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阴暗,灰尘被风一扬,便飞的纷纷扬扬。
本寂静的地下室中,男人呜咽挣扎的声音不断传出,火盆中木炭被烧的“滋滋”作响。
“郎主,人带来了”。
康琚将白袅往前一推,白袅身形不稳,晃了好几下才稳住脚跟。
侧头看向被倒挂着的秦慕,白袅眼里惊慌更甚。
“不知我弟弟得罪了燕郎主什么,请燕郎主放了我阿弟吧”!
白袅语气急切,边说还边瞥着已经面色通红的秦慕,像是随时要冲上去替他解绑一般。
串珠被轻轻拨弄的声音,就像死亡的倒计时,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白袅的额头渐渐渗出了一层细汗,心跳越来越快。
“他没得罪我。”燕子京的声音传来,语气平淡,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他缓缓抬起眼睛,看向白袅,手中的动作也随之停止。
白袅的身体微微一颤,目光与燕子京交汇。
“你得罪我了。”
听到这话,白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解释什么,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陷害苏幕遮,这局做的倒是大的很呐。”
燕子京蔑视着白袅颤栗的身影,略带着些许嘲讽。
“燕郎这话,我可真是听不明白了……”白袅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镇定一些,但只要与燕子京对上眼,所有的准备都化作了无用功。
燕子京轻笑一声,眉毛微微上挑。
“听不明白?”
话音未落,只听见“嗖”的一声,原本悬挂在半空中的绳索突然猛地向下坠落了几十公分。
绳索另一端绑着被堵住嘴巴的秦慕,他的身体随着绳索的坠落而急速下降,发出一阵惊恐的闷哼声。
火盆里的火焰熊熊燃烧着,随着绳索的坠落,火盆也跟着靠近,冒出来的火星几乎要烧到秦慕的发梢。
“燕郎,燕郎!他受不了这些的燕郎!”白袅见状,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去抱住燕子京的腿。
然而,她刚刚有所行动,就被一旁的康琚紧紧地按住,无法动弹。
燕子京弯了腰,一双眼紧紧盯着白袅,威胁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给我实话说!”
“是郑四郎”!
白袅面露恐惧的看向燕子京,燕子京转而低眉盘弄着手里的珠宝。
“是郑四郎把人证和血书交给我的!
他说,只要一听到桓郎的死讯,就带着人证和物证去大都督府”。
男人放在腿上的手轻点,玉戒在焰火的照射下映出光芒。
“你想救你弟弟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白袅立刻点头,颤颤巍巍不敢忤逆半分。“我愿意去指证郑四郎,我愿意去指证郑四郎!”
“明日,你要敢说错半个字”。
燕子京的目光扫向白袅,白袅只觉浑身寒毛竖起,如同被毒蛇盯上一般的恐惧。
“秦慕是你弟弟这事就会传遍整个扬州”。
燕子京嘴角微扬,他稍稍歪了一下头,用眼角的余光斜睨着跪在地上的白袅。
“到时候,昔日的花魁和这百草净舍,都会沦为笑柄。”
白袅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燕子京似乎对白袅的反应毫不在意,他缓缓地将目光从白袅身上移开,转向了被吊在半空中的秦慕。
秦慕的身体被绳索紧紧地捆绑着,他的脸上因为长时间的倒挂而充血,双眼紧闭,看上去十分痛苦。
“不过那个时候,你弟弟倒也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没命了。”
白袅垂着头,双手攥成拳,疼痛让她的嗓音变得嘶哑。
“请燕郎放心”。
【明镜台】
宁清云悠哉的靠在椅背上,望着面前苦恼急切的越云岫,慢悠悠喝了一口茶。
“怎么,还没想好啊?到底是用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救你们掌柜,还是放任你们掌柜死在冤案下”。
越云岫攥着衣袖的手紧了好几分。
明镜台如今收益本就不高,而且若是擅自答应了苏姐姐将股份给出去,不知道苏阿姊会怎么想。
门口,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两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向门外。
看着想进又不敢打扰的小虾米,宁清云勾起一抹友好的微笑,朝小虾米招了招手。
“小虾米,过来”。
听见这话的小虾米看了宁清云一眼,小步跑向了她对面的越云岫,一双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宁清云。
宁清云哼笑一声,或许是没了耐心,放下茶杯的动作也重了些。
“我给你考虑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若是越姑娘还没想好,那我觉得你们明镜台也不会支撑到三天后”。
说罢,宁清云站起身就要离开,刚抬起步子,就被一股力挡住。
她低头看去,就发现小虾米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大腿,不让她离去。
“宁姐姐,你就救救我阿姊吧!我阿姊她是被冤枉的!”
小虾米毕竟是个孩子,宁清云没有对他摆出太难看的脸色,而是顺从的重新坐回位置。
“哦?那你说说看,你阿姊被冤枉的证据在哪?”
眼见着小虾米哑口无言,宁清云冷冷的嗤笑一声。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阿姊,按照你阿姊的地位,这锅她非背不可”。
小虾米急得团团转,跺了跺脚,眼巴巴的看向宁清云。
“宁姐姐,你就不能救阿姊这一次吗?”
他说得小心翼翼,语气轻的如羽毛一般就要飘走,莫名让人生起一股怜悯。
“呵”...
空气都仿佛凝结了几分。
“小虾米,那我今天就告诉你,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所有人都顺着你,哪有那么容易”。
“有得必有失,更况且你们是以一个低位者来求助我,难道扬州摸爬滚打的这几年,你们只学会了白蹭白喝?”
宁清云的语气一直很平淡,话说完,她突然在座椅上俯下了身子,对着小虾米眨了眨眼。
“这世间就是这样,弱就要挨打,想要寻求帮助,低声下气失去利益必不可少”。
瞧着小虾米迷糊的状态,宁清云直起身,她也并不指望小虾米能听懂。
毕竟,这段话是给越云岫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