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贴的身躯能传递温度,也有种奇妙的真实感。
至少在陷入情欲的时候,迪昂褪去了所有压迫与侵略感,露出一种罕见的脆弱跟诱人姿态。
他铂金色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额前,我仰着头,第一次认真地看清他失焦的蓝眸,这双总是居高临下俯视他人的眼睛此刻氤氲着迷离的水汽,像是融化的冰川,美得惊心。
他似乎对检查的结果非常满意,连带着整个人都变得格外黏人。
好像他又不怎么忙了,总是喜欢抱着我,像确认所有物一般,细细嗅闻我身上因他影响而散发出的信息素。
他的鼻尖划过每一寸肌肤,哪里都不放过。
嗅闻过后,他常常会像微醺般,将那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躯全然压在我身上,把头深深埋进我的胸前,如同依赖着安抚物的孩童。
只是这个姿势总让我有些困惑,我忍不住问他,“你鼻尖都埋在里面了,不觉得闷吗?”
而迪昂只会从喉间发出懒懒的嘟囔,声音因埋着而显得闷闷的,“啰嗦……我有自己的节奏。”
分明是口不对心。
我懒得管他,任由他像充电那样,安安静静地抱着我,在这片由体温和信息素构筑的短暂宁静里,汲取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但他获取的安心并不牢固,没过几天,他就直接用行动跟频繁的语言,反复地确认一些东西,像是要抓住流沙,固执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爱我吗?”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情动时的沙哑,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今晚第几遍问同样的问题了。
汗水浸湿了床单,我的意识浮沉,真的很不想回答。
“回答我,吉赛尔,回答我。”他催促着,带着惩罚般的意味,逼我直视他那双在欲望中依旧执着寻求答案的眼睛。
“我……”
“不爱?”他眼神一暗。
“啊——!爱、我爱…”
“嗯,爱就好。”他像是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保证,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甚至带着点奖励意味地,用指腹抹去我眼角的湿意,然后以一种更紧密的方式拥住我,声音喑哑,“今天就不*出来了。”
这又是什么新型折磨人的方式?没吃过这么憋屈的欲念。
我饱满泪水,咬着枕头发泄怨气。
这样荒诞的日子,不知过去了多少天。
直到光脑闪烁的紧急红灯越来越频繁,迪昂才终于不得不暂时离开这片温柔乡,去处理他积压已久的政务。
厚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合上,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
环顾这间极度奢华却一片狼藉的卧房,感觉很像猪窝。
一套套价值连城的衣物,此刻像破布一样皱巴巴地散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沙发上,水晶果盘打翻在地,饱满的浆果碎裂,深紫色的汁液在地毯上晕开一片污渍,泼溅到丝绸墙面上,早已干涸成暗红色的酒渍,像某种抽象的画作……
这片凌乱无一不在对外诉说着,这些日子里,这间屋子遭到了怎样疯狂而纵情的糟蹋。
……嗯,不想面对。
把清理的难题留给侍女们,我抱着心爱的金银珠宝转移到隔壁房间,睡它个天荒地老。
原以为迪昂一旦投入政务,至少会消失好几天。
没想到,仅仅是一次深度睡眠之后,我揉着惺忪睡眼醒来,就看见他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挺括的墨色常服,正屈尊降贵地站在我的床前,亲自来叫我一起去吃晚饭。
永久标记似乎缓和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不再像从前那般刻薄,偶尔流露的温柔有点像电视剧里那些早出晚归的丈夫。
他总能一眼看穿我的脑子,在餐桌上状似无意的提供方案,默许了我去他的专属训练场。
于是,我的活动范围图标点亮。
我开始长时间泡在守卫森严的训练场里,那里有最顶尖的模拟战斗系统,也有最新型号的、尚未大规模列装的实验性机甲任我驾驶。
不管是沉浸在虚拟的星海激战中,还是叫上几个身手不凡的护卫进行实机切磋,总算是找到了打发时间的乐子。
某日,训练场进行系统检修,防护磁场周期性波动不稳。
我正驾驶着一架流线型的机甲进行高空规避训练,机身突然一阵剧烈颠簸,右侧机翼在失衡的磁场中与虚拟障碍物发生剧烈摩擦,系统警报显示右翼损伤百分之二十。
哦豁,玩坏了。
我撇撇嘴,操纵着机甲摇摇晃晃地降落在指定平台,打开舱盖,利落地跳了下来,琢磨着去空中花园散散心。
平台上,穿着统一制服的技术人员和机甲师来来往往,忙着检测设备和维修故障。
就在这忙碌的人群中,我一眼就认出了熟人……芙蕾。
她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灰色技师工装,将帽檐压得很低,正低头调试着手中的探测仪,极力消除着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就在我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像是有所感应般抬起头,与我视线在空中相交,她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果然,我刚走出训练场大门,沿着被精心修剪的绿植长廊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了轻微而迅速的脚步声。
芙蕾跟了上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吉赛尔小姐。”她主动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刚才机甲的失控,或许不仅仅是磁场问题……”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屏退侍从。
他们退到十米开外,背对着我们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确保无人能偷听,芙蕾才快步上前与我并肩而立,她目光扫过那些侍从的背影,低声道:“看来你在王宫里过得很好,真是备受‘宠爱’。”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真可怜呢,泽诺在外面找你都急疯了。”
我望着长廊外悬浮平台上起落的飞行器,语气平淡无波,“那你冒险潜入王宫是来带我走的?”
“你想走吗?”
“不。”
芙蕾了然地笑了笑, “确实,现在的你,财富、地位、甚至……帝王的垂青,似乎什么都有了。”她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压得更低,“但我不是来带你离开的,恰恰相反,吉赛尔小姐,我需要你继续待在王宫帮助我,你愿意帮我吗?”
我没有立即回答,也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城堡尖顶在夕阳下投下的巨大阴影,等待着她的下文。
芙蕾深吸了一口气, “我初见你时说的那些话并没有作假,迪昂绝非良配,他暴虐、卑鄙、毫无人性。”
“这些日子你陪在他身边,应该比谁都清楚,即便他对你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特别,那也不过是强者对弱势一方,逗弄玩具的心态,他是不会给予你任何尊重的。”
她忽然上前,目光灼灼,“吉赛尔,法纳利斯一族的没落,帝国算大头,迪昂可是你的仇人。”
“你不想报仇吗?我跟你是有着共同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