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确定培养环境吗?来源?”陈默问,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很难。”小刘摇头,“这种技术……并不算特别尖端,一些生物公司、医学院的实验室,甚至条件好一点的私人诊所都有可能做到。但要精准复制特定个体的dNA,并制成这种可以携带、移植的形态……需要一定的专业知识和设备。关键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用了张辰的原始样本是什么,可能是血液,也可能是毛发,甚至是他用过的水杯上的唾液细胞。”
林薇轻轻吸了口气:“所以,凶手不仅有能力获取张辰的dNA样本,还拥有或者能接触到具备细胞培养能力的场所。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嫁祸,更像是在……传递一个信息。”
“一个关于‘复制’、‘替代’、甚至‘控制’的信息。”陈默接话,目光锐利地扫过分析报告上那些晦涩的专业术语,“张辰是一个符号,一个被‘使用’的符号。王东的死,或许只是这个符号被使用的场景之一。”
他转向小刘:“那个志愿者赵明,和辞职护士刘倩,有进一步消息吗?”
“正在查。‘心光’公益组织确实存在,但规模很小,注册信息简单。我们的人已经去找负责人了。刘倩辞职后的行踪,还在追踪,她老家在外省,暂时没有发现她回来的记录。”
“周鹏和周晓芸呢?”
“周鹏在王东死后就表现得有些焦躁,我们监控到他今天上午去了他妹妹周晓芸的住处,停留了大约半小时。周晓芸,确认是市第一医院后勤保障部的员工,负责部分医疗物资的采购和管理登记。”老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还在外围布控。
后勤保障部……医疗物资采购……这让她有机会接触到医疗废弃物处理流程,甚至可能接触到一些实验室耗材。
“周鹏的动机很充分。”林薇分析道,“为妹妹出气?张辰抓了他,王东可能逼债太狠。他有理由恨这两个人。但……克隆dNA?这不像一个放高利贷的打手能想出来、能做到的。”
“除非,他背后有人。”陈默眼神冰冷,“周晓芸在医院的工作,可能提供了某种便利,但核心技术,很可能来自别处。”
就在这时,虞倩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摘掉了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亮得惊人。
“有一个发现,”她举起手里的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几粒极其微小的、近乎透明的凝胶状碎片,“这是在死者王东颈部勒沟深处,非常隐蔽的地方,发现的。一开始被当作皮肤碎屑或环境污染物忽略了。”
“这是什么?”陈默问。
“一种水凝胶。通常用于生物医学领域,比如药物缓释、细胞培养的三维支架……”虞倩解释道,“关键是,在这种水凝胶里,我们检测到了极微量的、与张辰dNA同源的细胞残留,以及……一种蛋白酶抑制剂的成分。”
陈默立刻抓住了关键:“这种水凝胶,是载体?”
“很有可能!”虞倩点头,“凶手将培养好的、携带张辰dNA的细胞,负载在这种水凝胶上。在勒死王东的过程中,通过物理挤压或者接触,将凝胶碎片留在了勒沟里。而那种蛋白酶抑制剂,是为了保护这些外来的dNA细胞,避免它们被受害者体内的酶过快降解,确保我们能发现它!”
精心设计。近乎炫技。
凶手的每一步,都计算得极其精确。从dNA的来源,到栽赃的方式,再到确保证据能被发现。
“这种特定的水凝胶,来源能查吗?”陈默追问。
“这种材料不算罕见,但生产厂家和批次很多。需要时间比对。”虞倩回答,“但这无疑缩小了范围,凶手必须具备获取这种专业生物材料的渠道。”
线索开始收束,指向一个具备生物医学背景,并且能接触到张辰原始生物样本的个体或团体。
陈默立刻做出部署:“老李,重点查周晓芸在医院经手的所有采购记录,特别是涉及生物试剂、细胞培养耗材、水凝胶这类物品的。小刘,深挖赵明和刘倩的社会关系,看看他们是否与生物科技公司、医学院或相关实验室有联系。虞倩,尽快确定水凝胶的可能来源。林薇,我们需要对周鹏兄妹进行心理侧写,尤其是周晓芸。”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庞大的调查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对周晓芸的暗中调查很快有了发现。她在医院后勤保障部的工作,确实涉及一部分实验室耗材的采购审批。而就在两个月前,她经手审批了一批用于医院中心实验室的“新型细胞培养支架材料”,采购清单里,赫然就有虞倩发现的那种特定型号的水凝胶。
“她有权限,有机会。”老李在电话里汇报,“但根据采购记录,这批材料入库后,领用手续齐全,都用于正规科研项目。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她私自截留了。”
“正规项目……”陈默沉吟,“查一下那些项目的负责人,以及所有接触过这批材料的人员。”
与此同时,对志愿者赵明的调查却陷入了僵局。“心光”公益组织的负责人表示,赵明只是短期志愿者,已经很久没来了,留下的联系方式也失效了。他的身份信息经过核实,是假的。
而辞职护士刘倩,如同人间蒸发,查不到任何近期活动轨迹。
就在调查似乎又要陷入僵局时,林薇那边有了突破。她反复研究了周鹏和周晓芸的背景资料,以及对他们近期行为的监控记录。
“周鹏的焦虑是真实的,但他更像是一个被推到前台的执行者,而不是主谋。”林薇在案情分析会上阐述她的观点,“而周晓芸……她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上下班,正常生活,面对我们外围询问时对答如流,情绪平稳。但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她的哥哥卷入命案嫌疑,她本人工作的医院牵扯出如此诡异的物证,她怎么可能如此平静?”
“她在掩饰?”老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