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老公执意让我窝在沙发上歇着,自己系上围裙利落地收拾起碗筷。瓷盘与不锈钢水槽碰撞出细碎的声响,他偶尔回头冲我笑,阳光斜斜切过厨房玻璃,在他肩头织出一片温柔的金边。收拾妥当后,他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发梢还沾着一星半点的水汽,半蹲在沙发前轻声问:还想午睡吗?上午睡了一整个上午,这会儿怕是没什么困意吧?要不你先歇会儿, 我晃了晃手里的Kindle,说想趁这会儿读点书。他忽然笑出声,指尖轻轻刮了下我鼻尖:知道你看书时不喜欢人打扰,那我去卧室眯一会儿,有事喊我。他转身时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柠檬洗洁精香气,房门轻掩的声响里,客厅的时钟滴答走着。阳光在地毯上流淌成蜜色的河,我翻开书页,字里行间的墨香混着阳台飘来的茉莉香,恍惚间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原来幸福可以这样安静——不是热烈的烟火,而是两个人各自在时光里舒展的模样,像两片相邻的树叶,风过时沙沙作响,却又始终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温柔守望。这个被阳光晒暖的午后,连空气都裹着焦糖般的甜。不知过了多久,书页在指尖轻轻翻动,某个情节忽然让我嘴角微扬。抬眼望了望窗外,碧树的影子在纱帘上摇曳,像是谁用指尖在绿笺上题了首流动的诗。隔壁房间悄然无声,我轻手轻脚起身,想给沙发上的抱枕换个舒服的角度,却在路过卧室门口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推开门缝望去,老公正侧身蜷在床沿,一只手搭在枕边,掌心朝上,像是下意识要握住什么。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在他睫毛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喉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睡衣领口松了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淡淡的旧疤——那是去年爬山时为了护着我,被碎石划的。忽然想起玄关挂钩上还挂着他今早出门前替我熨好的衬衫,想起他总在我熬夜时默默泡好的蜂蜜水,想起此刻他即便在睡梦里,仍留着半片床铺的位置。我转身去厨房切了盘哈密瓜,用牙签扎着最甜的那块凑近他唇边。他睫毛颤了颤,含住果肉时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却本能地伸手握住我手腕,指尖带着刚睡醒的温热:看完了?没呢。我抽出手替他掖了掖滑落的薄被,就是觉得...阳光正好,想和你分块瓜吃。他闻言轻笑,撑起半个身子靠在床头,发梢乱得像团蒲公英,却认真地用纸巾擦了擦我指尖的果汁。窗外的蝉鸣声忽然变得清亮,他伸手替我拂开落在肩头的发丝,掌心的温度比阳光更柔。原来岁月静好大抵如此——不是刻意安排的浪漫,而是在无数个忽然想起来的瞬间,发现彼此早已长成了对方生命里的理所当然。就像此刻他咬下哈密瓜时,甜汁在嘴角漾开的模样,分明是我读过最动人的段落。
老公指尖蹭去我唇角的哈密瓜汁,忽然听见我轻声说:老公,我想回村陪陪奶奶,过年也想在村里过。他望着我眼里晃动的树影,忽然笑出酒窝,指节轻叩我额头:傻丫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蜷进他怀里闻着柠檬香,指尖摩挲他锁骨的旧疤:可你还没放假,来回奔波太辛苦...话未说完就被他用指尖轻轻按住嘴唇,他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语气像哄小孩:见不到你才最辛苦。
阳光在床沿织出金线,他忽然翻身下床套上衬衫,对着衣柜镜子系领带时从身后捞住我腰:听着——你下午收拾衣服,我下班直接开车回村。菜别买太多,奶奶园子里的青菜比城里新鲜。他转身替我别好碎发,忽然凑近耳边笑:不过...你骑小毛驴可得慢些,要是摔了...知道啦!我笑着推他出门,看他三步一回头的模样,忽然想起婚前他总说自己是不浪漫的人。此刻玄关挂钩上,他今早熨好的衬衫正轻轻晃着,衣架上还挂着我去年给他织的围巾——原来最深的浪漫,从来都藏在柴米油盐的褶皱里。
他发动车子时摇下车窗,阳光落在他新刮的胡茬上:晚上等我做饭,你陪奶奶唠嗑就行。对了...他忽然从副驾摸出个纸袋抛给我,路过蛋糕店买的,你上次说奶奶爱吃椰丝卷。引擎声渐远,我攥着纸袋站在门口,忽然觉得风里都飘着甜。远处蝉鸣忽然密集起来,像谁在替夏天唱一首轻快的前奏——原来人间烟火最动人处,不是海誓山盟的轰鸣,而是有人愿意陪你,把每一个想回去的念头,都走成通向温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