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慈,残忍无道,她的孩子们因为无法反抗死去,她最满意的[王]将她弑杀,成了父亲。
“阿蕾奇诺,枫丹那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还有,这是给你的礼物。”叶卡捷琳娜和阿蕾奇诺交代完事情,不忘把那一份礼物交给她。
“多谢亲王大人,必不负亲王大人的信任。”阿蕾奇诺双手接过礼物,向叶卡捷琳娜行礼告退。
如果说整个至冬,她最信任最服从的人,那只有这位亲王。
即使女皇赦免了她的罪过,赐予执行官的身份,从祂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慈爱”,可若是有一天要被迫决裂,这位第四席[仆人],所能给予的最高敬意,就是挥剑。
只不过,这位亲王或许不会允许。
面对这位亲王,她的感激与敬仰要多于至冬女皇。
起初她并不知晓继任[仆人]背后的原由,直到[女士]找她谈话,才知道是这位亲王背后发力,前有弹劾库嘉维娜之举,后面她的弑母又给了她顺水推舟换新的执行官的理由。
罗莎琳对着阿蕾奇诺趾高气昂的样子,看似谈话,实则是在敲打她:收起自己火焰与冷血,女皇与亲王是免除她死罪的关键,要记得恩情与敬意。
阿蕾奇诺对罗莎琳的态度并不恼火,毕竟一个弑母之人,身上的弑杀之意确实需要警惕。
只是亲王大人掺和其中是她不知道的,面见女皇接受赏赐的时候,她谢过女皇的恩赐,罗莎琳告知实情后,她该去谢过亲王的帮助。
等她见到这位亲王大人时,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外放的柔和与内敛的冷酷。
叶卡捷琳娜亲手扶起了向她行礼道谢的阿蕾奇诺,也真诚的恭喜她重获新生并且掌握实权,并且给了她继任第四席的衷告:不要继承“库嘉维娜模式”,不要重蹈她的覆辙。
阿蕾奇诺明白,这是忠告,也是警告,亲王大人的话很柔和,却埋藏着另一种冷酷:若是她和库嘉维娜一样残忍张狂,亲王怎么把她从死囚牢中运作出来,也能怎么把她打回去。
而冷酷下包裹的是这位亲王的仁爱,为了这份仁爱,必须用冷酷的手段维护。
亲王的温柔和冷酷展露在阿蕾奇诺面前时,并没有让这位下属反感,因为她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或许是目的相同,或者救人一命,阿蕾奇诺私心把自己当做亲王手下,并且早做了打算。
阿蕾奇诺不知道女皇造一个自己翻版是为了什么,但若是当着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她可以拥护亲王“上位”,“继承”王位,就像亲王扶持她上位一样。
而现在,她要去为亲王处理令她窝火的问题——多托雷一个切片捅出的篓子。
老实说,如果不是同为执行官,阿蕾奇诺更倾向于从根源解决问题,比如,送这位第二席[博士]去见前代[仆人],并且处理掉他的所有切片。
事情交代下去,叶卡捷琳娜松了口气,她要去处理其他事情,还有大大小小的会议。
枫丹事情有些复杂,还是交给熟悉这些事的人来做比较好。
说起来这不是第一次和枫丹交涉,是阿蕾奇诺第二次出使枫丹,只是中间还隔了许多事情。
当叶卡捷琳娜从须弥沙漠出发去了纳塔,刚结束纳塔的事情和旅行时,就收到了壁炉之家孤儿佩露薇利弑母的消息。
于是匆匆赶回至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讲述了库嘉维娜结果的必然性,以及她和那个被斩杀的切片,行事越发张狂会给至冬带来怎样的影响。
最后还是女皇拍板决定,叫这个弑母的孩子来顶替母亲的位置。
至于解释——
库嘉维娜用养蛊的方式养孩子,教孩子们武艺,再叫他们相互厮杀,以此筛选其中的王,佩露薇利就是那个被选中,被精心培育的王。
可是做王的人,怎么能被养蛊的人拿捏在手中受制于人。
就像王朝更迭权力交接伴随的冲突与斗争,哦,还有些许令人叹息的血腥。
库嘉维娜用生命证明,她培育的王,或者说王储,有绝对的能力坐上她的位置,成为真正的王!
作为胜者的加冕,女皇为佩露薇利赐名阿蕾奇诺,封她为执行官第四席,继承[仆人]的名号,让壁炉之家回到赤月遗胤手中。
这事刚尘埃落定,阿蕾奇诺就被派回去处理壁炉之家的事,库嘉维娜死后,壁炉之家群龙无首,急需新的家长。
当父亲重新引领壁炉之家时,枫丹就爆出来了愚人众为祸民众,残害孤儿,非法人体实验的丑闻,在诸国间传的沸沸扬扬。
彼时,因为新的第四席上位,愚人众和至冬政要间的蠢蠢欲动,被叶卡捷琳娜悉数压下。
不服气的人用亲王心向弑母罪人,可能以后也会向女皇挥刀,来攻讦叶卡捷琳娜。
此时,枫丹消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在这个时间点证明亲王前后的决定没有错,她做的一切为了至冬和女皇。所谓的谤讦,只是抹黑和恶意揣度,使得大放厥词的人哑口无言,受到了惩罚。
但是巴纳巴斯是真的有点好奇,叶卡捷琳娜向自己挥刀是个什么样子,会不会像个哈气的小猫,或者无理取闹的熊孩子。
可是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叶卡捷琳娜正式出使枫丹,相比前几个国家的悠哉,枫丹注定是一场艰难的外交。
一想到这儿,叶卡捷琳娜不能说如丧考妣,也是怨气十足,她感觉自己像是得了什么工作狂躁症。
刚从纳塔回来就是一大堆事,本来能边玩边干活的枫丹,现在上了强度,不仅要干活,还要收拾前面没了的那俩留下的烂摊子的活。
自己本职任务,面见水神传信的工作估计也不会简单,这一趟注定受些刁难,想到这儿,叶卡捷琳娜表情更丧了。
想看自家乖仔搞事的巴纳巴斯,不仅没看到她闹事,还见她一副命很苦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怜悯,打算这趟结束给她另批假期。
正式踏上枫丹土地的叶卡捷琳娜,还带上了阿蕾奇诺,至冬亲王+愚人众执行官的组合,足以表明这不会是一场简单的外交。
到了沫芒宫前,听到有力又整齐的脚步声。
哒、哒、哒……
随着整齐的脚步声,出现一队枫丹警卫,离至冬官员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脚步,分列道路两侧,道路的一端是至冬使团,另一端是站在沫芒宫门前的水神芙宁娜和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
芙宁娜看到对面那个香菇眼的时候,忍不住内心发寒,想要打个冷颤,为了体面还是生生忍住了。芙宁娜不懂,明明是第一次见,为什么她这么害怕那个人,难道邪恶香菇眼是天克自己的?
那维莱特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公正严肃的态度,在他眼中,至冬人的枫丹人没有区别,做错了事情一样要接受审判,他会将这份审判融入这次外交谈判中。
“至冬的亲王,愚人众的执行官,你们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欢迎来到水的国度,亦是律法的国度,希望你们的搅起的风浪能如愿平息,至于波涛下的罪恶,水,必将审判!”
芙宁娜的开场白,就像是舞台剧那夸张的台词,表演她精心塑造的形象,其中违和感有些浓厚,但又一下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
倒是那维莱特给出了正常的表达:“欢迎二位来到枫丹,希望这次会面可以得到出一个合理的结果,在此过程中,希望二位直面当下问题,枫丹不接受糊弄的说辞和矛盾转移,更不会让罪责逃脱审判。”
嗯,这倒是句实话,也是能听懂的人话。
“很高兴能与枫丹有一个会谈的机会,而不是一言不合直接发动战争。”
“枫丹愿意和平解决问题,但不排除武力手段,希望至冬不会让我们有诉诸武力的机会。”
叶卡捷琳娜的话直接被那维莱特堵了回来,强硬的态度直接表明了对方不好惹,但是叶卡捷琳娜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只是眼中不见丝毫柔和之意。
“当然,不过在会谈开始前,请容许我再次介绍,我是至冬亲王叶卡捷琳娜,这位是‘新上任’的第四席执行官,阿蕾奇诺,继承代号[仆人]。”
叶卡捷琳娜话语间着重强调了新上任四个字,成功引起了那维莱特的注意,把视线放在了这个执行官身上。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亲王出行带的随从,结果是带了一个执行官当副手。
在双方见面前,那维莱特对壁炉之家有过调查,结果是因为母亲的虚伪与残忍,引发受迫害者的反抗,弑母后送去至冬接受审判。
如今亲眼见到这位受审判的人不仅没有受到裁决,还承袭了母亲的爵位。
至冬的律法与审判系统还真是让人无法认同,那维莱特想着,在他看来,如果不能按照法制的规定,彻底执行,法的威严与权能将大打折扣。
“很高兴见到二位,水神大人,最高审判官大人。”
阿蕾奇诺微微欠身,向二人打招呼。
叶卡捷琳娜在那里从容的站着,内心却充满疑惑:为什么在水神身上感受不到和水有关的波动,为什么在那维莱特身上却感受到了潮湿水润的气息,就好像本就该是这样,他才是水之权柄的持有者,难道那维莱特才是水神?
“是啊,很高兴见到二位。”
叶卡捷琳娜微笑着伸出手,就像是普通的社交礼仪中握手。
芙宁娜不明所以,对眼前人的礼仪当做知道自己犯错后的一种示好,高傲的伸出手与叶卡捷琳娜轻轻一握随即分开,即使芙宁娜带着手套也感觉到了些许凉意,想不明白人的手怎么可以冷成这样。
当手伸向那维莱特,对方拒绝了:“作为绅士我应该保持礼仪,但这样重大的问题的外交场合上,多余的客套就不必了。”
拒绝了握手,身上的气息越发威严不容侵犯起来,看着叶卡捷琳娜的眼神都带着警告。
叶卡捷琳娜收回手,也不尴尬,提起另一件事:“在这件事中,有一个受害者,可否请她前来一同详谈。”
“你想做什么!”芙宁娜一听直接炸了,那护犊子的态度不要太明显。
“请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觉得需要替那两个罪人向她表达歉意,如果您不信,可以让枫丹的那个裁定的天平来裁决,据说那个天平在裁决上从来没有出过错,不如就让它来判断,以此证明我没有恶意。”
叶卡捷琳娜说的真诚且无辜,她当然没有恶意,她只是想要试探一下,不打算动手的。
“是[谕示裁定枢机]!也行吧,不过要是判定你不怀好意的话,就等着迎接审判吧!”
芙宁娜纠正着,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她也想知道这些人怀揣什么心思,倒是那维莱特眼神中的审视越来越重。
当一行人移步欧比克莱歌剧院时,那里没有演出,也没有审判,剧院里面空荡又冷清,走到台下,叶卡捷琳娜手贴上天平的一端,那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
人们只见她闭着眼睛虔诚的贴上[谕示裁定枢机],[谕示裁定枢机]上光芒亮起,光线游走一圈点亮舞台,回应了这位至冬亲王。
片刻后叶卡捷琳娜虔诚开口:“请您裁决,我不曾说谎,此番前来,我并无恶意,我向受害者表达歉意,想要解决至冬与枫丹间的矛盾……”
她把此刻来枫丹的目的明确剖白,只是没有提女皇交代的任务,毕竟那任务刚刚完成了,因此,她说的每句都是实话,挑不出错漏。
等她说完,[谕示裁定枢机]给出了肯定的回应,证明她未曾说谎。
芙宁娜预想中裁定她谎言的审判没有实现,虽有遗憾,却也感觉到了她的真诚,开始觉得叶卡捷琳娜是好说话的那一挂,顿时就觉得外交压力没有了。
刚想松口气,一转头就看到了香菇眼在盯着自己,那口气直接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