂的、星辰熄灭的宇宙图景……
一个冰冷的、不断重复的意念:“……归寂……万物……终焉……”
以及……一个清晰的坐标,指向收容所深处某个从未被标记过的区域!
就在这时,高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疏导点,脸色骤变:“不对!不只是信息传递!它在进行反向定位和……能量标记!快断开连接!”
但已经晚了!
一股阴冷粘稠的黑暗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顺着尚未完全断开的共鸣场,猛地缠绕上了林风和叶晚晴的身体和精神!一个扭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印记,肉眼可见地在他们额头一闪而逝!
“噗!”林风喷出一口鲜血,共鸣场被迫中断,整个人萎顿在地。叶晚晴也直接昏迷过去,额头上同样带着那个诡异的黑暗印记。
疏导点的幽蓝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死寂。
“林风!晚晴!”苏小婉在通讯器那头失声惊呼。
身后的战斗声也渐渐停歇,构装体似乎在被标记完成的瞬间就失去了动力,变成了一堆废铁。
通道内,只剩下应急红灯无声闪烁,映照着众人惊骇欲绝的脸庞。行动,似乎成功了,又似乎……引来了更加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