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残念闻言,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扯出一抹讥讽与暴怒交织的扭曲笑容。
“取剑?就凭你这残废之躯?”他仰天发出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咆哮,周身缠绕的黑红色怨念能量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大商的勇士们!苏醒吧!碾碎这只不知死活的蝼蚁!”
随着他这声蕴含帝王律令的怒吼,整个摘星楼顶层平台剧烈震颤起来!平台四周的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紧接着,无数道半透明、身披古老商朝甲骨、手持青铜兵刃、眼中燃烧着幽绿色魂火的士兵亡魂,如同从地狱最深处爬出,密密麻麻地浮现出来!
十、百、千、万……转眼之间,竟是铺天盖地,何止数十万!它们无声地嘶吼着,汇聚成一股毁灭一切的死亡洪流,带着对生者无尽的憎恨和对帝王命令的绝对服从,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孤身立于平台中央的裴君行汹涌扑来!
亡魂过处,空间冻结,光线黯淡,连天地灵气都被这股纯粹的死亡与怨恨之力排斥开来!
这已非个人武勇所能抗衡,这是一支军队!一支由上古强兵亡魂组成的、不惧生死、只为毁灭而存在的死亡大军!
面对这足以让天级强者都头皮发麻、心生绝望的恐怖景象,裴君行那万年冰封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动。
他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手中那柄普通的青钢长剑握得更紧了一些。
然后,他动了。
没有后退,没有闪避,他就这样迎着那无边无际的亡魂大军,一步踏出!
左手长剑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青虹!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纵横,没有华丽炫目的剑光分化。
只有最基础、最简洁、却也最致命的——刺、劈、撩、抹、格!
他的剑,快到了极致!
每一剑刺出,都必然点碎一名亡魂士兵头颅中的魂火。
每一剑劈下,都精准地斩断数名亡魂的兵器与魂体连接的核心。
他的身形在亡魂的海洋中辗转腾挪,步伐精妙到毫巅,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围攻,那空荡的右袖仿佛成了他平衡与转向的独特助力,让他如同狂风暴雨中永不沉没的一叶扁舟。
他就像一块屹立在死亡洪流中的礁石,任凭浪潮如何汹涌冲击,我自岿然不动!剑锋所向,亡魂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化作精纯的阴气消散。
效率!极致的杀戮效率!
他将自身那登峰造极的“技”,在这绝境中发挥得淋漓尽致!没有一丝力量被浪费,没有一次攻击落空。他的剑,仿佛已经化作了死亡本身,精准地剥夺着每一个靠近亡魂的“存在”。
然而,亡魂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杀之不尽,斩之不绝!
它们前仆后继,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浪,不断冲击着裴君行这唯一的“礁石”。
青铜兵刃撞击在他的剑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密集声响,火星四溅。
幽绿的魂火在他周身爆炸,试图侵蚀他的生机。
恐怖的死亡怨念如同无形的枷锁,不断缠绕着他,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
裴君行的动作依旧稳定,但他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
他的体力、精神都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消耗着。
独臂挥剑,对身体的负担远超常人想象。
没有灵力护体,每一次与亡魂的碰撞,反震之力都结结实实地作用在他的肉身上。
那柄普通的青钢长剑,剑刃已经开始卷曲,布满了细密的缺口。
但他依旧没有退!
一步不退!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而坚定,牢牢锁定着亡魂大军后方,那悬浮的人皇剑和帝辛残念!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一旦后退,气势一泄,便会被这无尽的亡魂彻底淹没。
他是在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和意志,与这数十万亡魂,与这千年的怨恨,进行着一场惨烈到极点的消耗战!
剑,越来越慢,却依旧精准。
手臂,越来越沉,却依旧稳定。
鲜血,开始从他的虎口崩裂处渗出,染红了剑柄。他的嘴角也溢出了一缕鲜血,那是内腑被反震之力所伤。
力竭之象已现!
可他依然如同钉死在原地的一座雕塑,以凡人之躯,硬撼亡魂大军!
脚下,堆积起厚厚一层由破碎兵器和消散阴气构成的“尸骸”。
身前,是依旧望不到尽头的死亡浪潮。
帝辛残念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倒要看看,这个残废的凡人,能撑到几时!
裴君行感觉视线开始模糊,手臂重若千钧,每一次挥剑都仿佛要抽干他最后一丝力气。
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取剑!
为人间取剑!
为后世开路!
“嗬……!”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再次将一名扑到眼前的亡魂将领连人带甲劈成两半!
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但他用剑尖抵住地面,硬生生没有倒下!
力竭,却不退!
死战,至最后一息!
这,便是裴君行的剑道,亦是他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