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虞倩本人。她的冷静和客观,在这种超常规的局面下,是极其宝贵的。
林峰看着陈默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咬了咬牙:“妈的,跟你混就没好事!走!”
两人离开了变成废墟的安全屋,踏入了那座死寂的空城。
街道上安静得可怕,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建筑间回荡。偶尔能看到一些散落的个人物品——一只高跟鞋,一个翻倒的婴儿车,一个屏幕碎裂的平板电脑——仿佛主人在一瞬间蒸发消失了。
没有血迹,没有战斗痕迹,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缺席”。
他们试图寻找还能发动的车辆,但所有汽车的电子系统都失灵了,连机械钥匙都无法启动。他们只能步行。
穿过几条街区,景象依旧。死城。绝对的死城。
就在他们经过一个大型十字路口时,陈默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点异样。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路口中央。
那里,原本的红绿灯杆下,空气似乎……在微微扭曲。像高温下的热浪,但又没有热度散发出来。那扭曲的范围不大,直径约一米左右,边缘模糊不定,中心隐约透出一种非自然的、灰白色的光。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林峰也看到了,声音发紧。
陈默没有回答,他警惕地缓缓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他看得更清楚了。那确实是一个空间的扭曲点,像一个不稳定的漩涡,又像一个拙劣的投影,试图在这个世界上显形。灰白色的光芒在漩涡中心明灭不定,隐约似乎有某种……结构,在其中闪烁。
突然,那扭曲点猛地扩张了一下,又急剧收缩!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吸力传来,卷起地面的灰尘和纸屑,投向那个漩涡。
与此同时,陈默感到一阵极其短暂的、类似穿过一层冰冷水膜的触感,并非物理上的,而是作用于他的意识层面。
【……扫描……识别……非标准实体……错误……】
一个破碎的、失真的电子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随即消失。
那扭曲点也同步稳定了下来,不再闪烁,维持着那个直径一米的、微微波动的灰白光晕区域。
陈默和林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这不是系统的崩溃。
这是……系统在尝试“重启”?或者在“修复”这个崩溃的现实?这些扭曲点,是修复的“节点”?还是……系统排出的“错误数据”集合点?
那个失真的扫描和“非标准实体”的判定……是在指他陈默吗?因为他这个“病毒”导致了系统崩溃,所以他成了需要被清理的“错误”?
他抬头望向这座无边无际的死寂城市。
如果这些扭曲点遍布全城,甚至全世界……如果系统真的开始“修复”……
那么他和林峰,这些残存在这个崩溃现实里的“非标准实体”,将会面临什么?
追捕?清理?还是……被“格式化”进那个即将被重新覆盖的、“合理”的新现实里?
陈默看着那个散发着不祥灰光的扭曲点,感受着这座城市令人窒息的死寂。
系统的崩溃,并没有带来解脱。
只是将他,从一个循环的法庭,扔进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绝望的……正在重启的牢笼。
而这一次,他甚至不知道法官是谁,罪名是什么。
他只知道,必须找到虞倩,必须弄清楚那个植入物的秘密。
在那之前,他必须在这个正在被“修复”的死城里,活下去。
死寂的城市像一头搁浅的巨兽,冰冷的钢筋水泥是它僵硬的骨骼。陈默和林峰穿行在凝固的车流与空洞的楼宇之间,脚步声是这巨大坟场里唯一的、令人心慌的律动。每一个转角,都可能遇上那种空间扭曲的灰白光晕——系统的“修复节点”。它们如同现实本身的疮疤,无声地扩张、收缩,散发出非物质的吸力,偶尔传出失真的电子杂音,像是在努力识别这个错误的世界。
他们尽量避开这些节点,绕行更远、更复杂的路线。林峰从路边一辆抛锚的警车里摸出了一根甩棍别在腰后,又找到几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和一些能量棒。生存的本能压过了最初的震骇,但紧绷的神经从未放松。
“妈的,这鬼地方……连只老鼠都没有。”林峰啐了一口,警惕地扫视着两旁黑洞洞的商铺橱窗。绝对的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能侵蚀人的意志。
陈默没有说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上。除了视觉上那些扭曲点,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背景”里运行。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压力。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正从更高维度俯视着这片崩溃的废墟,冰冷的逻辑正在重新编织这个世界的经纬。
他能感觉到,那种试图将他“识别”出去的力量,正在缓慢增强。
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法医中心所在区域。越靠近这里,那种无形的“压力”就越发明显。街道上出现的扭曲点数量明显增多,有些甚至开始相互靠近,仿佛要连接成片。
法医中心那栋方正、肃穆的建筑出现在视野尽头。但它的轮廓,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是视觉上的模糊,而是存在意义上的不稳定,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边缘微微波动。
“不太对劲。”林峰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那栋楼……好像在晃?”
不是晃动。是它所在的空间,正在被某种力量持续地干扰、重塑。
陈默心头一沉。“快!”
两人加快脚步,几乎是奔跑着冲向法医中心大门。主入口的玻璃门碎了一地,里面昏暗的大厅积满了灰尘,脚印杂乱——不是他们的。
有人先来了?还是……别的东西?
他们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直奔地下解剖层。楼梯间的应急灯居然还亮着几盏,提供着惨淡的照明,更添几分诡异。
越往下,空气越冰冷,那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臭氧的怪味也越浓。同时,那种空间的扭曲感也越发强烈,墙壁的线条偶尔会出现细微的弯曲,脚下的地面传来不真实的虚浮感。
解剖层厚重的保温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更加刺眼的、不稳定的白光。
陈默猛地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