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支流的水比主河道清浅些,却依旧带着浑浊的土黄色,顺着山谷蜿蜒流淌。
陈光庆牵着老驴站在河边,眉头拧成了疙瘩——眼前的河道在此分成两条岔路,左边的岔路水流平缓,岸边隐约能看到村民踩出的小径;右边的岔路却藏在芦苇丛后,水流湍急,连方向都看不太清。
“陈叔,走左边吧,看着好走些。”胖墩凑过来,指着左边的岔路,他的布鞋还沾着昨日的泥点,却难得没喊累。
十三个娃也纷纷点头,连最沉稳的石头都望着左边的路,眼里带着期待——连日赶路,孩子们早就盼着能找个平缓的地方歇脚。
陈光庆却没立刻点头。昨夜太子朱慈烺派人探查时,曾说清军可能在附近设伏,左边的岔路虽平缓,却太容易暴露踪迹。可右边的岔路太过隐蔽,连村民都没人走过,万一遇到浅滩或者暗礁,带着孩子们和老驴,根本没法应对。
“再等等。”陈光庆蹲下了身,伸手探了探河水,冰凉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抬头望向天空,云层厚重,连太阳都躲在后面,只偶尔透出几缕微弱的光,照得河面泛着细碎的粼光。
朱慈烺走到他身边,看着两条岔路,轻声道:“我派去的人还没回来,或许我们该再等等消息。”
他刚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鸟鸣,却不是平日听惯的清脆,反而带着几分急促——是探查的人发出的信号,说明附近有危险!
陈光庆脸色一变,立刻让孩子们往后退,躲到岸边的灌木丛里。老驴也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不安地甩着尾巴,往陈光庆身边靠了靠。
朱慈烺的随从握紧了腰间的长剑,警惕地盯着四周,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平静的河面突然泛起一阵涟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左边岔路的河面上,一条金色的鲤鱼突然跃出水面——它的鳞片在微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身形足有半臂长,跃到空中时,尾巴轻轻摆动,溅起的水珠落在水面上,竟折射出一道微弱的光。
更奇怪的是,那鲤鱼跃出的姿态,配合着鳞片反射的光影,竟隐约映出了太极图的纹路——黑色的鱼眼像太极图的阴眼,金色的鳞片则组成了阳面的弧线,连阴阳交界的“S”形都清晰可见。
这一幕只持续了一瞬,鲤鱼便落入水中,尾巴甩了甩,朝着右边的岔路游去,很快就消失在芦苇丛后。
“神鱼!是神鱼指路啊!”岸边的村民突然大喊起来,几个老人甚至对着河面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胖墩看得目瞪口呆,拉着杏花的手:“你看到没?鱼身上有太极图!跟陈叔铁锅上的一样!”
陈光庆也愣住了,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刚才那一幕却清晰地印在脑海里——鲤鱼跃出的姿态,光影组成的太极图,仿佛是上天给出的指引。
他想起之前铁牛沉河、锅巴救命的巧合,心里突然有了决断。
“走右边的岔路。”陈光庆站起身,声音坚定。
“可是右边的路太险了……”石头有些犹豫。
“刚才的鲤鱼,是天意指引。”陈光庆指着右边的岔路,“而且左边的岔路,恐怕已经被清军设了埋伏。”
朱慈烺也点了点头:“方才的鸟鸣信号,说明左边确实有危险。这鲤鱼出现得蹊跷,或许真的是天意。”
众人不再犹豫,陈光庆牵着老驴走在最前,朱慈烺的随从在两侧探路,孩子们跟在中间,村民们则扶着老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右边岔路的芦苇丛。
芦苇秆很高,几乎要没过孩子们的头顶,叶片边缘锋利,刮得人脸颊发疼,却没人抱怨——刚才鲤鱼映出太极图的一幕,已经让他们对这条路充满了信心。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的芦苇丛突然变得稀疏,河面也渐渐宽阔起来。陈光庆示意众人停下,让随从去前面探查。
没过多久,随从回来禀报:“前面没有埋伏,而且河边有个废弃的村落,正好可以歇脚!”
众人都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往前走。果然,前方不远处有一片破败的茅草屋,虽然屋顶有些漏风,却还能遮风挡雨。
更让人惊喜的是,村里还有一口水井,井水清澈甘甜,孩子们立刻围过去,用手捧着水喝,脸上满是满足。
陈光庆站在村口,回头望向左边的岔路方向,心里一阵后怕——如果刚才选择了左边,恐怕此刻已经陷入清军的埋伏。
他想起那条金色的鲤鱼,想起它映出的太极图,突然觉得,或许在这乱世之中,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在守护着他们这些心怀正义的人。
朱慈烺走到他身边,看着远处的河面,笑着说:“看来太极传承,果然有上天庇佑。”
陈光庆也笑了,他摸了摸背上的十三口铁锅,又看了看正在村里忙碌的孩子们和村民,心里充满了踏实的感觉。
老驴在他身边吃草,尾巴悠闲地甩着,驴背上的太极图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与远处河面的粼光相映成趣。
夕阳渐渐西下,将天空染成了金红色。
陈光庆知道,这只是他们逃亡路上的一个小插曲,前路依旧充满艰险,但只要他们心怀信念,遵循着太极的指引,就一定能找到真正安全的地方,让这份传承,在这片土地上继续延续下去。
河边的芦苇丛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仿佛在为他们加油鼓劲。
而那条金色的鲤鱼,早已消失在浑浊的河水中,却留下了最珍贵的指引,让这场充满未知的旅程,又多了一份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