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疼痛,和他带来的恶心与侮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你看。”
秦清月把目光重新投向魏景明,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冰冷。
“当事人觉得,一次的物理惩罚,并不足以抚平她内心的创伤。所以,要么,你选择精神层面的自我谴责,也就是录视频。”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让那股寒意有足够的时间在魏景明的心脏里发酵、蔓延。
“要么,我们就进行第二轮的经济补偿。”
她看向张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
“瑶瑶,你觉得,再来几个亿比较好?”
张瑶看着魏景明那张因为恐惧和屈辱而扭曲的脸,胸口那股黑暗的快意再次翻涌上来。
她缓缓地,伸出了右手。
魏景明看着那只曾经扇在他脸上的手,瞳孔骤然收缩。
“录!我录!”
他几乎是尖叫出声,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
“我马上录!”
几个亿?把他卖了都凑不出来了!
他宁愿在视频里把自己骂成一条狗。
“早这样不就好了。”
秦清月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在魏景明听来,比魔鬼的低语还要恐怖。
“浪费大家时间。开始吧,从头来。”
魏景明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机,冰冷的机身几乎要从他满是汗水的手中滑落。
他将镜头对准自己那张比哭还难看的脸,用一种奔丧般的语调,开始了屈辱的表演。
“我……魏景明……是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蠢货。”
“我今天,对张瑶小姐,做出了极其不尊重的行为,我禽兽不如。”
“我在这里,郑重地向张瑶小姐道歉。”
“对不起!”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张瑶小姐面前,否则,我就天打雷劈,出门被车撞死。”
念完最后一句,他几乎要虚脱了。
秦清月像个审片导演一样,靠在沙发上,安静地听完了他的“表演”。
然后,她给出了结论。
“不行。”
简单的两个字,让魏景明那颗刚刚落下去一点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
“哪里……不行?”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感情不够充沛,表情不够真挚,语调过于敷衍。”
秦清月给出了极其专业的点评。
“你这是道歉,不是在念稿子。你得让观众,也就是张瑶小姐,感受到你的悔意。e on,拿出你的真心。”
她想了想,身体微微前倾,给出了一个极具建设性的意见。
“要不,你先给自己两巴掌,酝酿一下情绪?就当是战前热身了。”
魏景明:“……”
他看着秦清月那张仿佛在说“我这都是为你好”的精致脸庞,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猛地冲上头顶。
整个世界,嗡的一声,变成了血红色。
欺人太甚!
这他妈已经不是欺人太甚了,这是把他当成片场里NG了八百遍还不给盒饭的群演在训啊!
但他不敢反抗。
他闭上眼,抬起手,对着自己那张已经肿起来的脸。
啪!
啪!
两声清脆的响声,响彻包厢。
一直立在旁边的江哲眼皮又跳了一下。
门口的保镖陈阳身体站得更直了,仿佛在观摩什么军事演习。
“好了,情绪到位了。”秦清月满意地点头,“再来一遍,Action!”
这一次,魏景明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表情真挚到了极点。
他一边哭一边骂自己,把秦清月刚才教的词,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甚至还超常发挥,即兴加了几句诸如“我是个人渣”、“我猪狗不如”的肺腑之言。
录完之后,他像一条脱水的鱼,举着手机,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秦清月慢悠悠地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点开回放。
视频里,一个胖子哭得惊天动地,丑得惨绝人寰。
“嗯,这次有点意思了。”秦清月把手机扔回他怀里,“发给张瑶。”
她指了指一直沉默的江哲。
“江警官,麻烦你做个见证人。一个亿的精神损失费,加上一段诚意满满的道歉视频,魏大少和张瑶小姐的纠纷,到此为止,两清了。”
魏景明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操作着手机,生怕晚一秒,这个女魔头又想出什么新的折磨人的法子。
“叮”的一声。
张瑶的手机亮了一下。
是视频收到了。
【检测到来自张瑶的愉悦值+666】
魏景明站起身,双腿发软,几乎是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他不敢再看秦清月和张瑶一眼,只想立刻、马上,逃离这个让他尊严尽碎的人间地狱。
秦清月转向一脸复杂的张瑶。
“行了,视频存好。”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笑意。
“这可是绝版的影像资料。”
门口的保镖向两旁同步移开,动作整齐划一,让出了一条通往外界的生命通道。
魏景明如蒙大赦。
他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干,又在求生的本能下重新汇聚。
他甚至不敢再多看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那个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张瑶。
他踉踉跄跄地转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那扇门。
由于太过慌乱,他的肩膀狠狠撞在了门框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砰”,但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他冲出了包厢,那仓皇逃窜的背影,狼狈得像一只刚刚从屠宰场里侥幸逃生的牲畜。
沉重的包厢门,被其中一名保镖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以为这就完了?
秦清月端起酒杯,晃了晃里面残余的红色液体。
天真。
一个亿,买的是离开这个房间的门票。
想从她的黑名单里滚出去?
那可不是这个价。
她朝安静站在一旁的彭志刚招了招手。
彭志刚立刻躬身,快步走到她身边,恭敬地将耳朵凑了过去。
秦清月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寂静中带着一丝凉意。
她的嘴唇翕动,几句低语钻入彭志刚的耳中。
“别让他有机会再出现在瑶瑶面前,膈应。”
“最好是让他去陪陪企鹅,冷静冷静,研究一下冰川是怎么融化的。”
“什么时候我忘了这事,什么时候他再回来。”
彭志刚的身体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只是在听完后,眼底闪过一道精光,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明白。”
他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包厢。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却在无形之中,为魏景明,画上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句号。
后来魏景明被父亲送到国外再也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