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段路程雪山派和沈家都十分配合,秦戈也加倍的小心谨慎,十余日后终于平安抵达了长安。
分别时沈姓富商不仅爽快地结清了酬金,还送了一套顶级的西域玉器给秦戈。秦戈一眼就喜欢上了那套玉器,几番拉扯,最终秦戈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了下来。
沈家的年轻女眷们泪眼汪汪地望着秦戈,欲言又止。秦戈赶紧拉着在旁边嘿嘿傻笑的韦赞离开。
秦戈来到督武司位于长安的衙门。何大人对寻人这件事十分上心,毕竟是太子身边的人交待下来的。他们收到了几条关于秦方氏等人的线索,其中有一条何大人认为最有价值。
南方衡州府雁回帮一位帮众说,他在衡州府祝融峰下见到过貌似张满仓的人。他信誓旦旦表示,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督武司要找的人。
张满仓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确实是几人中最好辨认的。“衡州府相隔长安几千里,信息的回馈非常迟滞。何某已让当地的同僚加紧搜寻,想来再过几天就有回音了。”何大人道。
“有劳何大人了。”秦戈递过去一个锦盒,里面有一百两的小金锭。何大人为这事操劳,上下打点也花费了不少,所以没怎么推辞就收下了锦盒。
走出督武司衙门,秦戈决定还是要去上门拜访一下郡主。陈毓救过他的命,解过华严镖局的困,这次又为寻找秦母费心费力,怎么也得感谢一下。
自从灵武帝带话让陈毓回京城后,太子就催促过她几次,可她就是不愿意走。后来太子见徐文汐也要跟着走,于是就不再勉强。
秦戈来到太子的临时行宫,陈毓、徐文汐正与长安的一些高官世家的贵妇小姐喝茶闲谈。当听说秦戈来访,两人忙托词离开了无聊的茶话会,来到一座湖边幽静的茶室内。
王公公陪着秦戈喝着茶。秦戈将上次与曾大人交换的周朝古董送给王公公,王公公顺手接过放在了茶桌上。
“哟,秦总镖头这是公然贿赂内廷公公啊。”陈毓一进来就看见桌上精巧的檀木盒,调侃道。
“参见郡主,郡主说笑了,只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秦戈忙道。
“找到你母亲了么?何大人做事应该挺用心的。”
“多谢郡主挂念,得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有人在衡州府好像看到了他们。”
“衡州府?怎么去了那么远的地方?”陈毓有些诧异道。
“华严派被灭门,应该是躲避追杀,才跑到千里之外的吧。”秦戈说出心中的猜测。
在座众人都知道华严派灭门一事的幕后主使,是公孙家和卫家。可公孙家现在有大功于朝廷,卫家更是公然反叛,一时拿他们没法。、
秦戈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双手捧着呈给陈毓:“郡主对华严镖局和秦某都有大恩,小小心意,望郡主不要嫌弃。”
“贿赂完王公公,又来贿赂本郡主了。”陈毓打开紫檀木盒,里面是一整套玉器,玉簪、玉镯、玉戒指、玉梳等,还有一双玉筷和一只玉碗。陈毓看着玉质细腻、做工精致的玉器,满心欢喜,“玉碗容易碎,本郡主可不敢拿来吃饭。”
秦戈又拿出一个小小的檀木盒,递到徐文汐面前:“这是给徐小姐的一点小礼物,请笑纳。”两人从始至终眼神都没有交流,此时也没有看对方一眼。
“秦公子客气了。”徐文汐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朵玉莲花,洁白的花瓣上隐隐有一抹绿色。质地一般,手工也不算上乘,价值不知比那套玉器差了多少倍,不过徐文汐却很喜欢。
在秦州,秦戈看到一块沁着浅绿的白玉,当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就买了下来。后来秦戈用飞刀慢慢雕刻成了一朵莲花,那抹绿色成了点睛之笔。
徐文汐这次来长安,对秦戈不假辞色,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不过当余光瞥见徐文汐眉间嘴角的喜意,秦戈还是十分开心。
秦戈不知道的是,自从他上次舍生引开刺客后,他的身影就深深烙印到了徐文汐的心里。当她听说秦戈生死未卜,多半已遭遇不测时,在清冷的深夜里,徐文汐不知偷偷哭泣了多少次。
当秦戈突然出现在京城徐府时,她的头脑嗡地一声,灵魂仿佛离开了身体,她拼命控制,才阻止了自己上去抱一下秦戈的冲动。这次来长安,她为了不让太子郡主产生猜忌,从而给秦戈带来麻烦,也只有装作冷漠。
此时收到也许是秦戈亲手制作的礼物,徐文汐终于流露出心底的一丝真实情感。
回到华严镖局,顾非找到秦戈:“师弟,萧云天和我说想要加入华严镖局。虽说他有些年少轻狂,不过人品不错,修为也还好,你看咋样?”
“嗯,还是我主动去找他们会好些。”秦戈道。
自从来到长安后,程向等人就被秦戈请到了华严镖局。来到程向住的院子,秦戈言辞诚恳地邀请他们加入镖局,程向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秦戈。
自从突厥人侵占了肃州后,雪山派的日子越发难过,程向带着弟子想到秦州开拓一下新局面,但世道艰难,一直没什么进展,带来的盘缠也日渐见底。沈姓富商找上他们,用一千两银子便雇请了他们保驾护航。现在的华严镖局对他和他的弟子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栖身之地。
得知师父点头答应了秦戈的请求,萧云天嚷着要请镖局所有人吃一顿烤全羊。“要请也是秦某请,能邀请到程长老这样的名宿加入,是华严镖局的荣幸。”
过了几天,何大人派人过来告知秦戈,在衡州府遇见的极有可能就是秦母几人。只是督武司的人搜寻了一番,未发现几人的踪影,不过应该还未离开衡州。
秦戈和长孙百里等人交代了几句,稍微收拾了一下,拿着何大人的亲笔信,当天就迫不及待地出发前往衡州。张路等人死活要跟着去,都被秦戈严词拒绝。
秦戈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中途还换了两匹马,十多天后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衡州。修为强如秦戈,也经不住如此不停歇的奔波,到达衡州时,秦戈憔悴不堪,疲态尽显。
他找了一家小客栈,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又调息了一个时辰,精神一振,才拿着何大人的信去到衡州府督武司衙门。
经过多年的发展变革,督武司快速膨胀,触角伸及到了社会的各个角落,俨然成为了一个庞大的情报机构。如今督武司只是名义上挂在刑部,实际管辖权早已被内廷掌控,真正幕后掌舵的是皇帝身边的尚公公。
衡州督武司的赵大人在读过何大人的信后,改变了主意,决定亲自和秦戈一起前往祝融峰。不到半个时辰,赵大人就调集了一百多个衙役,督武司的权势可见一斑。
雁回派也遣出了十多名帮众,领头的是一位长老。到达祝融峰下时,当地衡岳派的掌门早已等候在路旁。
与几位见过疑似张满仓的人交流过后,秦戈更加确定了此人就是张满仓,那根铁棒成为了确凿的证据。
赵大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起了搜寻的任务。他首先让衙役联系了当地里正,发动了山上山下的百姓;又让衡岳派与当地数十座寺庙道观打招呼,将四人的画像张贴得到处都是;最后一招,就是让徭役在当地村民的带领下,敲锣打鼓,走村串户,口中大声吆喝“张满仓,秦戈找你来了”。
秦戈本来想喊“崔莹莹,秦戈找你来了”,可最终还是觉得有些羞耻,才改成了张满仓。
第二日的下午,山上便传来了好消息。在祝融峰相邻的天柱峰上,找到了张满仓等人的踪迹。
据前来报信的衙役讲述,他正和一位村民在山间吆喝时,道旁突然窜出一个大汉,手持铁棍,质问他为何如此大喊。衙役仔细辨别,确认是画像中的张满仓,顿时兴奋得便要上去抓他的手,可是被张满仓一掌推出老远。
衙役结结巴巴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张满仓听,可他还是将信将疑,说如果是真的,就第二天还在那个地方等候,让秦戈自己去会面。
秦戈哪里还等得了到第二天,当即就要去那里等待,赵大人坚持要陪同,雁回派的长老、衡岳派的掌门也只好跟着去。
来到那处荒无人烟的山野,衡岳派竟然搭建了一个帐篷。里面一个丫鬟正煮着水泡着茶,帐篷旁还有几人忙碌着准备宴席,山珍野味应有尽有。
赵大人满意地朝衡岳派掌门点了点头,那个精瘦的老人立马喜笑颜开。几人在帐篷内喝着茶,闲聊着。
“秦总镖头和太子殿下是怎么认识的?”何大人在信中隐晦地提到了这一点,赵大人才临时改变主意,亲自陪同前来。
“秦某与太子只有一面之缘,并无什么交集。”秦戈实话实说:“不过郡主和王公公曾经救过秦某一命,有过几次往来。或许因为这个,太子殿下才下问此事。”
赵大人心里一惊,在督武司任职多年的他,哪会不知郡主和王公公指的是谁,态度因此越发的谦恭。他们二人身后站着的可是太后和庆亲王。
第二日的清晨,正在调息的秦戈感觉到几十丈外,有人悄然靠近。他振身而起,快步走到帐篷外,高声道:“在下华严镖局秦戈,来人可是张满仓张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