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数据中心的通风口，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服务器的嗡嗡声依旧平稳，却掩盖不住空气中残留的一丝焦灼。沈砚一夜未眠，此刻正蹲在空调控制箱前，指尖捏着那截断掉的控制线，眉头微蹙。
线的切口平整，是用专业的剥线钳剪断的，绝非临时起意的破坏。这说明老周不仅对数据中心的线路布局了如指掌，还提前准备了工具——他潜伏在安保部，目的就是等待合适的时机，对核心服务器下手。
“沈哥，姜警官来了，在办公室等你。”小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沈砚的思绪。
沈砚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将那截断线小心翼翼地装进证物袋——这或许能成为追查老周的关键线索。“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走出数据中心，清晨的写字楼里已有零星的员工开始上班，看到沈砚，有人主动点头问好，眼神里带着敬佩。经过这几晚的事，“沈砚”这个名字，在知夏科技已经成了“靠谱”的代名词。沈砚一一回应，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向安保部办公室。
办公室里，姜野穿着一身干练的警服，正翻看着小林整理的老周资料，看到沈砚进来，抬了抬眼，语气开门见山：“老周的身份查过了，完全是伪造的。身份证是假的，紧急联系人、住址都是空壳信息，像是从黑市上买来的身份。”
“意料之中。”沈砚将证物袋放在桌上，“这是他剪断的空调控制线，切口很专业，你让技术科的人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纹或dNA。另外，监控里拍到他左手手腕有狼头标记的印记，和之前陈斌、孙浩身上的标记一致，肯定是陈九真的人。”
姜野拿起证物袋，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我让人送去技术科。不过，陈九真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他手下的人做事都很小心，未必能留下有效线索。对了，赵峰那边审出了一些东西，他说‘乌鸦’（老周）只是个小角色，陈九真真正的目标，确实是三天后的研发成果发布会。”
沈砚的眼神一沉，和影子短信里的提示不谋而合。“发布会的安保方案，我正在调整。但场地在市中心的国际会展中心，人员复杂，不确定因素太多，陈九真要是想动手，恐怕会有很多种方式。”
“我已经跟市局申请了警力支援，发布会当天会有便衣警察在现场值守。”姜野说道，“但主要还是得靠你们内部的安保，毕竟你们更熟悉公司的人，也更清楚哪些是核心区域、重点人物。”
“我明白。”沈砚点了点头，“我会把安保团队分成三组：一组负责会场内部的秩序和核心人员的贴身保护；一组负责检查所有进入会场的设备、物品，防止有人携带危险物品或偷拍设备；还有一组负责外围巡查，盯着可疑人员。”
两人正讨论着，技术科那边传来了消息，姜野接了个电话，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挂了电话，她看向沈砚：“控制线上面没有提取到有效指纹，对方戴了手套。不过，维修部的人在空调控制箱附近的地面上，发现了一根不属于我们的头发，已经送去做dNA比对了，希望能有结果。”
“聊胜于无。”沈砚并不抱太大希望，“老周既然能策划这么周密的破坏，肯定会做好万全准备，一根头发，未必能成为关键证据。”
“那也不能放弃任何线索。”姜野站起身，“我再去老周登记的那个废弃城中村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你这边有任何新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沈砚送姜野到门口，看着她的警车驶离写字楼，心里的紧迫感越来越强烈。三天时间，要做好一场大型发布会的安保，还要揪出可能潜藏在暗处的陈九真势力，时间太紧迫了。
回到办公室，小林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沈哥，这是研发部给的发布会参会人员名单，有两百多人，包括媒体记者、合作方代表、行业专家，还有一些政府部门的人。另外，温总让我问你，安保设备需要补充吗？比如金属探测器、应急通讯器之类的，她可以让人立刻采购。”
沈砚接过名单，快速翻阅着。名单上的人身份各异，鱼龙混杂，确实很难一一排查。“设备方面，让温总采购十台金属探测器、二十部应急通讯器，再准备一些防刺背心和应急药品，明天之前必须到位。另外，把这份名单给我，我让小李和你一起，对照公司的员工信息和之前的可疑人员记录，逐一排查，重点关注那些临时报名、没有明确单位信息的参会者。”
“好，我们马上去做。”小林接过名单，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沈哥，维修部的人刚才说，他们在检查数据中心的备用电源时，发现备用电源的线路也被人动过手脚，像是被人故意松动了接线柱，一旦主电源断开，备用电源可能无法及时启动。”
沈砚的脸色瞬间变了：“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早说？”
“就在刚才，他们检查完空调，去检查备用电源时发现的。”小林有些愧疚，“可能是之前赵峰在的时候，维修部的人不敢说实话，现在才敢上报。”
沈砚没有责怪小林，转身就往数据中心跑。备用电源是数据中心的最后一道保障，一旦主电源被切断，备用电源无法启动，整个服务器集群都会瘫痪，研发成果发布会也就成了笑话。
赶到数据中心，维修部的工人正在抢修备用电源的线路。看到沈砚进来，维修部的负责人连忙上前：“沈经理，您来了。这接线柱明显是被人用工具拧松的，不是自然松动，幸好我们检查得仔细，不然真出大事了。”
沈砚蹲下身，看着被拧松的接线柱，指尖轻轻转动了一下——力度控制得很巧妙，不是完全拧下来，而是松动到一定程度，让备用电源无法正常接入，不仔细检查根本发现不了。
“又是老周干的。”沈砚的语气冰冷，“他不仅想破坏空调，还想切断备用电源，显然是想让数据中心彻底瘫痪，让发布会无法正常进行。”
“这也太狠了吧。”维修部负责人叹了口气，“幸好有您在，不然我们知夏科技这次真的要完了。”
沈砚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盘算。老周在破坏空调的同时，还动手脚松动了备用电源的接线柱，说明他对数据中心的设备极其熟悉，甚至可能提前演练过。这背后，肯定有陈九真的周密策划，绝不是老周一个人能完成的。
“多久能修好？”沈砚问道。
“最多一小时。”维修部负责人说道，“我们已经带来了新的接线柱，替换掉这个被动过手脚的，再重新检查一遍线路，确保万无一失。”
“尽快，务必在中午之前完成。”沈砚站起身，“修好之后，派两个人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准靠近备用电源区域，包括安保人员，除非有我和温总的双重授权。”
“明白！”维修部负责人立刻吩咐手下加快速度。
沈砚走出数据中心，拿出手机，给影子发了一条短信：“老周不仅破坏空调，还松动了备用电源接线柱，目标明确针对发布会。是否还有其他卧底潜伏在公司或发布会筹备团队中？”
这次，影子的回复很快，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发布会筹备组有内鬼，代号‘蛇’，负责设备对接。小心他在演示设备里动手脚。”
蛇？设备对接？
沈砚的瞳孔微微收缩。发布会的演示设备，都是由研发部和行政部组成的筹备组负责对接、调试的，尤其是核心的演示电脑、投影仪，里面存储着最新的AI算法优化技术的核心数据。如果“蛇”在这些设备里动手脚，比如植入病毒、篡改数据，后果将比数据中心瘫痪更严重——不仅发布会会搞砸，核心技术还可能被窃取。
“小林！”沈砚朝着办公室的方向喊道。
小林很快跑了过来：“沈哥，怎么了？”
“立刻给我找发布会筹备组的名单，尤其是负责设备对接的人，全部列出来，包括姓名、职务、入职时间、负责的具体工作。”沈砚的语气急促，“越快越好！”
“好，我马上去行政部要！”小林看出了事情的紧急，转身就跑。
沈砚的心里翻涌着波澜。短短几天，已经揪出了“乌鸦”老周，现在又冒出了一个代号“蛇”的内鬼，潜伏在发布会筹备组，负责设备对接。陈九真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知夏科技的核心层面，甚至可能就在温知夏的身边。
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必须一步步排查，找出“蛇”的真实身份，确保发布会的设备安全。
没过多久，小林拿着一份打印好的名单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递给沈砚：“沈哥，这是筹备组的名单，负责设备对接的有三个人：研发部的技术人员张强，行政部的后勤主管刘敏，还有一个是外聘的设备调试工程师，叫高磊，是温总亲自联系的，说是行业内的专家。”
沈砚快速浏览着名单，目光停留在“高磊”这个名字上。外聘专家，温总亲自联系，看似最靠谱，却也最可能是陈九真安插进来的内鬼——毕竟，内部员工的背景容易核查，外聘人员的身份，反而更容易造假。
“高磊的资料有吗？比如他的工作经历、之前服务过的公司、联系方式。”沈砚问道。
“行政部只有他的简单简历，说之前在几家大型科技公司做过设备调试，具体的公司名称和联系方式都很模糊。”小林说道，“我刚才问了行政部的李姐，她说温总是通过一个行业朋友介绍认识高磊的，对他的背景没有做详细核查。”
“行业朋友介绍？”沈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行业朋友是谁？能联系上吗？”
“李姐说不知道，温总没细说。”小林摇了摇头。
沈砚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深。温知夏向来谨慎，尤其是在公司遭遇多次危机后，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没有详细背景核查的外聘人员。除非，这个“行业朋友”是她非常信任的人，或者高磊的技术确实非常厉害，让她忽略了背景问题。
“走，去研发部找张强问问。”沈砚转身朝着电梯走去。他需要了解高磊的具体工作，看看他有没有接触过核心演示设备，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研发部的办公室里，张强正在调试一台演示电脑，看到沈砚和小林进来，有些惊讶：“沈经理，找我有事？”
“张工，打扰了。”沈砚的语气平和，“想问问你，关于发布会的演示设备，高磊主要负责什么工作？他有没有接触过存储核心数据的演示电脑？”
张强想了想，说道：“高磊主要负责投影仪、音响这些外围设备的调试，还有和会展中心的设备对接。存储核心数据的演示电脑，都是我们研发部的人亲自调试、保管的，他没有接触过。不过……”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昨天下午，他借口说要测试演示电脑和投影仪的兼容性，向我借过演示电脑的接口线，还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我们调试，眼神怪怪的，好像在记什么东西。”
“借接口线？看调试？”沈砚的眼神一凛，“他看了多久？有没有碰过演示电脑的主机或键盘？”
“大概十几分钟吧，没碰主机和键盘，就只是在旁边看。”张强说道，“我当时觉得没什么，毕竟接口线这些都是通用的，而且他只是看，没动手。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奇怪，他一个设备调试工程师，没必要特意记这些。”
沈砚的心里有了底。高磊看似没有接触核心数据，但他借接口线、观察调试过程，很可能是在收集演示设备的信息，比如接口类型、调试流程，甚至可能在接口线上动手脚，或者记住了调试密码的输入规律。
“张工，从现在开始，所有演示设备，包括接口线、投影仪、演示电脑，都由你们研发部的人亲自保管，不准任何人接触，尤其是高磊。”沈砚的语气严肃，“如果他再以任何借口要接触设备，立刻给我打电话，不要给他任何机会。”
“好，我明白了。”张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郑重地点了点头。
离开研发部，沈砚的心情更加沉重。高磊的嫌疑越来越大，但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不能贸然行动。而且，高磊是温知夏亲自联系的外聘人员，没有证据就质疑他，可能会引起温知夏的不满，甚至打草惊蛇。
“沈哥，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诉温总，让她辞退高磊？”小林问道。
“暂时不用。”沈砚摇了摇头，“没有证据，温总未必会相信。而且，辞退他，反而会让他狗急跳墙，提前动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找出他的破绽，拿到他是‘蛇’的证据。”
他拿出手机，再次给影子发了一条短信：“疑似‘蛇’的外聘工程师高磊，负责发布会设备对接，曾借接口线、观察核心演示设备调试。如何确认他的身份？”
短信发送后，依旧是短暂的沉默。就在沈砚以为影子不会立刻回复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影子发来的短信很简单，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今晚八点，高磊会去会展中心地下车库，和陈九真的人交接。带上证据，别打草惊蛇——他身上有炸弹。”
炸弹？！
沈砚的瞳孔瞬间放大，心脏猛地一缩。他没想到，高磊不仅是内鬼，身上还带着炸弹。如果他在发布会上引爆，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抬头看向窗外，正午的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此刻冰冷的心底。一场围绕着发布会的生死较量，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而他，必须在今晚八点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既要拿到高磊的证据，又要确保不会引发炸弹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