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玄奘自长安出发,一路向西而行,不久后一行抵达双叉岭,这里是“虎狼巢穴之地”。傍晚时分,他们被一群猛虎、长蛇围攻,两名随从当场被妖怪(寅将军、熊山君、特处士)抓住分食,唐三藏则被绑在树上,险些丧命。
危急时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飘然而至,他鹤发童颜,身着白色长袍,手持拂尘,正是太白金星。太白金星口中念念有词,用咒语驱散妖怪,救下唐三藏,并告诫他:“前路艰难,需小心谨慎,自有护法神暗中保护。”
这是唐三藏出发后首次直面生死之境,让他意识到西行之路的凶险远超想象。
离了双叉岭后,唐三藏孤身前行,在山中遇到猎户刘伯钦(绰号“镇山太保”)。刘伯钦得知唐三藏是取经僧人,十分敬重,不仅邀请他到家中歇息,还讲述了自己曾因打猎杀生,一日梦中,只见无数冤魂缠身,凄厉惨叫,向他索命,吓得他冷汗淋漓。醒来后,母亲见他神情恍惚,询问缘由,劝他道:“儿啊,杀生太多,终会结下恶果,不如放下屠刀,改恶从善,方得平安。”自此,他便听从母亲劝告,不再肆意杀生。
次日,刘伯钦护送唐三藏前行,抵达两界山(原名五行山)。此山是大唐与西域的分界,也是“东土”与“西番”的屏障。
只见此山高耸入云,崔巍险峻,气势磅礴,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山间时不时传来阴森的风声,仿佛鬼哭狼嚎,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
不多时,唐三藏便随着刘伯钦来到了山边。
那刘伯钦行走在这山上,犹如在平地上漫步一般轻松自如。
当他们行至半山之中时,刘伯钦停下脚步,转身立于路旁,对唐三藏说道:“长老,您便自行向前赶路吧,我这就告辞回去了。”
唐三藏听闻此言,急忙滚鞍下马,恳切地说道:“无论如何,还恳请太保再送我一程!”
刘伯钦无奈地解释道:“长老有所不知,此山名为两界山。东半边归我大唐管辖,西半边则是鞑靼的地界。西边的狼虫虎豹,向来不服我管束,我也不能越过边界,您只能独自前行了。”
唐三藏一听,心中不禁一阵惊慌。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拉住伯钦的衣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实在是难以割舍。
就在二人相互叮咛、依依拜别之时,突然从山脚下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叫喊声:“我师父来也!我师父来也!”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唐三藏顿时呆立原地,惊恐万分,而刘伯钦也被惊得浑身一震,几乎站立不稳。
只听那刘伯钦道:“这叫声必定是那山脚下石匣中的老猿发出的。”
唐三藏满心疑惑,忙问:“究竟是什么老猿?”
刘伯钦解释道:“此山旧称五行山,后来因我大唐皇帝征西定国,便将其改名为两界山。早年间听老人们讲,在王莽篡汉之时,此山从天而降,山下镇压着一只神猴。这神猴不惧寒暑,无需饮食,自有土神负责监押,每日让他饥食铁丸,渴饮铜汁。从那时起直至今日,他竟冻饿不死。这呼喊之人,想必定是他无疑了。长老无需害怕,我们下山去一探究竟。”
唐三藏无奈,只得依从,牵着马缓缓下山。
行了不过数里,便瞧见在那石匣之间,果然有一只猴儿。
只见他急切地露着头,伸着手,朝着他们乱招手,口中叫嚷道:“师父,您怎么此时才来呀?来得好!来得好哇!快救我出来,我保您顺利前往西天!”
刘伯钦向来胆大,毫不畏惧地走上前去,轻轻为他拔去鬓边的杂草、颔下的绿莎,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那猴儿答道:“我没啥可说的,叫那位师父过来,我有话问他。”
唐三藏上前问道:“你要问我什么?”
猴儿道:“您可是东土大王差遣前往西天取经之人?”
唐三藏道:“正是我,你问这做甚?”
猴儿道:“我便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只因犯下了欺瞒天庭之罪,被佛祖压在这山下。前些日子,有位观音菩萨,奉佛祖旨意,前往东土寻找取经之人。我恳请她救我出去,她便劝我莫再行凶作恶,皈依佛法,尽心尽力保护取经之人,一同前往西方拜佛求经,功成之后自会有莫大好处。因此,我日夜提心吊胆,时时刻刻盼着师父您来救我脱身。我愿保您取经,做您的徒弟。”
唐三藏听后,满心欢喜,说道:“你既有此等善心,又承蒙菩萨教诲,愿意归入佛门,只是我手中并无斧凿之类的工具,如何才能救你出来?”
猴儿道:“无需斧凿,只要您肯救我,我自能出来。”
唐三藏又问:“我若救你,你到底怎样才能出来?”
猴儿道:“这山顶之上,有我佛如来的金字压帖。您只需上山将那帖子揭起,我便可重获自由。”
唐三藏依言,转身恳切地央求刘伯钦:“太保啊,劳烦你与我一同上山走一趟。”
刘伯钦面露迟疑:“不知此事真假如何!”
那猴儿急忙高声喊道:“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
刘伯钦无奈,只好扶唐三藏上马,然后再次向高山攀登。二人攀藤附葛,一路艰辛,终于行至那山顶极巅之处。
果然,只见金光万道闪耀,瑞气千条升腾,有一块四方大石,石上贴着一张封皮,正是“唵、嘛、呢、叭、咪、吽”六个熠熠生辉的金字。
唐三藏赶忙近前,虔诚地跪下,对着石头,凝视着金字,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而后朝着西方祷告道:“弟子陈玄奘,奉圣上旨意前往西天求取真经。若与这神猴真有师徒缘分,便能顺利揭下金字,救出神猴,一同抵达灵山,修成正果。倘若并无师徒缘分,这神猴乃是凶顽怪物,存心哄骗弟子,致使取经之事不能顺遂,那这金字便揭不起来。”
祝祷完毕,又拜了几拜。之后,他小心翼翼地上前,轻轻将六个金字揭下。
刹那间,只闻一阵香风拂过,那“压帖儿”竟被一股无形之力劈手刮到空中,同时传来一声高呼:“吾乃监押大圣之人。今日大圣劫难已满,吾等这便回见如来,缴还此封皮。”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唐三藏与刘伯钦二人赶忙望空礼拜。
随后,二人匆匆下山,回到石匣旁边,对那猴儿说道:“压帖已经揭下了,你可以出来了吧?”
猴儿满心欢喜,高声叫道:“师父,您请往旁边走开些,我好出来,免得惊着您。”
刘伯钦听闻,赶忙领着唐三藏,二人向东疾走。
走了大约五七里路,又听到那猴儿高声喊道:“再走!再走!”
唐三藏又前行了一段距离,下了山,只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响亮之声,仿佛地裂山崩一般。二人皆惊恐万分,毛骨悚然。
只见那猴儿眨眼间已来到唐三藏的马前,浑身湿漉漉地跪下,说道:“师父,我出来啦!”
接着,他对着唐三藏拜了四拜,迅速起身,又对着伯钦作了个大揖,说道:“有劳大哥护送我师父,还承蒙大哥帮我薅去脸上的杂草。”
道谢完毕,便去收拾行李,扣好马鞍,牵过马匹。
那马瞧见他,顿时腰软蹄软,浑身战战兢兢,站立不稳。
只因这猴儿原本担任弼马温一职,在天上负责看养龙马,知晓一些管束马匹的法则,故而凡间马匹见了他,皆心生畏惧。
唐三藏见他态度诚恳,确实怀有善意,一举一动真有几分佛门弟子的模样,便问道:“徒弟啊,你姓什么?”
猴儿答道:“我姓孙。”
唐三藏道:“我为你取个法名,日后也好称呼。”
猴儿道:“不劳师父费心,我原本就有个法名,叫做孙悟空。”
唐三藏闻言,欢喜地说道:“这名字正合我们佛门宗派。瞧你这模样,恰似那小头陀一般,我再给你取个混名,叫做行者,可好?”
悟空连声道:“好!好!好!”自此,他又被称作孙行者。
刘伯钦见孙行者一心准备启程赶路,便转身对着唐三藏作揖道:“长老,您在此处收得如此良徒,实在是可喜可贺。此人定能护您一路西行,我这便告辞回去了。”
唐三藏躬身行礼,感激地说道:“多有叨扰,实在感激不尽。回去后还望代我向令堂老夫人、令荆夫人多多致意,贫僧在府上多有打扰,待取经归来,定当登门拜谢。”
刘伯钦回礼后,双方就此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