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没有胡说。
她领着夏青去到副院长的办公室。
秦砚对这里是轻车熟路,把副院长的茶拿出来招待夏青。
“夏阿姨,你坐。”
“秦砚,我跟你说没什么好说的。”
秦砚给她倒了杯茶:“夏阿姨消消气,不如我们聊一聊姥姥的病情吧。”
夏青皱眉:“你是在威胁我吗?”
秦砚一怔,仍旧温和地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今天中午才到的江城,第一时间就去了解了一下,我想夏阿姨应该也是一样的。”
想到母亲,夏青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秦砚,你没有必要讨好我。”
“我没有讨好您,我在报恩。”
夏青眉心一跳。
秦砚缓缓说道:
“在北城的时候,您是怎么照顾我的,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夏青勃然大怒:“你还敢提在北城的事情?”
秦砚丝毫不怵。
“我吃不起饭的时候,是您允许在家里吃饭,我的衣服洗不干净,也是您亲手教我怎么洗,甚至家长会有时候都是您给我开的,您对待我和昭昭,没有任何区别。”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夏青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瘦小的孩子。
夏青有些咬牙切齿:“可你是个骗子,我如果知道你……”
秦砚定定地望着她:
“我在北城问心无愧,夏阿姨,您真的相信我赌博了吗?您真的相信我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人吗?”
夏青闭着眼睛,不想再看她。
秦砚说的对极了,她看着秦砚从高一到高二啊,两年时间,阅人无数的夏青怎么可能看错。
她只是,接受不了夏昭谢陷入和自己一样的境地。
夏青动容地说道:“秦砚,你说的对,可是你抢走了我的女儿啊。”
秦砚摇头:“我是喜欢昭昭,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把昭昭从您身边抢走。”
“昭昭仍旧是你的女儿,她跟我分手,去当老师,去相亲,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一直都爱你。”
秦砚想起夏昭谢,声音有些哽咽。
“夏阿姨,您也是她的母亲……”
夏青神情一震,起身就要走。
“够了,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在夏青踏出门口的时候。
秦砚又开口了,“夏阿姨,不论我和昭昭是什么关系,您在北城对我的关爱,是抹不掉的。”
夏青逃一样地回到病房。
夏昭谢像等待水的鱼,坐立难安,濒临死亡。
看见夏青的那一刻,夏昭谢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但是看见她完好无损的时候,夏昭谢只觉得自己又被扔回了海里。
秦砚跟在她身后进入了病房。
两个人跟戴了面具一样,看不出来什么。
夏昭谢嗫嚅道:“妈……姥姥醒了。”
夏姥姥一睁眼就看见夏青气势汹汹地坐在一旁。
“哎呦,你怎么来了?”她闭上眼睛:“昭昭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告诉你妈,我不是说等我做完手术在告诉她吗?”
在母亲面前,夏青不得不咽下一切情绪:
“妈,你们两个偷偷来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夏姥姥闭上眼睛:“你猜我为什么不想告诉你,你看看,你现在知道了就会说我。”
夏姥姥刚醒,劲头还不是很足,说话都是慢吞吞的。
李杜从角落上来:“老师,你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啊?”
夏姥姥摇摇头:“没有啦,你医术真是高超啊!”
李杜笑了:“那您就好好休息。”
他把夏昭谢拉到一边:“陪床的家属我建议留一位就好,人太多了患者也不能好好休息。”
夏青头也不回,不容置喙,“今晚我留在这里就好。”
夏昭谢缓缓拉上门,跟秦砚一起走了出去。
下了楼,夏昭谢仍旧心有余悸。
秦砚捏了捏她的手,“昭昭,你晚上还没吃饭,我让人送点东西,你陪我吃一点,好不好?”
夏昭谢愣愣地摇头。
秦砚拉着她坐到了医院外面的长椅上,跟对面酒店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叫了些吃的。
直到电话打完,夏昭谢终于复活了一样。
“秦砚秦砚,你刚刚都跟我妈妈说了什么?她看起来,好平静啊。”
秦砚忍不住笑了:“你终于回神了?”
夏昭谢难以压抑心里的兴奋:
“之前每一次,只要我跟我妈妈聊到相亲之类的问题,她总要说的你,然后我们两个就会不欢而散,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坐下来好好谈这个问题,你真的好幸运。”
秦砚略微心酸,她不知道夏昭谢跟夏青这些年吵过多少次,但是看着夏昭谢的反应,她就心疼。
夏昭谢激动得站在她面前,眼睛亮亮的:“你快跟我说,你们刚刚都说了什么?”
秦砚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我也没说什么,我就是感谢了一下她,感谢她之前在北城对我的照顾。”
夏昭谢不可思议:“啊?就这样?”
秦砚点头。
夏昭谢想得入神,丝毫没有意识到秦砚扣着自己的腰,把自己摁在了她腿上。
夏昭谢不自觉地揽上她脖颈,“那,咱们俩之间,你都说了什么?”
秦砚满足地说:“我就说我喜欢你。”
夏昭谢吓得呼吸都慢了。
“然后呢?”
“然后就没什么了,她说她现在不想聊这些,就回去了。”
夏昭谢还是不敢相信,两个人居然没有吵的面红耳赤,不可收场。
她看着秦砚温和的眉眼,忍不住酸溜溜地说:“我就知道,我妈从小就喜欢你,她就喜欢好学生。”
秦砚笑了,“你这吃得哪门子醋?”
夏昭谢还是感觉很奇妙,伸手戳着秦砚的脸:
“你说,好学生是不是都有buff加成的,你在老师面前都很能说话的。”
夏昭谢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你说,当年要是你去跟我妈说,我们会不会就没有这么惨了?”
秦砚抬腿颠了一下她:“我也不是所有老师都管用啊。”
“啊?”
“我在你跟前就没什么好说的啊,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秦砚越凑越近。
夏昭谢猛然反应过来,长腿一踩就起身:“啊……我好饿,我要吃饭了。”
秦砚扣住她的腰,“夏老师,我还有问题呢。”
夏昭谢打了她肩膀一下:“你能有什么问题,你能制服我妈,已经天下无敌了。”
“那个李杜,是谁啊?”
夏昭谢眨巴着眼:“你这吃的哪门子醋?”
秦砚把人放开,插着口袋慢悠悠地起身:“就吃醋。”
夏昭谢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在她身后左看右看,“哎呦,我跟他不熟的。”
秦砚开始耍无赖:“不熟还找他。”
夏昭谢无奈:“秦砚~我饿了,你带我吃饭吧,求你。”
秦砚起身往楼上走,夏昭谢八爪鱼似得挂在她身上:“我饿了,走不动了,你背我。”
秦砚把人背起来,绷着嘴角:“你不是不吃吗?”
“谁说我不吃了。”
“你刚刚啊。”
“我只是摇头,我的意思是我没吃。”
“……没你爱吃的。”
“那有水煮肉片吗?那可是你们至臻酒店的招牌菜。”
“……”
“有没有,有没有?”
“……有。”
“嘿嘿。”
两人刚刚的座椅正对着病房的窗口,夏青就在窗口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到夏昭谢靠着秦砚说些什么,然后又跳到人家背上。
她不怎么能看清两个人,但是从动作可以看出来,夏昭谢很快乐。
两个人的身影在消失在夏青眼中,以前上学的时候,夏昭谢就总是挂在秦砚身上,校服也喜欢挂在她身上。
这一幕也是夏青最熟悉的。
夏昭谢在她面前瑟瑟发抖,在秦砚面前却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夏青望着窗外,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