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营地新生,暗影余踪
营地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清晰时,江流的心情莫名安定下来。
越野车驶过临时搭建的哨卡,守卫的士兵看到车队,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用力挥手示意。阳光穿透薄雾,给围墙上的合金网镀上一层金边,远处的菜园里,几个幸存者正在打理刚种下的蔬菜,嫩绿的新芽从黑土里探出头,透着勃勃生机。
“好像……和离开时不一样了。”小雅扒着车窗,小脸上满是好奇。离开前营地还笼罩在水母体的阴影下,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和恐惧,而此刻,连风里都带着一丝松弛的气息。
林溪也望着窗外,蓝色的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这是她恢复人形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回家”,尽管这里并非她记忆中的家,却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稳——不再是被囚禁的实验体,也不是被异化因子控制的怪物,只是一个能呼吸、能感受阳光的“人”。
车队停在广场中央时,王倩和凌雪已经带着人等在那里。看到江流被扶下车,凌雪立刻迎上来,冰系异能在掌心凝聚成柔和的白光,轻轻覆在他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上:“恢复得怎么样?陈老说母蛛残魂毒很棘手。”
“多亏了小雅。”江流笑了笑,活动了一下胳膊,虽然还有些酸软,但那种钻心的剧痛已经消失,“她的精神力正好克制残魂。”
小雅被林溪牵着,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偷偷抬眼看向陈远廷——老人正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拿着记录本,看到她时,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朝她挥了挥手。
“宋清云那边没出什么事吧?”江流转向周建明,语气沉了下来。城西研究所的净化者虽然被解决,但宋清云手里可能还握着关于净化计划的秘密,这个人始终是个隐患。
“没动静。”周建明摇头,“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除了送饭的士兵,谁也没接触过他。不过……”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昨天半夜,牢房的监控突然失灵了三分钟,等恢复时,他正坐在床边发呆,表情很奇怪。”
“监控失灵?”江流眼神一凛,“查出来原因了吗?”
“查了,线路没被破坏,像是被某种精神力干扰了。”周建明皱起眉,“陈老怀疑是净化者的余孽在附近,但巡逻队搜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林溪突然开口,蓝色的精神力微微波动:“不是外部干扰。刚才路过牢房时,我感觉到里面有微弱的能量残留,和城西研究所的装置能量很像,只是更隐蔽……像是宋清云自己弄的。”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心头一沉。如果宋清云能在重重看守下干扰监控,说明他隐藏的实力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深,甚至可能还在暗中与净化者余党联系。
“我去看看。”江流对众人说,“你们先带林溪和小雅去休息,特别是林溪,刚恢复,需要静养。”
林溪却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去。”她看着江流,眼神坚定,“宋清云的父亲是净化者核心成员,或许我能从他身上感知到更多关于净化计划的线索。而且……”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想弄清楚,他为什么要执着于精神晶核,仅仅是为了控制水母体吗?”
江流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林溪的精神力对净化者的能量异常敏感,或许真能发现他们忽略的细节。
牢房区在营地的最东侧,由三道合金门和土系异能者布下的石墙层层加固。负责看守的士兵看到江流,立刻打开第一道门,低声汇报:“江哥,里面很安静,他从早上就没说过一句话,也没动过。”
走近最里面的牢房,江流果然看到宋清云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身形消瘦了不少,曾经精心打理的头发变得凌乱,身上的衣服还沾着城西研究所的灰尘和血迹。
“宋清云。”江流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牢房区回荡。
宋清云没有回头,像是没听见。直到江流走到铁栏前,他才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阴狠和算计,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只有看到林溪时,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麻木。
“城西研究所的装置毁了,你的净化计划,彻底泡汤了。”江流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波澜。
宋清云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毁了?不,那只是‘前奏’。真正的净化,才刚刚开始。”
“什么意思?”林溪追问,蓝色的精神力悄然探出,试图感知他的意识,却被一层冰冷的屏障挡住——那屏障和戴面具的净化者首领意识很像,带着机械般的僵硬,没有丝毫属于“人”的温度。
“意思就是……你们都要死。”宋清云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而疯狂,在牢房里回荡,“我父亲说了,净化者从来不止一个基地,城西研究所只是‘种子’,现在种子虽然被踩碎了,但埋在土里的根,已经开始发芽了……”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抓住胸口,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透过敞开的衣领,江流看到他脖子上浮现出和城西装置核心相似的幽绿纹路,只是更细、更隐蔽,像血管一样蔓延。
“他被异化了?”周建明惊愕地后退一步,“可我们一直盯着他,没看到他接触过异化因子!”
“不是现在。”林溪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精神力穿透那层冰冷的屏障,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画面——宋清云在城西研究所被触须缠绕时,并非完全被动,而是主动让异化因子进入体内,用父亲留下的密钥暂时压制,将自己改造成了“活体容器”。
“他把自己当成了新的装置核心。”林溪的声音带着寒意,“刚才监控失灵的三分钟,他不是在联系谁,而是在激活体内的异化因子……净化者的‘根’,就是他自己。”
宋清云停止了咳嗽,缓缓抬起头,脸上的幽绿纹路闪烁着诡异的光,眼神里的疯狂被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取代:“父亲说,我是为净化而生的……等时机到了,我会引爆体内的因子,让整个营地……不,整个城市,都成为净化的祭品……”
“疯子!”周建明怒喝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被江流拦住。
“别冲动。”江流的声音异常冰冷,他看着宋清云脖子上的幽绿纹路,突然想起城西研究所那个被唤醒的工程师说的话——净化者的装置核心是用母蛛骨核熔炼的,而母蛛的克星,除了小雅的精神力,还有……“影”的血液。
“林溪,‘影’的小刀还在吗?”江流转向林溪,眼神锐利。
林溪立刻点头,从怀里掏出那把染血的小刀——她一直贴身带着,既是对弟弟的纪念,也隐约觉得这把刀能保护自己。刀刃上的暗红血迹在接触到牢房里的能量时,微微发烫,散发出微弱的红光。
“这把刀能压制他体内的因子。”江流对周建明说,“找个机会把血液涂在他的食物里,暂时别让因子彻底激活。我们需要时间弄清楚,他说的‘时机’到底是什么。”
周建明接过小刀,郑重地点头:“我马上去办。”
离开牢房区时,阳光已经升得很高,广场上的幸存者们聚在一起,听陈远廷讲解如何分辨被异化因子污染的水源——经历过水母体的危机后,大家对“安全”的渴望变得格外强烈,连老人讲解时的严肃语气,都透着一种踏实的暖意。
林溪站在广场边缘,看着孩子们围着小雅,听她讲城西研究所的冒险(当然,小雅自动过滤了危险的部分,只说了如何“用魔法打败坏蛋”),蓝色的眼眸里渐渐染上温度。
“在想什么?”江流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温水。
“在想……如果‘影’能看到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很开心。”林溪轻声说,指尖摩挲着瓶身,“他从小就想让我逃离那个冰冷的实验室,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我看到了。”
江流望着广场上的人群,远处的菜园里,嫩绿的新芽在阳光下舒展,远处的围墙外,巡逻队的身影在废墟间穿梭,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尽管步履蹒跚,却充满了生机。
“他会看到的。”江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我们会带着他的份,一起活下去,看着这个世界一点点变好。”
林溪抬起头,对上江流的目光,突然笑了。那是她恢复人形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像冰雪初融,像朝阳穿透云层,让她原本就清丽的脸庞瞬间变得耀眼起来。
就在这时,小雅突然跑过来,手里拿着一片刚摘的嫩叶,小脸上带着困惑:“江哥哥,林姐姐,你们看这个。”
嫩叶的叶脉间,有几丝极细的黑色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过,散发着微弱的异化因子气息——但这气息和水母体、母蛛的都不同,更阴冷,更隐蔽,像是……某种潜伏在暗处的蛇。
“这是从哪里摘的?”江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菜园最西边的角落,那里有好几株菜都这样了。”小雅指着广场西侧,“陈爷爷说可能是土壤里的残留因子,但我觉得不像,这气息……让我想起城西研究所的监控失灵时,空气中的味道。”
林溪的精神力立刻探向菜园西侧,蓝色的能量在空气中泛起涟漪,片刻后,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是宋清云身上的那种能量!不是通过土壤,是通过……地下的水脉!”
众人心中同时咯噔一下——水脉连接着整个城市的地下水系,一旦被这种隐蔽的异化因子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净化者的‘根’,不止宋清云一个。”江流握紧了拳头,玄铁刀的刀柄在掌心微微发烫,“他们早就通过水脉埋下了伏笔,宋清云只是负责引爆的‘引子’。”
广场上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阳光依旧温暖,嫩绿的新芽在风中摇曳。但江流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正有一条阴冷的毒蛇,顺着水脉悄然蔓延,等待着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他看向林溪,看到她眼中的坚定;看向不远处的陈远廷,老人正低头和周建明说着什么,表情凝重却沉着;看向小雅,小姑娘虽然害怕,却紧紧握着那片带毒的嫩叶,没有退缩。
“看来,又要忙起来了。”江流深吸一口气,嘴角却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无论潜伏的毒蛇有多狡猾,无论净化者的阴谋有多阴狠,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信念还在,就一定能找到斩断毒根的方法。
就像菜园里的新芽,哪怕扎根在布满伤痕的土地上,也终将冲破黑暗,向着阳光生长。
营地的新生,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坦途,而是在一次次与阴影的对抗中,用信念和勇气浇灌出的希望。而他们,会继续走下去,直到真正的光明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