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国虚影顽强地支撑起一方独立的法则天地,如同无尽黑暗中的孤岛,抵御住了审判之眼“法则剥离”的毁灭性侵蚀。神都核心区域内,灵气虽异却存,法则虽新却稳,亿万子民绝处逢生,看向李无劫的目光充满了近乎狂热的信仰与依赖。
然而,李无劫的心却沉了下去。
维持神国对抗外界宇宙的排斥,其消耗远超他的预估。每一息,都仿佛有亿万钧重量压在他的神魂与道基之上,体内浩瀚如海的力量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这方初生的神国,就像一个贪婪的婴儿,疯狂吮吸着他这个母体的生命本源。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太久。
审判之眼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只完全由冰冷法则构成的巨眼,在短暂的“波动”之后,迅速恢复了绝对的漠然。它似乎判断出,单纯的法则剥离无法瞬间瓦解这个“异物”,而拖延下去,或许会横生枝节。于是,它改变了策略。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汇聚,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洪流。审判之眼那黑暗的瞳仁深处,一点极致的、无法用颜色形容的“虚无”开始凝聚。那“虚无”并非空洞,而是蕴含着一种令李无劫灵魂都在颤栗的气息——那是“因果”被强行抽取、编织、极尽压缩后形成的终极恶意!
下一刻,一道“箭矢”,自那瞳仁深处的虚无中,无声无息地射出。
它无形无质,没有光芒,没有波动,甚至没有穿过空间的轨迹。它仿佛本身就超越了时空的界限,存在于“因”发射与“果”命中的同一瞬间。
李无劫的【破妄之眼】在这一刻运转到了极致,他也只能“看”到一道极其模糊的、由无数扭曲、断裂、哀嚎的命运丝线缠绕而成的虚影,以一种无法理解、无法规避的方式,直接出现在了他的“存在”核心之前!
这不是攻击他的肉身,不是攻击他的修为,甚至不是攻击他的神魂!
它瞄准的,是构成“李无劫”这个存在概念最根本的——生命本源!是支撑他一切力量、意识、记忆、情感的最终源头!是串联他过去、现在、未来所有因果的那一根最核心的“线”!
因果之箭!
无视一切物理防御,无视一切能量阻隔,无视一切空间距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无视了李无劫刚刚展开的、拥有独立法则的神国壁垒!
因为它攻击的并非神国内的法则,而是李无劫个体与整个大宇宙之间,那最深层次、最根本的因果联系!只要李无劫还存在于这个宇宙的因果网络之中,这一箭,就必中无疑!
“不好!”
“无劫!”
四女帝的惊呼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她们能模糊地感知到那东西的恐怖,那是一种超越了她们理解层次的攻击,一种直指存在根本的抹杀!
苏月凝的极寒神力试图冰封因果,却如同用冰雪去阻挡概念的流动,毫无作用。
火灵儿的生命之火试图燃烧厄运,却感到自身的生命本源在那箭矢面前都显得脆弱不堪。
夜琉璃的天魔幻影试图混淆目标,却发现那箭矢根本不受幻象影响,牢牢锁定着那唯一的“因”。
云梦瑶的天命推演在接触到那箭矢概念的瞬间便彻底崩乱,她喷出一口鲜血,眼中只剩下无力的骇然。
李无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比以往任何一次重伤、任何一次心魔劫、任何一次天罚都要强烈千百倍!他感觉自己的一切,记忆、情感、力量、野心……都将在这一箭之下,如同从未存在过般,被彻底抹去!
吞噬之力疯狂运转,却在因果层面无处着力,如同猛兽对着无形的影子咆哮。
神国之力竭力守护,却无法完全隔绝那源自自身根本的因果锁定。
避无可避,防无可防!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之际,李无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既然无法躲避,无法防御,那便……
“你想断我因果,灭我本源?”他于神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那我就吞了你这‘因果’!看看是你的箭利,还是我的脉强!”
他不再做任何外在的抵抗,反而将所有的吞噬之力,所有的神国本源,所有的意志信念,极度内敛,收缩,凝聚于自身生命本源的最核心处!他要以自身的生命本源为战场,以噬天神脉为武器,硬撼这超越法则的因果之箭!
是吞噬,还是被抹杀?
是涅盘,还是归墟?
一切,都将在那无形箭矢与他生命本源接触的刹那,揭晓答案。
而那道承载着终极抹杀意志的因果之箭,已然触及了他生命本源的外围。无法形容的崩解与虚无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李无劫的意识淹没。
审判之眼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在等待着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