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普通弩炮,”铁壁收回盾牌,脸色凝重,“射击角度经过精密计算,形成交叉火力网。单靠盾牌格挡……走不过去。”
众人看向通道深处。
那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笔直走廊。
宽度仅容五人勉强并肩,但两侧墙壁高达十五米,由厚重的、布满暗红色锈迹的合金板铆接而成。墙壁表面并非平整,而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直径约十厘米的圆形孔洞——那些孔洞并非随机分布,而是以某种复杂的几何图案排列,如同某种巨兽的呼吸孔。
地面是镂空的金属格栅,格栅下方五米深处,隐约可见翻滚沸腾的液体——不是水,而是粘稠的、冒着气泡的黄绿色酸液。酸液蒸腾起灼热的蒸汽,透过格栅缝隙向上涌出,让走廊内的空气扭曲波动,视线严重受阻。
唯一的光源来自墙壁高处零星分布的应急灯。那些灯大多已经损坏,仅存的几盏接触不良,以不规则的频率闪烁,投下摇曳不定、随时可能熄灭的昏黄光斑。光斑之间是大片大片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底层是机械运转的低沉嗡鸣,来自墙壁深处和下方酸液池的循环泵;
中层是高压蒸汽在管道内蓄积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嘶嘶”声,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信;
表层是冷凝水滴落酸液池的“嘀嗒”声,每一声都伴随着“嗤啦”的腐蚀轻响和升腾的白烟;
偶尔,还有金属疲劳的呻吟、锈蚀物剥落的沙沙声,以及……某种极其细微的、仿佛齿轮精密咬合的“咔哒”声。
嗅觉已经超越了“刺鼻”的范畴。 那是复合性的化学攻击:浓烈的金属锈味混合着刺鼻的酸雾,再糅合进机油燃烧的焦糊味和某种甜腻的、类似腐烂水果的有机质腐败气息。每一次呼吸,鼻腔黏膜都传来灼烧般的刺痛,喉咙发紧,眼睛不由自主地流泪。
“抗腐蚀面罩,”赫密斯快速从药剂箱取出五个呼吸过滤器,“只能过滤部分毒气,但总比没有强。”
五人戴上过滤器,呼吸稍缓,但空气中那股令人不安的“恶意”却无法被过滤——那是陷阱本身散发出的、对入侵者的憎恨。
“我先探路。”白羽取下长弓,却没有搭箭,而是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特殊的侦察箭。箭矢顶端不是箭头,而是一个微型的全景镜头。
她将箭矢搭上弓弦,深吸一口气,闭上一只眼。
【技能:鹰眼共享】 箭矢射出,速度不快,但极其平稳。箭身上的镜头开始旋转,将前方三十米通道的全景影像实时传输回白羽的视野,并共享到队伍频道。
影像中,走廊看似平静。
但白羽的感知捕捉到了墙壁孔洞深处那冰冷的能量蓄积。
“左侧墙壁,第三排第七、九、十一个孔洞,能量读数上升中……右侧墙壁,第二排第五、八、十三孔洞同步上升……还有天花板!格栅上方也有暗孔!”
话音刚落——
“咻咻咻咻咻——!”
六支淬毒弩矢从她报出的孔洞中暴射而出!速度快到在空气中拉出残影!射击角度并非直线,而是带着微妙的弧线——两支射向膝盖高度,两支射向胸口,两支射向头部,形成一个立体的、几乎无法完全躲避的封锁网!
更致命的是,弩矢并非同时射出,而是有0.2秒的微小间隔——这意味着即使躲开第一波,也会被后续的弩矢捕捉到躲避轨迹!
“这只是开始。”璇玑盯着共享影像,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建立数学模型,“弩炮阵列的激活遵循某种算法。不是完全随机,而是基于入侵者的位置、速度、数量进行动态调整。它们在学习我们的行为模式。”
“高压蒸汽柱呢?”铁壁问。
白羽操控侦察箭继续向前。箭矢飞过二十米时,下方一处格栅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
“嗤——!!!”
一道直径半米的乳白色蒸汽柱从格栅中猛然喷出,温度之高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变形!蒸汽柱持续喷射三秒,然后骤然停止。而被蒸汽扫过的格栅区域,金属表面出现了熔融的痕迹。
“蒸汽柱的激活……似乎与脚步震动有关。”璇玑分析数据,“但存在延迟和假信号。有些震动会触发,有些不会。而且……”
她放慢影像,定格在蒸汽柱喷发前一帧。
格栅缝隙中,有极其微弱的气流扰动。
“喷射前0.5秒,会有细微的气流从格栅下方反冲上来。可以作为预警,但时间窗口太短。”
“还有联动机制。”凌夜突然开口,他盯着影像中一处细节——一支弩矢射偏,击中了侧方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凸起阀门。
阀门被击中后,内部传来“咔哒”一声。
紧接着,前方五米处,两处原本平静的格栅突然同时喷发蒸汽柱!而蒸汽喷涌产生的震动和气浪,又触发了更远处墙壁上的三组弩炮!
“陷阱之间会相互触发,”凌夜的声音透过过滤器有些发闷,“形成连锁反应。一旦失误,可能会引发全区域的陷阱暴走。”
沉默。
走廊的长度,至少在百米以上。按照这种密度……
“常规推进不可能。”铁壁得出结论,“我们需要干扰或瘫痪陷阱系统。璇玑,你的机械单位能做到什么程度?”
璇玑没有立刻回答。她闭上眼睛,似乎在调动某种深层的计算能力。三秒后,她睁开眼,瞳孔中有淡蓝色的数据流闪过。
“我能做到有限干扰。”
“墙壁弩炮的控制节点隐藏在孔洞深处,强攻破坏会触发自毁协议,可能导致整个阵列过载爆炸。但每个弩炮发射前,需要0.3秒的能量充填和0.1秒的机括锁定。”
“如果我能在充填阶段,将高频干扰脉冲精准注入控制节点,就能让弩炮‘卡壳’——发射延迟1.5到2秒,或者直接哑火。”
“蒸汽阀门同理。喷发前0.8秒,下方压力泵会达到临界值,此时如果干扰传动齿轮,就能让阀门‘漏气’——喷发压力不足,或者喷射方向偏移。”
“但是,”
她强调,
“干扰必须极其精准。早了,陷阱系统会自适应调整频率;晚了,干扰无效。而且我需要同时处理多个目标——至少五个弩炮和两个蒸汽阀门,才能开辟出一条勉强通行的缝隙。”
“此外,干扰行为本身会增加系统负荷。持续干扰超过三分钟,陷阱系统可能会进入‘过载排查模式’,激活更深层的防御机制——比如酸液喷涌,或者……走廊结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