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把整理好的材料往桌上一放，指尖敲了敲文件夹边缘——里面夹着张涛的证词记录、王建国查看财务文件的监控截图，还有苏瑶那边传来的、陈峰团队员工接收文件的大致时间戳。他抬眼看向门口，正好撞见王建国端着水杯往茶水间挪，脚步磨磨蹭蹭，跟踩了棉花似的。
“建国，来我办公室一趟。”林宇的声音不高，却让王建国的脚步瞬间定住，水杯里的水晃出了几滴，溅在裤腿上都没察觉。他回头挤出个僵硬的笑：“宇、宇哥，啥事啊？我这刚要去接水。”
“水不急着接，先说事儿。”林宇说完转身进了办公室，没给王建国躲闪的机会。王建国心里打鼓，磨蹭了半分钟，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顺手虚掩了门，眼神四处瞟，就差把“心虚”俩字写在脸上了。
林宇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等王建国局促地坐下，他直接把文件夹推了过去：“你看看这些，有什么想说的？”
王建国咽了口唾沫，翻开文件夹，第一眼就看见张涛的证词，里面明明白白写着“亲眼看见王建国向陈峰团队发送项目文件”，他手一抖，文件夹差点掉地上。再往下翻，监控截图里自己偷偷摸进财务室翻文件的样子清晰可见，甚至连他当时鬼鬼祟祟回头张望的神态都拍得一清二楚。
“这、这是误会！”王建国慌忙合上文件夹，声音都变了调，“张涛那小子肯定看错了，我哪能发文件给陈峰啊，咱们可是竞争对手！还有这监控，我就是路过财务室，进去问个报销的事儿，不是故意翻文件的。”
林宇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放在桌前，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路过财务室？那天财务大姐请假，门是锁着的，你是怎么‘路过’进去的？还有，张涛说看见你删聊天记录，你删的是什么记录？”
“我……”王建国被问得哑口无言，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林宇，嘴里支支吾吾，“我就是……就是觉得财务室门没关严，进去看看，怕丢东西。删记录是因为聊天记录太多，占内存，跟工作没关系。”
“占内存？”林宇挑了挑眉，从电脑里调出一份文件，投影在墙上——那是苏瑶提供的、陈峰团队员工Ip在特定时间接收大文件的记录，时间正好是王建国声称“在财务室看报销”的第二天下午。“这个时间点，你在干什么？”
王建国盯着墙上的时间戳，脸“唰”地白了，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林宇继续往下说，语气没带火气，却句句戳中要害：“3月15号下午两点十七分，你以‘核对项目数据’为由，向赵倩借了项目财务报表的电子版；两点四十分，你回到工位，电脑后台有文件发送记录；三点零五分，陈峰团队的这个Ip地址，接收了一份大小、格式都匹配的文件。你还要说这都是巧合？”
王建国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双手在膝盖上攥成了拳头，指节都泛白了。他知道林宇既然把这些摆出来，肯定是掌握了实锤，再狡辩也没用了，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宇哥，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陈峰找我喝酒，说想跟我打听点项目的皮毛，以后有机会带带我，我一时糊涂才给了他点东西，真不知道他会去举报啊！”
“打听皮毛需要给财务报表？”林宇的声音沉了沉，“你应该清楚，项目财务数据是公司机密，就算你不知道他要举报，私自泄露也是违规的。”
这句话戳中了王建国的痛处，他猛地抬头，眼睛通红，声音带着哭腔：“宇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当我是鬼迷心窍，陈峰说以后帮我跳槽到他们公司当主管，我才昏了头。我真没想到他会用这些数据去举报，要是知道，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他说着就想站起来鞠躬，被林宇抬手拦住了。“现在说这些没用，”林宇的语气缓和了些，“我就想知道，你给了他多少东西？除了财务报表，还有没有别的？”
“没有了没有了！”王建国赶紧摆手，生怕林宇不信，“就给了一份中期财务报表，还是截取了一部分的，项目核心的推广方案和数据模型我都没敢动。我当时还跟他说，就给这些，多了我也拿不到。”
林宇盯着他看了几秒，确定他没敢再撒谎，才缓缓开口：“你也知道，这事要是捅到刘总那儿，后果是什么。泄露公司机密，轻则扣绩效、调岗，重则直接开除，以后在行业里都不好混。”
“我知道！我知道！”王建国急得差点哭出来，抓住林宇的胳膊就不放，“宇哥，你可千万别告诉刘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这份工作不能丢！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就算天天给团队端茶倒水我都愿意！”
林宇皱了皱眉，抽回胳膊：“你先冷静点。”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盘算着——现在举报风波刚过，要是把王建国这事闹大，说不定又会引来公司内部的动荡，而且王建国虽然泄露了部分数据，但没涉及核心，也确实不知道陈峰的举报计划，罪不至死。
王建国见林宇没说话，心里更慌了，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大气都不敢喘。过了一会儿，林宇转过身：“这事我暂时不会告诉刘总，但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您说您说！别说两件，十件我都答应！”王建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点头。
“第一，把你和陈峰所有的联系记录，不管是聊天还是通话，都整理出来给我，不能有任何隐瞒。”林宇顿了顿，看着他，“第二，以后好好工作，别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搞小动作，就算你求我也没用。”
王建国连连点头，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好好好！我今晚就整理，保证一点都不隐瞒！宇哥，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肯定踏踏实实干活，绝不再犯浑！”
“行了，你先出去吧。”林宇挥了挥手，看着王建国如蒙大赦般逃也似的走出办公室，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事不算完，王建国虽然暂时稳住了，但陈峰那边，总得有个了断。不过眼下，先把内部的尾巴收干净，才是最要紧的。
林宇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翻开王建国的部分，在旁边标注了“已确认泄露部分财务数据，无核心信息”，然后放进了抽屉锁好。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这场由举报引发的连锁反应，总算快要理清脉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