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周德安的脸:周家主,你好大的胆子!说着,他猛地将那块刻着字的令牌掷到对方面前。
周德安捡起令牌,仔细端详后脸色大变:这...这确实是周家的令牌,但...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惶恐与迷茫,殿下明鉴!周家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刺殿下啊!
朱棡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周德安的表情——那惊恐不似作伪,额头渗出的冷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他心中已有判断,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哦?那这令牌如何解释?
周德安急得连连叩首:殿下!这令牌三日前就失窃了!府上管家可以作证!草民还派人四处寻找过...说着,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管家,快!把记录拿来给殿下过目!
管家连滚带爬地跑回府中,不多时捧着一本账簿回来,颤抖着双手呈上:殿下,这是府上物品遗失的记录,请过目...
朱棡接过账簿,借着火把的光亮仔细查看。
果然,三日前确实记载了一块令牌遗失,他合上账簿,心中已有计较——看来是有人故意栽赃周家。
周德安。朱棡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本王姑且信你一次,但...他话锋一转,周家在河南势力不小,这次灾情,你们出力多少?
周德安如蒙大赦,连忙道:殿下明鉴!周家愿全力配合殿下赈灾!粮食、银两,只要殿下开口,周家绝不推辞!
朱棡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本王要在河南推广新式水车和区田法,需要各地乡绅支持,周家若能带头...
周家愿第一个响应!周德安不等朱棡说完就急忙表态,明日...不,现在就去准备!殿下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周家全力配合!
朱棡嘴角微微上扬:周家主果然识大体。他转身对李将军道,撤了吧。
李将军一愣:殿下,这...
怎么?朱棡冷冷瞥了他一眼,本王的话不管用了?
李将军浑身一颤,连忙下令撤兵,朱棡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德安一眼:记住你说的话,若让本王发现周家阳奉阴违...
不敢!绝对不敢!周德安连连保证,直到朱棡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瘫软在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与此同时,应天府。
一骑快马冲破夜色,直奔皇宫,马背上的魏武卒高举晋王令牌,沿途关卡无人敢拦,乾清宫外,王景洪匆匆迎出:这位将军...
晋王急报!魏武卒翻身下马,从怀中取出密封的信函,请公公即刻呈交陛下!
王景洪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信函进入殿内,朱元璋正在批阅奏折,见王景洪神色慌张,皱眉道:何事?
陛下,晋王派人送来急报。
朱元璋接过信函,拆开一看,原本严肃的面容渐渐舒展开来,最后竟哈哈大笑:好!好!老三果然没让朕失望!
王景洪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晋王殿下...
汝宁府的灾情已经控制住了!朱元璋兴奋地站起身,老三的区田法和新式水车效果显着,灾民已经开始恢复耕种!他来回踱步,突然道,传旨,即刻召集群臣上晚朝!
王景洪一惊:陛下,现在已是亥时...
朕说现在!朱元璋一瞪眼,快去!
不过半个时辰,奉天殿内已聚集了满朝文武。大臣们睡眼惺忪,却又不敢抱怨,只能小声议论:
陛下突然召见,莫非边关告急?
听说晋王派人送来了急报...
龙椅上,朱元璋满面红光,完全看不出已是深夜。他大手一挥:王景洪,念!
王景洪躬身领命,展开晋王的奏折高声宣读:儿臣朱棡启禀父皇:新式水车已在汝宁府建成三十座,深井取水,灌溉农田千亩。区田法推广顺利,灾民踊跃参与...
随着王景洪的宣读,朝堂上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工部尚书忍不住出列:陛下,这区田法若能推广全国,我大明粮食产量至少能增加三成啊!
户部侍郎也激动道:新式水车更是解决了干旱地区的灌溉难题!晋王殿下此举,功在千秋!
朱元璋满意地捋着胡须,正要说话,突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一名锦衣卫匆匆闯入,单膝跪地:陛下!八百里加急!
锦衣卫喘着粗气道:晋王殿下...晋王殿下在汝宁府...当堂斩杀知府以下官员十三人!
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擅杀朝廷命官?!
这...这...
朱元璋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太子朱标见状,立即出列:父皇,三弟此举实在太过鲁莽!即便官员有错,也该押解回京交由刑部审理,怎能...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礼部尚书立刻附和,晋王此举,目无法纪,必须严惩!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转眼间,大半朝臣都站出来弹劾晋王。
朱元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始终没有表态。他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的徐达身上:魏国公,你怎么看?
徐达沉声道:陛下,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查明那些官员所犯何罪,若确实罪大恶极,晋王殿下临机专断也情有可原;若是...
徐元帅此言差矣!兵部侍郎打断道,就算官员有罪,也该按律处置,晋王擅自杀人,置朝廷法度于何地?
不错!都察院左都御史厉声道,此风不可长!若每位皇子都如此行事,国将不国!
朝堂上吵作一团,朱元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突然,他猛地一拍龙案:够了!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朱元璋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群臣:晋王之事,朕自有决断,现在,朕要你们讨论的是区田法和新式水车的推广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