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剑虹威力无匹,携带着五行相生轮转的破灭之力,接连撞碎了三道厚厚的冰墙!冰屑纷飞如雨,寒气四溢。然而,越靠近左冷禅本体,那寒气的浓度与低温便越是恐怖,凝聚冰墙的速度也越快,剑虹的突进速度明显受到了阻碍。
“哼!凭这些,就想阻我?!”
岳不群眼神一冷,右手并指,凌空一点!
“紫极天火,现!”
一点深邃纯净的紫色火星,自他指尖迸发,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一团人头大小、熊熊燃烧、散发出焚尽万物气息的紫色火球!正是那源自地脉岩浆淬炼、品质极高的紫极天火!
火球一出,周遭那刺骨的寒意仿佛都被驱散了几分。岳不群操控着火球,如同挥舞着一柄无形的火焰巨锤,悍然砸向那层层叠叠的寒冰屏障!
嗤——!!!!!
这一次,不再是硬碰硬的撞击,而是一种属性上的绝对克制与湮灭!
紫极天火那至阳至刚、蕴含着地火本源的恐怖高温,与左冷禅引动的天地至阴至寒之气轰然对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冷水泼进滚油般的、令人牙酸的剧烈“嗤嗤”声!
寒冰屏障在紫极天火的焚烧下,如同遇到了克星,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蒸发!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通道!那原本坚不可摧、足以冻结寻常九品高手真气的极寒之力,在更高层次的火焰本源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岳不群精神一振,操控着五色剑虹紧随紫极天火开辟出的通道,急速突进!距离左冷禅的本体,已然不足五丈!
左冷禅也察觉到了岳不群的坚决与紫极天火对自己寒气的克制,心中又急又怒。眼看岳不群突破在即,自己这禁忌之招的蓄力却还未达到理想的巅峰。
“给我快!再快一点!”左冷禅心中疯狂嘶吼,眼中狠色一闪,竟是不顾一切地再次强行催动秘法,进一步提升了对生命本源的燃烧速度与对天地寒气的汲取强度!
“噗——!”
一口蕴含着冰蓝色碎晶的、触目惊心的鲜血,猛地从左冷禅口中狂喷而出!这口血喷出后,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便被周围的极致寒气冻结,化作一团诡异的冰血混合物。
而他的头发,那银白的部分,再次向上蔓延了一大截!几乎已经覆盖了小半头颅!同时,他的面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细微的皱纹,皮肤失去了光泽,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然而,换取来的,是他身周寒气漩涡的转速与规模猛然暴涨!汇聚而来的寒气几乎形成了淡蓝色的液态冰流,威压再次攀升,连紫极天火的开路速度都受到了明显的迟滞!
他这是真的在拼命了!
岳不群见状,心中也是一凛。左冷禅的疯狂远超他预料。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眼中紫芒爆闪,将紫霞真气与对五行剑阵的操控催发到极限!
“五行合一,剑破万法!”
悬于他身前的五色剑虹骤然收束,五柄宝剑的虚影似乎隐隐重叠,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色泽混沌却又蕴含着开天辟地般锋锐意境的无匹剑光,悍然撞开了最后一道被紫极天火削弱了大半的寒冰屏障,直刺左冷禅胸口膻中要穴!
这一剑,不求杀伤,只求打断其运功,破其气海枢纽!
就在岳不群那五行合一、凝练至极的混沌剑光,即将触及左冷禅膻中穴的刹那——
异变骤生!
左冷禅那疯狂汲取天地寒气、燃烧生命本源的进程,被这精准而强悍的外力一击所强行打断!就像是一辆失控狂奔、即将冲出悬崖的马车,被一股巨力猛地拽住了缰绳!
“呃啊——!”
左冷禅发出一声痛苦而短促的闷哼。
他首先感觉到的,是那原本如同江河倒灌般汹涌汇入体内的天地寒气,骤然中断!与外界的联系被强行切断,就像从一个高速运转的漩涡中心被硬生生剥离出来。
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更加可怕的失控感席卷全身!失去了外源寒气的有序引导与秘法的约束,那些已经被他强行吸纳、压缩在经脉与丹田之中的、庞大到近乎恐怖的极寒能量,瞬间失去了控制,如同被点燃的火药库,轰然暴走!
冰寒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剧痛,从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同时爆发!左冷禅只觉得自己的经脉仿佛要被撑爆、冻裂,丹田气海更像是一个即将炸开的冰球!他的意识因为这极致的痛苦与能量的反噬而变得模糊、混乱,身体的本能取代了理智的控制。
“杀……杀了你……”左冷禅双目赤红,眼球深处却泛着冰蓝,口中发出无意识的低吼,僵硬的身体竟然违背了蓄力状态无法移动的常理,凭借着暴走的寒冰真气带来的蛮横力量,右手那柄镇岳剑胡乱一挥,一道失控的、巨大而散乱的冰寒剑气便朝着近在咫尺的岳不群横扫而去!同时,他左手也五指箕张,带着凛冽的寒气,抓向岳不群的面门!
这不再是精妙的剑招,而是野兽濒死前的疯狂反扑!
岳不群对此早有预料。强行打断这种燃烧生命的禁忌之招,施术者遭受反噬几乎是必然的。他身形微微一侧,便轻易避开了那毫无章法的剑气与抓击。此刻的左冷禅,空有狂暴的力量,却无半分控制与章法,破绽百出。
“左师兄,得罪了!”岳不群低喝一声,眼中紫芒一闪,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之上,那团之前开路消耗了不少的紫极天火再次升腾而起,虽然光芒略显微弱,但那股至阳至刚、净化驱寒的本源特性丝毫未减。
他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并指如风,快如闪电般点向左冷禅周身数处关键大穴!
第一指,点在左冷禅胸口膻中穴!
这里是气海枢纽,也是寒气暴走的源头之一。紫极天火那纯净的阳和之力透穴而入,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一滴冰水,瞬间引起了剧烈的反应!左冷禅浑身剧震,暴走的寒气为之一滞,那疯狂挥舞的手臂顿时僵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道般,动弹不得——岳不群这一指,不仅注入了驱散寒气的力量,更以精妙的点穴手法,暂时封住了他几处主要关节与真气运行的要道,强行控制住了他的行动能力!
但这仅仅是开始。若不将那些暴走的寒气彻底驱散或疏导,左冷禅依旧会由内而外被冻成冰雕,经脉尽碎而亡。
第二指,点向左肩井穴! 一股灼热暖流涌入,左肩附近疯狂窜动的寒气如同雪遇骄阳,迅速消融瓦解。
第三指,点向右臂曲池穴! 右臂那几乎要冻结血肉的冰寒被强行化开。
第四指,点向丹田关元穴! 这里是寒冰真气反噬最烈之处,紫极天火之力小心翼翼地渗透,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地将那狂暴的冰核包裹、中和、化去……
岳不群指法如飞,快得只见一片紫色残影。每点一处要穴,便有一股精纯的紫极天火之力透入,精准地找到并驱散、化解该处淤积暴走的寒气。同时,他强大的心神也紧紧锁定着左冷禅体内的状况,引导着那些被化开的寒气,顺着相对完好的次要经脉缓缓散出体外。
嗤嗤的轻响与淡淡的白色寒雾,不断从左冷禅的毛孔、口鼻中逸散出来。他僵硬的身体逐渐软化,那骇人的青蓝色也缓缓褪去,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虚弱与苍白。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实则凶险无比,对施救者的功力、掌控力、乃至心神消耗都是巨大的。岳不群必须保证紫极天火的力度恰到好处,既能化去寒气,又不能灼伤左冷禅本就受损严重的经脉。同时还要分心控制其行动,防止他无意识挣扎导致功亏一篑。
当岳不群最后一指,点在左冷禅眉心印堂穴,将最后一股盘踞在识海附近的阴寒邪气驱散时,他额头上已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略显急促。体内那团紫极天火,更是光芒黯淡,跃动的火苗都显得有气无力,显然消耗极大。
岳不群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涌起一阵后怕:“好险!幸好在他这禁忌之招尚未完全成型、威力未至巅峰时便强行打断。若是真让他蓄力完成、将那招彻底施展出来……恐怕就算我能接下,也必然付出惨重代价,两人真的可能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他看了一眼手中那萎靡的紫极天火,心念一动,将其收回体内温养。这东西虽好,但消耗起来也是惊人。
而就在岳不群点完最后一指的瞬间,左冷禅体内所有暴走的寒气终于被暂时清除,那股支撑着他疯狂反扑的力量也骤然消失。强烈的虚弱感、经脉丹田的空虚剧痛、以及生命本源燃烧后的极度衰败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原本圆睁的、充满疯狂血丝的双眼,猛地一翻,瞳孔涣散,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已然是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深度昏迷。
“左师兄!”岳不群眼疾手快,低呼一声,右臂一伸,稳稳扶住了左冷禅瘫软倒下的身体。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岳不群做了一件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扶着昏迷的左冷禅,让其勉强站立,然后迅速将左冷禅的右手抬起,掌心向外,同时将自己的右掌迎了上去!
“接招!”岳不群口中再次发出一声低喝,声音中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凝重。
双掌相抵!
在外人看来,尤其是那些距离较远、修为不足、看不透细节的弟子眼中,这分明就是岳不群在击破左冷禅大招、导致其昏迷之后,两人手掌对在一起,正在比拼内力的经典场景!似乎岳不群要趁胜追击,彻底废掉左冷禅的武功?
一时间,惊呼声四起!嵩山派剩余的太保们目眦欲裂,却又不敢上前。
然而,在场边几位真正的顶尖高手——封清扬、俞大猷、沈钧眼中,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真相!
他们清晰地感知到,岳不群掌心输出的,并非充满攻击性的紫霞剑气或紫极天火,而是精纯无比、中正平和、带着强大滋养与修复特性的紫霞真气!这股真气正以一种极其温和、有序的方式,通过两人相抵的掌心劳宫穴,源源不断地渡入左冷禅那千疮百孔、近乎枯竭的经脉之中!
岳不群这是在……以自身精纯真气,为左冷禅温养受损严重的经脉,防止其因寒气反噬、内力枯竭、生命本源燃烧过度而导致的经脉彻底坏死、甚至当场毙命!
他哪里是在比拼内力、赶尽杀绝?分明是在救人!而且是耗费自身功力,救治一个刚刚还欲与他同归于尽的敌人!
这一变化发生得太快,太具有戏剧性!前一刻两人还在拼死搏杀,招招致命;下一刻,胜者却在全力救治败者,不计前嫌!
俞大猷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抚掌轻声叹道:“好!岳兄此举,当真是……光明磊落,胸怀坦荡!胜而不骄,危而施救,颇有古之君子遗风!与他那‘君子剑’的名号,实是相得益彰!”他身为沙场统帅,见惯了生死与权谋,却也最敬佩这等恩怨分明、却又顾全大局的磊落之行。
封清扬也是微微颔首,白眉下的目光深邃,低语道:“这小子……心思是越来越深,手段也是越来越高明了。这一救,不仅彰显了气度,更是一举数得。左冷禅性命得保,嵩山派便欠下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后续合作便有了转圜余地。更在天下英雄面前,立下了‘仁侠’之名。这人性、局势的拿捏,他已臻化境矣。”话语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感慨。
沈钧闻言,脸上不禁露出几分与有荣焉的得意笑容,接口道:“封前辈所言极是。俞将军,您可能不知,当初在下与岳先生南下开封,护送裕王殿下时,岳先生便多次展现出这等顾全大局、临危不乱的君子风范。今日之举,实乃岳先生本性流露,绝非故作姿态。”他身为锦衣卫,本应冷眼旁观一切算计,但此刻却也由衷地为岳不群感到骄傲。
岳不群对外界的议论恍若未闻,只是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紫霞真气,如同最精细的织工,修补着左冷禅体内那濒临破碎的经脉网络。他能感觉到,左冷禅的生命气息虽然微弱,但总算稳定了下来,不再继续滑向死亡的深渊。
至于那些误会他在“比拼内力”的弟子和嵩山太保们,就让他们暂时误会着吧。有些事,无需解释,效果到了,懂的人自然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