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鹏飞一个人走回宿舍,他机械性地打开寑窒门,身体像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沉重地倒在床上。黑暗瞬间将他吞没,他却毫无知觉。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分手”,这两个字像魔咒般在脑中疯狂盘旋,撞击着每一根神经。
李鹏飞反复咀嚼着最后那几分钟里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试图从那片决绝的冰封中找出一点裂痕,一个答案,却只徒劳。
胸腔里堵着的那团东西又酸又胀,沉甸甸地压迫着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清晰的钝痛。
原来这种是失恋的感觉吗,好难受,好难过。
他想起她指尖用力戳向心口的样子,那句“是我心里出了问题”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理智。
到底是什么问题?是他太过粗心,从未真正察觉?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敷衍到可笑的借口?
黑暗中,他闭上眼,却仿佛能看到她冷漠疏离的背影,那么近,又那么远,远到他所有的呼喊和追问都石沉大海,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无望和冰凉。
不行,不能这样结束,一定要问清楚,芸芸为什么分手。
李鹏飞感觉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他不想和芸芸分手。
李鹏飞给赵芸芸发了一条手机短信,“芸芸,我不相信你是真的要和我分手,我无法想象未来没有你的身影。只要不是因为你不爱我了,其余的问题都不能阻止我们的爱情,芸芸,你对我来说是无法替代的存在,我不想分手,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芸芸,相信我,好吗?”
短信发过去,过了一会没回消息,于是李鹏飞拨打赵芸芸手机,听到的是机械的女声,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小姐,这是这段时间我派人一直跟踪李鹏飞所拍摄的照片。”骆学文对蒋美欣说道。
“李鹏飞警惕性很高,没被发现吧?”蒋美欣问道。
“小姐,你放心,跟拍李鹏飞的人是专业干这行的,从没被人发现过。”骆学文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蒋美欣对骆学文说道。
“是,小姐。”
蒋美欣拿起一张李鹏飞和赵芸芸接吻的相片,她一直看着这张照片。
然后她拿起手机,拨打了骆学文的电话,说道,“去查一查和李鹏飞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我要的全部详细资料。”
“是,我这就派人去调查。”骆学文说道。
……
赵芸芸好像消失了一样,手机关机,家里电话也没人接。
李鹏飞每天都给赵芸芸发消息,一样的石沉大海没人回复。
现在正是春节来临,每家每户都要过春节,妹妹李丽也一直催李鹏飞回家。
李鹏飞想先买火车票回家,过完春节,再回来后找去赵芸芸,如果她还不接电话,就去她家里找她好好谈谈。
李鹏飞买了明天回老家的火车票,他想着坐火车时间长,就带了几本之前从学校图书馆借阅的杂志。
李鹏飞很喜欢看这种类型的期刊杂志,它作为一份公安部的专业法制新闻期刊,其一个重要特色就是包含大量现场感极强的第一手图片。
图文并茂是其吸引专业和非专业读者的一大亮点,比纯文字报道更具冲击力和可读性。
李鹏飞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看了起来,里面记录有个案件至今未破。
案件名称:琼贝妮特·拉姆齐(Jonbenét Ramsey)谋杀案
地点:美国,科罗拉多州,博尔德市
时间:1996年12月26日
受害者照片,一个六岁的小女孩,金发碧眼,穿着选美比赛的华丽服饰,笑容灿烂得令人心碎。
然而下一页,就是发现她尸体的地下室现场黑白照片,强烈的反差让人心头一沉。
李鹏飞仔细阅读着关键细节,像是在对空荡的办公室陈述:“圣诞节次日清晨,母亲帕齐·拉姆齐在楼梯间发现一封长达三页的勒索信,声称绑架了琼贝妮特,索要11.8万美元赎金,然而,八小时后,父亲约翰·拉姆齐在地下室一个鲜少使用的房间里发现了小女孩的尸体。尸体被一条白毯包裹着,颈部绕着一根 garrote(绞索装置),嘴上贴着胶带。死因是颅骨骨折和勒颈。”
他的眉头紧紧锁起。太矛盾了。“绑架勒索信……但尸体却就在自己家里?”
李鹏飞喃喃自语,这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他仔细阅读那封勒索信的译文,篇幅长得不合常理,措辞戏剧化,要求的金额数额对于这个富裕家庭来说显得异常“精准”却又相对“保守”。
“内部人…”一个初步的判断在他心中浮现。“这封信不像真正的绑匪所为,更像是在布置舞台,转移视线。” 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这进一步加深了他的怀疑。他的思维飞速运转,想象着当时的场景:一个惊慌失措的家庭,一个被“发现”的勒索信,然后是漫长等待中的报警,最终,尸体却在屋内被找到。
他翻到法医报告部分:“头部遭受重击,也有明确的勒颈痕迹。是过度杀伤?还是两种行为存在时间差?” 这种行为模式让他感到困惑。
性侵犯的迹象(尽管报告结论存在争议)更让案件蒙上一层阴影。是预谋的性犯罪失控导致了杀人,还是家庭内部的暴力被伪装成了外侵?
他拿起一份当时媒体报告的复印件,标题耸人听闻,内容大多在渲染小选美皇后的背景和家庭的富有,指责警方初期糟糕的现场保护和对家属的过于“宽容”。媒体的狂热与案件的扑朔迷离交织在一起。
“父母首先被怀疑。”他沉吟道。父母的行为确实存在诸多疑点,父亲匆忙移动尸体,母亲最初电话报警时语气和用词被分析家认为异常。
但历经大陪审团审议,却始终缺乏足够证据指控任何家庭成员。是精心策划的脱罪,还是警方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他又看到关于外部入侵者的推论:一个未被发现的闯入者,熟悉房屋结构,利用家庭外出参加派对的间隙潜入,写下勒索信,然后等待、作案、悄然离去。甚至有一些关于特定嫌疑人的调查,但最终都因证据不足而排除。
李鹏飞靠向椅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个案子像一团被刻意揉乱的麻线,每一个线头似乎都通向一个可能,却又最终陷入死结。家庭的秘密?外部的邪恶?警方的失误?媒体的干扰?
“真相或许就藏在这些矛盾的细节里。”他低声总结道,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天真无邪的照片上。“那封冗长的信,那个奇怪的赎金数额,那个隐蔽的地下室房间,以及混合的暴力手段, 这些不协调的音符背后,一定有一个符合逻辑的解释。
只是有人极力掩盖,或者,调查的方向在最开始就被那封戏剧性的勒索信带偏了。”
李鹏飞合上杂志,深吸了一口气。即使时隔多年,跨越重洋,这起案件依然散发着令人不安的迷雾。
它提醒他,有些罪恶能完美地隐藏在众目睽睽之下,而揭开真相,需要穿透的不仅是证据,还有重重人性的迷障。
……
“小姐,我跟您汇报一下。”骆学文给蒋美欣打电话汇报调查结果。
“你说。”蒋美欣说道。
“小姐,和李鹏飞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名叫赵芸芸,是李鹏飞的女朋友。”骆学文说完停顿了一会。
电话那头听到了,也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儿,骆学文继续说道,“赵芸芸目前是在国外留学,是大一新生,学习的专业是心理学专业,春节这次回来和李鹏飞见面过三次面。这段时间里,我们的人看见李鹏飞出校园上了一辆车,而这一幕恰好被来学校,找李鹏飞的赵芸芸看到。
我们的人看到赵芸芸坐在出租车上,跟踪了那辆小轿车,后来我们发现李鹏飞去的是他的同班同学,也就是警察学院的校花沈依依的家,沈依依的父母,其中还有一位男士,我们调查这位男士名叫沈峰,是沈依依的小叔,也就是沈长青的弟弟。
他们全家都热情的接待了李鹏飞,李鹏飞在沈依依家呆了快四个小时才回学校。
随后第二天,赵芸芸就在忆缘咖啡馆约李鹏飞见面,提出分手。
李鹏飞当时不同意,还追了出来,但看样子赵芸芸很坚决,到今天为止,他们俩再没有见过面。
我们还调查到赵芸芸的父亲是公安厅副厅长赵鹭。”骆学文,全部汇报完毕。
“在赵芸芸的学校安排一个我们的人进入,让那个女生想办法成为赵芸芸的好朋友,我要随时了解她的动态。”蒋美欣吩咐道。
“好的,小姐。我立刻吩咐下去。”骆学文说道。
爱情到底是什么?是无法控制的心动?还是得到后的满足,还是明知无望,却依然无法放手的执念?
蒋美欣在心中问自己,确实她还不知道,她还没谈过恋爱,但现在她遇到一个,她感兴趣的人,李鹏飞。
一股强烈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悄悄地滋生出来。
“如果我要得到他呢。”这个想法让蒋美欣心跳微微加速,混合着兴奋,又有一丝不悦。
蒋美欣从没想过,李鹏飞会有女朋友,如果不是这次的调查,她还以为李鹏飞和她一样,都是单身。
但现在赵芸芸既然和她提出分手,那是不是,代表机会来了,本来以她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主动追求任何一位异性。
但李鹏飞不一样,他正直善良,乐于助人,他不追求名与利,他身上有种沉稳可靠的特质,与她周围的虚伪浮华截然不同,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
或许李鹏飞值她得赌一把?
蒋美欣也清楚自己的优势,无论智慧,容貌,身材,以及李鹏飞并不知道的,能调动世界庞大资源的能力,没有哪个女孩子能与之相。
但成功的把握有多大?她罕见地犹豫了。
李鹏飞太不一样,因为他是一名警察,他的世界有清晰的黑白界限和道德准则,像一块棱角分明的水晶,而她的自己的世界和灰色的产业,以及她的家族与他的世界永远是对立面。
真的要得到他吗?给他撒下一个又一个她布置的网吗?这是一场赌局,筹码是她残余的真心和可能两败俱伤的风险。
蒋美欣沉思着。
……
李鹏飞一回到家,李国庆得到李鹏飞回来消息,就找了过来。
李鹏飞因为之前打算要多陪赵芸芸,所以他并没有跟李国庆一起坐火车回老家,李国庆则是早他几天回的老家。
李国庆你一见到李鹏飞,也许是十几年的好哥们的默契。李国庆一眼就看得出来,李鹏飞有些不对劲,于是问道,“鹏飞哥,你怎么了?感觉你好像没什么精气神,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国庆,赵芸芸,突然给我提出分手,我问她为什么,她却不说原因,我从没想过她会给我提出分手,那这几天真的一点精神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春节,我是不会回来的,我一定要找她问清楚。”李鹏飞对李国庆说道。
“鹏飞哥,怎么可能呢?赵芸芸她是那么喜欢你,她怎么会跟你提出分手,是不是当中有什么误会?还是说是她的父母逼她和你分手的?”李国庆说道。
“我也不知道,可奇怪的是芸芸这几天电话都是关机,我每天给她发消息,她都没有回复我,国庆,我不甘心,就算是要分手,我也要知道是什么原因。”李鹏飞心中一直相信赵芸芸,绝对不会是因为不喜欢他了,而提出的分手。
他一定要知道是什么原因。
李鹏飞拿出手机,又给赵芸芸发了一条短信,“芸芸,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会喜欢谁,可自从我喜欢上你以后,我除了想你,就再也没想过别人。芸芸,我想你!不要再让我体验这种孤单的感觉,真的,我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