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吸了吸鼻子。
“我那天,听见了,你跟姑姑在天台的话,我全部都听见了。”
“爸,我不甘心啊。”
语气有点抖,她在压抑。
眼底的湿润漫上来,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不甘心那种畜生就这样逍遥法外,凭什么我妈妈要遭那样的罪?”
秦肃的眼泪怔怔落下。
秦曦抹了一把眼睛:“你和姑姑那天说的又对又错,对在我妈妈什么错都没有。”
“错在当年的你们没有任何错误,爸爸,你们当年,比我现在大不了多少吧?我有你们,你们有谁呢?你们只有我妈妈。”
“错的赌博,错的是高利贷,错的是无能的父母,不是我妈妈的善心,不是你们。”
“我没有错,我不会低头,我一定要亲眼看着萧文雨他们付出代价,如果我在乎代价,如果……”
秦曦有些哽咽,小声说着:“如果我妈妈当年在乎代价……我们现在可能就不会在一起了。”
她的语气有些难过,却藏着少年人的执拗。
秦砚不忍再看,靠着夏昭谢走了出去。
秦肃望着秦曦扬起的脑袋,下巴,眉眼,像极了秦坚柔。
秦肃移不开眼:“秦曦,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但是你不可以,你是你妈妈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秦曦噙着泪,看了他一眼。
秦肃起身握着她的肩膀,诚恳地说:“我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已经失去了你妈妈,我不能再承受失去任何人的痛苦。”
秦曦嚎啕大哭,抱住了秦肃,“爸爸。”
秦肃也抱住了她:“没事了,没事就好。”
父女俩的温情留在房中,糟心的事情就要留给秦砚处理了。
秦砚一边叹气,一边向车库走。
夏昭谢跟在她身后,心情有些复杂。
两人上了车,秦砚斟酌着问:“我还要去一趟落城,要不,先送你回去吧?”
夏昭谢靠在车上:“秦曦平安归来,还抓到了那个绷子,这难道不好吗?”
秦砚把着方向盘,指尖在上面一点一点,面色凝重:“好是好,只不过在警察手里,这线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吐出来了。”
秦砚本来是想捉到绷子,让胡莱审,胡莱手段狠辣,她虽然讨厌这些黑帮厮杀,但是特殊情况,可以用特殊手段。
夏昭谢神色古怪,一副‘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样子。
“你可不要干什么法外狂徒的事情啊,如果是被你抓到了,你还打算怎么审啊?听你这语气,你打算上什么特殊手段呢?”
夏昭谢苦口婆心:“我知道他们不是人,但是你要多为自己想想,不能为了他们脏了自己。”
“我不是法外狂徒,不会影响夏老师公职人员的身份。”
秦砚忍不住笑,“我去落城,跟他们叮嘱两句,趁着绷子还没进监狱,通融通融,跟他讲两句。”
夏昭谢还是不放心,想跟她一起去。
但是她又想到,绷子之前绑架秦砚,她肯定是生气的,怨恨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自己跟着去。
秦砚看出了她的担忧,温和地朝她笑笑:
“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北城,学校刚放假,说不定还有什么事,等我忙完了这里的事,我就去找你。”
“好。”
秦砚将夏昭谢送去机场,顺带一脚油门赶去落城。
她提前跟省长沟通过了,省厅给她开了绿灯,在允许的范围内,给足了至臻总裁的面子。
到了村子,已经是晚上了,绷子被带到了临时的审讯室,成星接到了上级的指示,留在这里看着绷子,也看着秦砚,别让她做的太过分。
绷子戴着手铐,在审讯室里面睡觉。
离开了家人,爱人,秦砚满身的杀气挡不住,沉着一张脸就要进去。
成星在一旁硬着头皮劝阻:“秦总,您……注意分寸。”
秦砚温和一笑,“成队长放心,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成星叹了口气,将人放了进去,她们这种小人物,只能听上面的,上面的又会听资本的。
秦砚走进审讯室,高跟鞋的声音吵醒了绷子。
他摸着头,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
秦砚扯了一把凳子,坐在他面前。
绷子上下打量她一眼,没有说话。
秦砚薄唇轻启:“十年前,北城北石镇春华路馄饨铺子的火,是谁放的?”
绷子挠着耳朵:“不知道,警察大人,我光赌博了,剩下什么也不知道。”
秦砚望向玻璃,指了一下角落的摄像机。
成星跑进来关掉了摄像机。
秦砚:“我不是警察,说吧。”
“不知……”
话音未落。
秦砚一耳光抽了过去,随后抓起他的头发:“要我重复一遍吗?”
绷子怒目而视,奋力挣扎起来,手铐被挣得当当响。
“不知道,老子干的坏事多了去了,你tm算那根葱,敢审我?!”
秦砚手下力度加大,绷子头皮发疼,动作渐小。
成星立刻冲了进去,把人又拉了出去。
“秦总,我们这个……都是有程序,你……你真的不能打人啊。”
成星硬着头皮说道。
秦砚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乔渝忽然从门口冲进审讯室,一把反锁了门。
成星在门外大喊:“喂!乔渝,你要干什么?你这是违规的!”
乔渝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你是警察,我可不是,对付这种人,我最清楚了。”
乔渝毫不在乎,反正她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成星气急,抓起钥匙就要进去,秦砚云淡风轻地坐在门口:“成队长给我个面子,坐下歇息十分钟。”
成星:“秦总……你。”
秦砚掀起眼皮,“成队长,有时候程序,是要通融的,你要不要听一下,里面的人到底干了什么?”
乔渝在里面待了没多久,门就打开了。
成星冲了进去,却不知道她干了什么。秦砚看着桌上的湿哒哒的本子,再看绷子满身的水,就知道她干了什么。
乔渝扔下纸坐回椅子上:“说。”
绷子咽着口水:“不是,真不是我不配合啊姐,我脑子笨,您打听事,在提点两句呗。”
秦砚说道:“十年前,北城北石镇高考那天,你跟着萧文雨绑了一个人。”
他这些年犯案无数,在北城的案子不多,也就那么几个。
连续两个北城唤醒了绷子的记忆。
再细细看一眼,秦砚的眼神和当年在那小房子里的少女眼神重合,让绷子又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绷子又害怕,又生气,十年前压在手里的人现在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绷子的贱骨头又翻上来了。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你,稀客啊,诶我说陈墨,噢不对,应该是秦总,你们那手机真不错,我也用。”
他阴阳怪气:“就是不知道,防水功能怎么样,噢,咱们秦总水性肯定是不错的,不然当年也不可能从那大河里边溜出去。”
这小丫头片子当年跑了,他被萧文雨打断了一条腿,养了一年。
绷子直视秦砚:“tmd,老子当初就应该打断你的腿,我还给你好吃好喝伺候着,我他妈倒血霉,栽到你手上了。”
秦砚也在打量他,这个三角眼的男人当年将她绑在那个小屋子,带着一群人把她逼到河里。
当时她在河里躺了一晚上,河水凉的刺骨。
她看着绷子的身影是那么高大,绷子靠近的时候,她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可是现在,三角眼有些塌陷,胡子白发全部生出,趴在桌子上,这样样子都不能掀起她的任何波澜。
秦砚忽然累了:“萧文雨在哪?”
绷子大剌剌往后一靠:“我告诉你,当年那火就是我放的,就tm为了找你们两个小畜生。”
“听说还死了个人,怎么着,来弄死我。”
秦砚缓缓起身,揉了揉手腕,成星没拉住人,审讯室里传出一阵刺耳的哀嚎和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