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工被这话噎得满脸通红，喉咙里像是卡了根鱼刺，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你……”
他捏紧了拳头，却又不敢真发作，毕竟这是几十块钱的事，在那个年代，够他挣上好一阵子。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哪能意气用事说赌就赌？
周围吃面的人本来一个个竖着耳朵端着碗，看得津津有味，巴不得这场争执再闹大点儿。
眼下见气氛突然冷了下来，似乎没戏可看了，便也失了兴致，纷纷低下头，哧溜哧溜地继续吃自己的面，馆子里一时只剩下面汤翻滚的声响。
而就在这片看似平息的寂静之中，后厨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洪亮又带着几分傲气的吆喝：
“你真的能复刻出我的方子？”
姜馥笙闻声抬头，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围裙，戴着袖套的中年男人，那模样一看就是常年待在后厨的师傅。
学徒工一见来人，立刻小跑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师父。”
“你小子！就你这样，还敢挑衅人家？占着便宜又不敢担后果，还好意思随便开口！”面馆师傅瞪了学徒工一眼，随即走到姜馥笙面前，语气爽朗地说道：“如果你真能做出我这碗面的味道，别说六十碗，三个月内，你带多少人来吃，我统统请客！”
学徒工一听，眼睛瞪得老大，声音都扬高了：“师父！您这话是认真的？万一她带一整个村子的人来吃，那这三个月可得花多少钱啊！”
姜馥笙微微一笑，从容回应：“这个你们尽管放心，我家里统共六口人，而且也不是谁都有空天天出门。就算来，也不会全都一起来吃面。”
她心里清楚，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但占得太过，就显得人不厚道，甚至有点不知廉耻了。
这种失分寸的事，姜馥笙向来是不屑做的。
“我姓佘，”师傅主动介绍，“余字少一竖的那个佘。”
“佘师傅。”姜馥笙含笑点头致意。
“既然你说能复刻，那现在就可以跟我进厨房试试。如果真做得出来，我二话不说，答应让你带人免费吃三个月！”
佘师傅语气豪迈，毫不含糊。
姜馥笙嘴角轻扬，眼中闪过一丝自信：“那我可要试一试了。”
“等等！”学徒工急忙插话，“光让我师父付出怎么行？你要是做不出来——那接下来三个月，你每天都得来我们店里吃面，最少两碗！”
“没问题！”姜馥笙答应得干脆利落。
佘师傅朗声笑道：“有胆量！走，跟我来厨房！”
一旁的萧长红有些担忧，轻声唤道：“大嫂……”
“你就在这儿等我，”姜馥笙回头朝她一笑，“待会儿大嫂就给你赢回三个月免费吃面的机会！”
说完，她步履从容地走进了厨房。
而此刻，面馆里原本埋头吃面的客人也都纷纷抬头，觉得碗里的面突然不香了，一个个伸着脖子想往后厨瞧。
可惜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学徒工也按捺不住好奇，想看看姜馥笙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便也跟着师父一起进了后厨。
……
后厨里，姜馥笙随佘师傅走进来后，先不慌不忙地环顾了一圈。
她的目光扫过案板上的面团、排列整齐的调味罐，随后垂眸凝神，静静思索。
“可以开始了，让我瞧瞧你的本事！”佘师傅说道。
姜馥笙抬头，语气诚恳：“佘师傅，这是您的独门方子，外人确实不该旁观。而我用的方法……其实也算是我自己的方子。能不能请您和学徒工暂时在外面等？我需要一点独立操作的空间。”
她之所以请他们离开，真正原因是她得从自己的空间中取出一些千禧年后才常见的调味料。
佘师傅那碗打卤面里最关键的一味，用几十年后的调料稍加调配就能还原，简单，但这个年代的厨房里并没有。
学徒工一听，立刻指着她说：“你这是要耍什么花样？”
“指什么指！对女同志这么没礼貌！”佘师傅皱眉斥责。
学徒工讪讪地收回手，低声应道：“知道了，师父。”
佘师傅注视姜馥笙片刻，终于点头：“行，就给你二十分钟。”
说完，他带着学徒工走出了厨房。
姜馥笙确认他们不会偷看后，立刻动手擀面拉面煮面，并抓紧时间制作卤子。
不久，她把面捞起过凉，接着将特调调料撒进咕嘟冒泡的卤锅中，拿起勺子缓缓搅动。
随着调料融入，卤子的香气渐渐飘出，愈来愈浓，甚至弥漫到厨房之外。
原本坐在外面台阶上的佘师傅猛地站起身，双眼圆睁，满脸不可置信。
一模一样的香气！
她竟然……真的复刻出来了！
这卤香是他钻研多年才调出的独门味道，除了他自己，从未传给第二个人。之前不是没人尝试模仿，但都失败了。
没想到她……居然做到了！
“师父，怎么了？”学徒工仍一脸茫然，完全没闻出所以然来。
佘师傅没有答话，只是大步朝厨房走去，学徒工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到厨房门口，那浓郁醇厚的卤香便扑面而来，直钻鼻腔。
学徒工这才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可能？这个味道简直就跟师父你做的一模一样！她……她是不是偷学了？”
姜馥笙的声音从厨房里面传来，“我可没有偷学的机会！佘师傅，请进来吧！我已经做好了！”
其实不一定要面，只要卤子做出来，她就已经算是复刻出来了。
但毕竟是打卤面，不能光有卤子没有面啊，是吧！
佘师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抬手轻轻推开厨房的门。
只见姜馥笙正将最后一勺卤子浇在面上，动作娴熟而优雅。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微笑着看向佘师傅和学徒工，轻声说道：“佘师傅，你来尝尝这味道可还对？”
光是闻味道，就已经能证明这就是一模一样那个了，但毕竟不能光靠闻，还要尝一尝。
于是，佘师傅走上前，接过姜馥笙递来的筷子，夹起一筷子面送入口中。
瞬间，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佘师傅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发抖。
这卤子的味道，与他自己做的竟分毫不差，而且这卤子还是他研究了很久才做出来的！
佘师傅激动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出来的？你能跟我说说你的做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