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欺负我娘？”
三个大汉还没出手，大柱爹大柱娘立马就怂了。
顾大嘴双手叉腰，狠狠往旁边啐了口唾沫。
“以多打少欺负人是吧？我呸，老娘能直接把你家拆咯！”
三个大汉都是老实人，没发话说动手，他们就站在旁边像门神般站着。
大柱娘懊悔啊，怎么就给忘了这大腚娘们忒能生，一连三个下的全是带把的。
她磕磕巴巴：“都…都是误会。”
顾大嘴当然不会让儿子们出手，真动手那有理都变没理了。
她上去各给人挠了一通，等这口气出得差不多，恶狠狠继续骂人。
“一个老不要脸的，一个黑心肝的，再让我知道你扒我家墙头，老娘把你家给拆了！”
说完她回头看三个儿子：“你们干活去吧，老娘继续看热闹。”
三个大汉啥也没说，气势汹汹来气势汹汹走。
顾大嘴退回人群中，今儿个她可不是主角。
大柱爹那张麻子脸本来就丑，加上一条条红色肿起来的抓痕后就更丑了。
他眼巴巴看着顾德，希望对方能替自己主持公道。
顾德低头看向地上坐着的何秋菊：“怎么说，你想好了吗？”
何秋菊鼓起勇气微微抬起头：“大队长，你真的会帮我吗？”
在她娘家村子，那些个男人都是帮自己人说话的。
她怕到时候没闹出个结果，反倒弄得里外不是人。
那还不如早死算了，起码还能留一丝好名声。
顾德能看懂她的犹豫，亦或者说当年他娘死的时候，那眼神也是如现在这般。
“只要你还想活，我包括村里其他人都会帮你。
不说甜枣儿，你觉得这样的石墩真的会被善待吗？
自己的崽你自己都不疼，还指望别人帮你疼？”
何秋菊缓缓伸出手，那手一直在颤抖在犹豫，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又会缩回去。
顾德紧紧将那手抓住，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不用怕，我身为…大队长，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每一位村民。”
他声音微微颤抖，假如当年也能有这样一个人对她伸出手……那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那还有未断奶的妹妹，来到这个世界上甚至都还没能开口说一句话。
大柱娘急得团团转：“大队长，我们家大柱虽然不姓顾，但也是村里人，你不能这样偏心啊！
还是说你和这个何秋菊有一腿…肯定是这样！顾德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大队长！”
顾德轻轻拂下衣摆，脸上风轻云淡。
“我顾德行得端坐得正，不惧怕任何污蔑的脏水。”
说完他看向何秋菊，说出自己的计划。
“你回去准备好这些年大柱寄的信和汇款单，我去准备材料，明天我们去上报。
如果他还当缩头乌龟咱直接找上部队去，到时候我叫上…花婶一起陪你。”
王春花满头问号：“这咋又扯上我了？老娘一天天可忙呢！”
顾德使了个眼色，何秋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我……耽误的活跟工分算我头上。”
王春花撇撇嘴，没说同意但也没有开口拒绝。
顾大嘴见聊得差不多，一脚插进人群中心。
“秋菊，你公婆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你这回家感觉不安全。
要不老娘帮你？要的也不多，耽误的工分你给补上就行。”
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就不想让他们好过。
还想恶心她？呸！看谁恶心谁好了。
何秋菊看了过去，被那眼神吓一跳。
“好好，那就麻烦顾大娘了。”
顾大嘴往那神气一站，对着大柱爹娘骂骂咧咧。
“今儿个我要是掉一根头发，老娘就把你家给拆了。大队长事先说好，这可不是我挑事昂。”
顾德摆摆手：“都散吧，该干啥干啥去。”
顾大嘴是个称职的“保镖”，主动承担起抱甜枣的任务。
石墩牢牢抓住何秋菊的手，嘴里在絮絮叨叨。
“娘，你还想跳河一定要把我带上，一起死下辈子我还当你的崽……”
何秋菊原本还忐忑的心，慢慢升起温度。
为了崽，她也要站起来，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再说，左右不过一个死，她不怕。
“嗯，娘下次一定把你带上。”
石墩露出笑容：“嗯，等下次让妹妹先出生，她一直想当姐姐嘞。”
窝在顾大嘴怀里的甜枣儿感觉浑身热热的，“娘…我想当姐姐…”
黄赖头是跟着她们一起走的，起热的话他还得看着。
主角都走了，围观的人群也陆续散去，三三两两说着刚刚的八卦。
王春花瞪了李红梅和刘翠芳一眼。
“还杵着干啥？不干活日子不过了？
还有你，坐月子还非得出来瞎晃悠，等你老了头疼可别说老娘亏待你。”
刘翠芳紧了紧头上的毛巾：“不看这个热闹的话，我今儿个就会头疼。”
王春花懒得理她，转身往工地走去。
李红梅把丫蛋放下：“和哥哥玩去吧，娘你等等我…”
刘翠芳心满意足从顾自立手中接过孩子。
“大虎二虎三妞回家了，自立哥你干活去吧。”
大树底下就剩下丫蛋和毛蛋，还有一个站着发呆的顾德。
丫蛋走过去，仰头看着刚刚还为村民做主的大队长。
“你在想什么？”
顾德垂眸摸摸她的头顶：“没什么，玩去吧。”
丫蛋拉住他的手：“可是你眼角在发光哎。”
顾德抬手摸摸眼角，手并没有湿。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的习惯哦。”
丫蛋原地坐下，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可是你们大人也经常说谎呀。
比如娘明明喜欢吃鸡腿，但她嘴上却说不喜欢吃。
比如你现在明明很难过，但嘴上却说自己没事。
你们不是个好大人，为什么要要求我当一个好孩子呢？”
这也是她当人那么久，一直没想明白的地方。
毛蛋坐在她身边，说出自己的见解。
“因为大人比我们大，等我们长大就没人说了。”
丫蛋歪头认真思考：“可大人小时候都乖的话，为什么变大就不乖了呢？”
顾德被这话逗笑，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
他一屁股坐下：“丫蛋，有时候你真不像一个三岁崽子。”
丫蛋整个人僵住，表情也变得不自然。
“为…为什么？”
难道被发现了？
呜呜呜，她不想被架在柴堆上活活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