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温软得像裹了层暖意:“行,我不进便是。”
她望着门童眼里未散的惧色,放缓了声调追问,“那按你们牙行的规矩,要怎么做才能正经进门?”
“自然是先交百两订银。”
一道沉稳的声音自门内传来,伴着脚步声,一名身着青绸长衫、腰间挂着玉佩的管事快步走出。
他目光扫过白莯媱与门童,神色端肃却不失分寸,续道:
“姑娘既要来挑人,总得显些诚意——万一只是随口看看,岂不是耽搁了牙行与客人的功夫?”
白莯媱闻言点头,眉眼间带着几分通透:
“你说得在理。只是我得问清楚,若最终没挑中合心意的,这百两订银可会退还?”
管事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语气都带着傲骄:“汇川牙行立足京中数十载,从未让客人空手而归。”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要么挑中带走,要么银钱不退。
白莯媱却似毫不在意,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慢悠悠道:
“既如此,那我便直说了。我要挑的,得是有力气干粗活的——能挑粪担水,会垦地种菜,最要紧的是任劳任怨,哪怕我打骂责罚,也绝不能反抗的那种。
请问,你这儿可有合适的?”
管事闻言,嘴角直抽抽:来汇川牙行的,哪个不是有钱有势的世家大族,挑的不是伶俐丫头就是清秀小侍,供府里使唤取乐。
眼前这姑娘穿着寒酸,想来是家底稍殷却不愿自己劳作的农户,要买人回去扛活罢了,这般需求,倒也寻常。
目光又在她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上扫了一圈,心里顿时有了计较:“自是有!”
管事心里暗忖:不过是个有力气的壮汉,这般粗陋需求,牙行里随手就能找出几个来。
到时候领着她走个过场,随便指两个壮实些的,她若看不中是她的事,百两银子既已入了账,她又能耐我何?
白莯媱将管事眼底的轻蔑与敷衍看得一清二楚,却不点破,只笑意盈盈道:
“行,百两订银我交。只不过我身上只带了百两,得找个人捎句话,让家里送银子过来。”
话音刚落,她瞥见街对面缩着个小乞丐,当即迈步走了过去,从袖中摸出一两银子递过去。
不知与小乞丐说了些什么?小乞丐眼睛一亮,攥着银子连连点头,转身便朝着靖王府的方向快步跑去。
管事站在门旁,嘴角撇出几分鄙夷——这般寒酸做派,果然是乡野农户。若不是为了那百两银子,他才懒得在门前与这等人纠缠。
白莯媱转身回来,从袖中里取出沉甸甸的百两银子递过去。谁知银子刚递到管事手中,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怯生生的“姐姐!”
正是那门童,此刻不知怎的又冒了声。
管事脸色一沉,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厉声道:“没规矩的小东西!等会儿再收拾你!”
白莯媱递银子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向那门童,眼底闪过一丝浅淡的讶异,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冲他轻轻眨了眨眼,没多言语。
只转回头将银子稳稳递到管事手中,语气平淡:“银钱已交,管事可以带我去挑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