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耗尽心神与体力的情事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
在迪昂说完提裤子不认人的安排后,短短半个小时,旅馆房门就被敲响了。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随意地撩起额前微湿的铂金色碎发,整理好原本凌乱的衣领,恢复成那副高高在上、衣冠楚楚的模样。
他甚至没有回头给我一个眼神,便径直走向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开了又关,将他与外界的声响隔绝,也将我独自留在了这片骤然死寂的空间里。
一股莫名的失落情绪悄然蔓延开来,比身体的疲惫更让人无力。
我缩进尚存他体温和气息的被子里,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正在消散的奥利奥信息素的味道。
那令人安心的甜腻气息每淡去一分,心底那份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便加重一分。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在这样复杂郁闷的心绪中,我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粗暴地踹开。
我吓得一个激灵,强行开机,懵懵懂懂地弹坐起来。
只见一群人影迅速涌入狭窄的房间,为首的人正是泽诺。
他褪去了宴会上那身白色礼服,换上了一套妥帖笔挺的联邦军部作战服,深色的面料完美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胸前佩戴着泛着冷光的联邦徽章。
额前那些总是显得温柔随意的亚麻色碎发被尽数向后梳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个曾经让我觉得如阳光般暖烘烘的泽诺,此刻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总是含笑的琥珀色眼眸,此刻看上去也冰冷至极,如同覆了一层寒霜。他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然后抬手,制止了身后士兵想要进一步搜查的动作。
“出去。”他的声音依旧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未消的愤怒的余韵,显得异常严肃。
士兵们似乎有些犹豫,但在他的逼视下,还是依言退出了房间。
我眨了眨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他大步走上前来。
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伸手拽住了我拉在胸前用以遮体的被子边缘,然后猛地一把掀开。
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而他的目光,已经如同实质般落在我的脖颈、锁骨,以及抹胸上方裸露的肌肤上。
不用他提醒,我知道那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吻痕和清晰的牙印。
“……”泽诺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随即,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我能看到他咬住了后槽牙,下颚线绷得如同刀面。
他依旧沉默着,但动作却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他迅速解下自己肩上的军装披风,不由分说地将我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罩了起来,把我包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粽子。
然后,他弯腰,一把将我打横抱起,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出房门,外面等候的那些联邦士兵立刻像得到指令般,冲进了我们刚刚离开的房间,开始四处翻找,显然是在搜寻任何与迪昂有关的痕迹。
泽诺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抱着我,穿过旅馆简陋的走廊,大步向外走去。
我被裹在厚重的披风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里有点发怵,小声又带着点试探地问,“你……你怎么找到我的啊?来找我干嘛呀……”
“我不来找你?!”泽诺猛地低下头,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眼眸里终于燃起了压抑不住的怒火,“难道等着看你被他玩够了以后,像丢垃圾一样丢在这里吗?!”
他显然是气急了,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震怒。
我脑袋一缩,不敢接话了。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我当时还奇怪怎么完成迪昂的任务呢,没想到他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还生这么大气。
可是,你们是宿敌啊,平心而论我本来也不想站队,但没辙啊,我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接近迪昂,保证他不被你干掉,我能怎么办嘛,以前在殖民星一起挖矿的时候,你还挺听我话的,跟个小弟似的,这一回到联邦,穿上这身军装就不装了呗?就知道凶。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直到泽诺抱着我走进一辆等候在外,有着联邦标志的悬浮车,才回过神来。
泽诺把我放在后座,自己坐在旁边依旧紧抿着唇,不愿意跟我说话。
悬浮车无声地启动,在城市中穿行了一段时间后,最终抵达了一个戒备森严的航空港。
他拉着我的手腕,带着我登上一艘中型舰队,一路沉默地穿过冰冷的金属廊道,最后进入一个房间。
“待在这里。”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硬邦邦的,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直接转身,关门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愣了一会儿才回头打量起这个房间。
陈设简洁,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利落感,桌面上摆放着一些私人物品和文件,墙上还挂着一件联邦军装外套,这显然是泽诺自己的房间。
他把我带进来,就直接放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这不会引起外面那些士兵们的闲话吗?
回想起那些破门而入的士兵们审视的眼神,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很快我就放宽了心,爱咋咋地,泽诺怎么着也是气运之子,我抱着他的大腿,定然是安然无恙的。
这么想来,我便扑到泽诺的床上继续睡回笼觉。
回笼觉我睡得很浅,门外响起脚步声时,我就睁开了眼。
泽诺的神色看着有些许疲惫,他进来后沉默地坐在床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低着头不说话。
我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手背,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怎么啦?还在生气吗?”我放软声音,“这有什么好气的嘛……我吃他的用他的,那会儿保护他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泽诺别过脸去,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小黑,你跟着我,一样能过上好日子。为什么要选迪昂那种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楚,“omega被永久标记后,就永远离不开Alpha了……为什么偏偏是他?他甚至就这样把你丢下了!”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清洗标记很痛苦的,小黑,你让我……”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你让我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是个beta。”
我有些困惑了,没料到他会这么说,beta不会被信息素左右,这不是很好吗?
泽诺突然踢掉军靴,掀开被子挤了进来。
他紧紧抱住我,手臂像铁箍一样环住我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钉在床上一样,这完全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温和的泽诺。
“你干什么?”我被他异常的举动吓到了。
“选我也一样可以。”他的声音闷在我的颈窝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选我也能让你受孕,也能延续你们法纳利斯的血脉,我的体测和精神力也都达到了3S,不过就是个beta而已……我的基因,绝不会比他的差。”
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狗,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滴在我的皮肤上,烫得惊人。
“选我吧,小黑,选我。”他哽咽着恳求,每个字都带着颤抖的尾音。
我艰难地动了动,正好对上他盈满泪水的双眼,那眼神太过可怜,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祈求,仿佛拒绝他就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等我组织语言,泽诺的吻就落了下来。
不是情欲的吻,而是带着某种绝望的印记,他细细地吻过我的脖颈,吻过每一处迪昂曾经留下痕迹的地方,仿佛要用这种方式覆盖掉另一个Alpha的标记。
当他亲完所有痕迹,抬起头时,脸上满是泪痕,声音脆弱得像个孩子,“选我吧,选我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