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车里的猫腻
瑞士航空的机票在钱包里硌得慌，苏清鸢把护照往包里塞时，指尖的闪电印记突然发烫。林舟正蹲在味香斋门口修他那辆破电动车，链条卡得厉害，机油蹭了满手。
“还修它干嘛？” 苏清鸢踢了踢车胎，橡胶老化的纹路里卡着片梧桐叶，“去瑞士得坐飞机，难不成你想骑这个跨欧亚大陆？”
“这可是功臣。” 林舟擦着手上的油笑，指腹在车座上的破洞摸了摸，“上次在星芒大厦追院长，全靠它才没被保镖的车追上。” 他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手机屏幕怼到她眼前，“先别管瑞士了，看看这个。”
新闻推送的标题红得刺眼 ——“驰远新能源刹车失灵，车主集体堵门维权”。配图里，二十多辆白色轿车在车企门口摆成 “死” 字，横幅上的 “还我命来” 被雨水泡得发蓝。
“驰远？” 苏清鸢的拇指在屏幕上划了划，突然想起陈默上周换的电动车就是这个牌子，“他们老总不是上过央视吗？说什么‘安全是最大的豪华’。”
林舟的手机突然震了下，陈默发来段视频。血腥的车祸现场晃得人眼晕，白色轿车撞在护栏上，方向盘上的安全气囊染成了红黑色。“这是昨晚发生的，” 他的声音发紧，“网上都在传，说是第七起了。”
*** 驰远车企的玻璃门被维权车主砸出个窟窿，苏清鸢刚挤进去就被股汗味裹住。穿雨衣的男人举着事故照片喊口号，声嘶力竭的样子却透着股假劲。她的指尖刚碰到 “严惩凶手” 的横幅，锚点突然像被针扎 ——
“王哥说了，举牌三小时给五百，管盒饭。”
“那女的哭得真像，等会儿得跟她学学，下周去另一家车企接着演。”
“听说驰远给了公关公司两百万，让咱们把事闹大，好逼供应商赔钱。”
苏清鸢猛地缩回手，手心的印记烫得吓人。林舟拽着她往角落躲时，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往人群里塞信封，绿色的钞票边角从封口露出来。
“是职业医闹那伙人。” 林舟的下巴往男人后腰指，那里别着个对讲机，频道和上次在恒通玩具厂听到的一样，“张磊查过，他们老板叫虎哥，专接这种‘维权’活。”
穿碎花裙的女人突然跪在地上哭，额头往车门上撞得砰砰响：“我老公就是死在这辆车上的啊…… 驰远你赔我男人……” 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亮晶晶的东西，苏清鸢眯眼一看，是没擦干净的舞台妆亮片。
锚点传来股劣质香水味的情绪 —— 女人对着镜子练习哭腔，虎哥在旁边骂：“眼泪再掉重点！下午驰远的人来看戏，演砸了扣钱！”
“清鸢？” 林舟碰了碰她的胳膊，“又听见什么了？”
“五百块一天。” 她盯着女人裙摆下露出的运动鞋，鞋跟处印着某剧组的名字，“这些人全是雇来的，真正的车主根本进不来。”
*** 味香斋的绿豆汤凉得正好，张老头把冰镇酸梅汤往苏清鸢面前推，玻璃杯壁的水珠滴在桌布上。“丫头，你是说那些维权的都是演员？” 他往炉子里添了块炭，火苗舔着锅底，“那真正出事的车主咋办？”
林舟的手机在桌上转得飞快，屏幕上跳出陈默的消息：“驰远的刹车系统是‘白大褂’旗下的公司生产的，负责人叫李哲，1997 年在 A 大医学院待过。” 后面跟着张照片，戴眼镜的男人正在剪彩，胸前的口袋露出半截钢笔，笔帽上的蓝色天使若隐若现。
“又是他们。” 苏清鸢的指甲掐进玻璃杯，冰凉的触感压不住锚点的灼痛，“他们故意让刹车失灵，再雇人闹大，想低价收购供应商的股份。” 她突然想起母亲照片背面的字，“‘白大褂’果然还有漏网之鱼。”
窗外的雨突然下大了，驰远车企的方向传来警笛声。张磊举着相机冲进来，裤脚全是泥：“苏姐！真车主和虎哥的人打起来了！有个大爷被打得头破血流，说是儿子在车祸里没了！”
*** 医院的走廊飘着血腥味，穿病号服的大爷正用没受伤的手给儿子的照片上香。黑白照片里的年轻人笑得阳光，胸前挂着驰远的工牌。“我儿子是质检部的，” 大爷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早就说刹车有问题，让他们召回，结果…… 结果就被安排出差，出了车祸。”
苏清鸢的指尖刚碰到工牌，锚点突然炸开 —— 年轻人在实验室里偷偷录视频，李哲举着针管站在身后，蓝色液体在玻璃管里晃得像条蛇：“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妈还在医院等着换肾吧？”
“他是被谋杀的。” 苏清鸢捂住发疼的太阳穴，林舟赶紧往她手心喷抑制剂，“李哲用他母亲威胁他，车祸是人为的。”
大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老树皮似的手攥得生疼：“姑娘，你一定要帮我儿子讨回公道！他留了个 U 盘，说藏在办公室的消防栓里，里面有证据……”
*** 驰远车企的保安室亮着盏惨白的灯，苏清鸢和林舟翻墙进去时，巡逻的保安正对着对讲机打哈欠。“消防栓在三楼楼梯间。” 林舟拽着她往安全通道跑，皮鞋踩在台阶上发出空洞的响，“陈默黑了监控，给咱们留了三分钟时间。”
消防栓的玻璃被林舟一拳砸开，碎片溅在他手背上。苏清鸢伸手往里摸时，指尖突然触到个冰凉的东西 —— 是个防水袋，里面装着 U 盘和张纸条，上面写着：“刹车芯片被改写，每踩十次失灵一次，李哲的电脑里有后台记录。”
锚点突然传来股寒意，李哲的脸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 他坐在电脑前喝咖啡，屏幕上的代码滚动得飞快，嘴角挂着笑：“等股价跌到谷底，就让‘白大褂’的人动手收购。”
“快走！” 林舟拽着她往楼下跑时，保安的手电筒光柱扫了过来，“有人来了！”
*** 虎哥的办公室在拆迁区的二楼，破沙发上的污渍像幅抽象画。苏清鸢踹开门时，他正往信封里塞钱，绿钞票散了一地。“是你雇人去驰远闹的？” 她往他面前扔了张照片，职业维权者领钱的画面拍得清清楚楚。
虎哥突然从抽屉里摸出把弹簧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小姑娘挺能耐啊，敢管虎爷的事。” 他往地上吐了口痰，“知道我背后是谁吗？‘白大褂’的人，动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林舟突然把苏清鸢往身后护，拳头捏得咯吱响：“李哲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演这场戏。”
“五百万。” 虎哥的刀尖在桌面上划着圈，“不光是驰远，之前恒通玩具厂、星芒的事，都是我接的活。” 他突然怪笑，“你们以为抓了赵峰、院长就完事了？‘白大褂’的人多着呢，早晚弄死你们。”
苏清鸢的锚点突然发烫，虎哥的记忆碎片涌上来 —— 他在停车场给李哲递 U 盘，里面是真正车主的住址，男人的声音带着威胁：“把这些人盯紧点，别让他们乱说话。”
“U 盘在哪？” 她突然扑过去按住虎哥的手，弹簧刀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你把车主信息给了谁？”
*** 警局的审讯室白得晃眼，李哲穿着白大褂坐在对面，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响。“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没有丝毫波澜，“刹车失灵是供应商的问题，我们已经起诉他们了。”
苏清鸢把 U 盘往桌上一扔，监控画面突然跳出来 —— 李哲在实验室改写芯片代码，嘴里念叨着：“第七次测试，失灵时间控制在三秒内，完美。”
男人的手指突然停住，瞳孔收缩得像针孔。“这不能说明什么。” 他的喉结滚了滚，“是技术失误。”
“那这个呢？” 林舟把真正车主的证词推过去，纸页上的红手印触目惊心，“你派人威胁他们，还雇虎哥的人演假维权，不就是想掩盖刹车芯片被篡改的事实吗？”
李哲突然笑了，笑声在审讯室里撞出回声：“就算你们证明了又怎样？‘白大褂’的势力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他往苏清鸢面前凑，眼镜片几乎贴到她脸上，“你妈妈也在我们手上，想让她活命，就乖乖把 U 盘交出来。”
苏清鸢的锚点突然爆发出灼热的痛，母亲被关在实验室的画面劈头盖脸砸过来 —— 李哲举着针管狞笑：“苏婉，你女儿要是敢坏我们的事，这蓝色液体就给你加倍注射。”
“你找死！” 她猛地拍桌而起，手心的印记红得像血，李哲突然抱着头惨叫，所有被他害死的人的脸在他脑海里旋转，“刹车失灵的痛苦…… 你也尝尝！”
林舟拽住她时，李哲已经瘫在地上抽搐，嘴里反复念叨着 “对不起”“饶了我”。审讯室的单向镜外，警察们目瞪口呆，谁也没见过这样诡异的场面。
*** 医院的 VIp 病房里，林父正对着电脑处理文件，看见苏清鸢，突然把笔记本合上。“李哲都招了。” 他往她面前推了杯茶，“‘白大褂’在全球有十七家分公司，全在做这种黑心生意。” 他的声音低了些，“你妈妈确实在他们手上，但不是被囚禁，是在帮他们研究……”
“不可能。” 苏清鸢的指甲掐进掌心，锚点的灼痛让她眼前发黑，“我妈不会帮他们。”
“她是为了保护你。” 林父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李哲说，只要苏婉配合研究，就保证不动你。但她偷偷给所有实验体植入了自毁程序，包括你。”
苏清鸢的目光落在文件末尾的签名上，母亲的字迹带着颤抖：“清鸢，妈妈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你，别来找我。”
*** 味香斋的老槐树下，苏清鸢把真正车主送来的锦旗挂在墙上，“为民除害” 四个金字在阳光下闪着光。张老头往她手里塞了块刚烤好的桃酥，芝麻沾了她一嘴角：“丫头，接下来打算咋办？”
林舟的破电动车停在巷口，车筐里放着本护照和两张去瑞士的机票。“陈默查到我妈在哪了。” 他的指尖在机票上划了划，“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研究所，李哲说她下个月有场公开演讲。”
苏清鸢望着驰远车企的方向，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真正的车主正在和新管理层谈判赔偿。她突然笑了，手心的锚点微微发烫，却不再灼痛。
“去瑞士。” 她把机票往包里塞，动作比上次坚定了许多，“不光是为了我妈，也为了那些还被‘白大褂’控制的人。”
林舟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这次换我保护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电击器，形状像朵向日葵，“陈默新做的，能对付三个保镖。”
风卷着梧桐叶落在他们脚边，苏清鸢看着林舟被晒黑的侧脸，突然觉得前路的黑暗好像没那么可怕了。或许母亲的选择很难理解，或许 “白大褂” 的势力真的深不可测，但只要两个人一起走，总能找到光明。
远处的公益基金办公室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张磊和陈默正在挂新的宣传画，上面写着：“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阳光穿过云层洒下来，把两个年轻的身影拉得很长，像道坚定的闪电。
下一站，瑞士。那里有雪山，有母亲的消息，有 “白大褂” 的秘密，更有他们必须面对的真相。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