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7月22日, 农历六月廿八, 宜:祭祀、冠笄、作灶、交易、纳财, 忌:开渠、造船、安床、安葬、破土。
我站在老周古董店门前,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今日黄历:忌:开渠、造船、安床、安葬、破土。我嗤笑一声,锁上屏幕。这种迷信的东西,我向来不信。
陈默!站外面干什么,进来啊。老周从店里探出头,朝我招手。他五十多岁,脸上皱纹像是被岁月刻下的古董纹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推门而入,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店里弥漫着檀香和陈旧纸张的气味,各种古玩杂乱地堆放在各处,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光。
东西到了?我迫不及待地问。
老周神秘地笑了笑,转身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长方形物体。昨天刚到,我一看就知道你会喜欢。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红布,清代早期的铜镜,保存得相当完好。
铜镜在灯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镜面虽然有些氧化,但仍能清晰照人。镜背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中央是一只展翅的凤凰,周围环绕着我看不懂的符文。最引人注目的是镜框上镶嵌的七颗暗红色宝石,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工艺...我伸手抚摸镜面,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让我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
怎么样?老周眯着眼睛看我,这可是好东西,据说曾经是某个大户小姐的嫁妆。
多少钱?我强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
老周搓了搓手:咱们老交情了,三万八,不二价。
我皱起眉头:太贵了。
老周夸张地瞪大眼睛,你看看这品相,这工艺!要不是最近生意不好,我至少开价五万。
最终我们以三万二成交。付完钱,老周突然严肃起来:陈默,这镜子有点年头了,拿回去先别急着用,放几天再说。
怎么?我笑着问,难道还真有什么讲究?
老周摇摇头:古董这东西,有时候...算了,你就当我没说。
离开古董店时,天已经黑了。我把铜镜小心地放进车后座,开车前往新租的房子。我和女友潇潇刚租下一套老式公寓,准备同居。今天是搬家的日子,我特意请了一天假来布置。
手机响了,是潇潇发来的消息:默默,我临时加班,可能要晚点才能过去。你先安顿好,爱你。
我回复了一个字,心里却有点失落。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的,这面古董镜正好可以挂在卧室里。
公寓在城东一栋老旧的六层楼里,没有电梯。我抱着沉重的铜镜爬上五楼,气喘吁吁地打开501的门。屋内还堆着未拆封的纸箱,家具都是房东留下的,虽然旧但还算干净。
我径直走向卧室,把铜镜放在床上。这间卧室朝南,有一面很大的空白墙壁,正好适合挂镜子。我从工具箱里找出电钻,准备在墙上打孔。
突然想起老周的话,我犹豫了一下。但转念一想,今天黄历上写着忌安床,又没说不让挂镜子。再说,谁还信这些啊?
电钻的嗡嗡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我小心地把铜镜挂在墙上,后退几步欣赏效果。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镜面上,那些暗红色的宝石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被唤醒的眼睛。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镜子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一定是反光的原因,我想。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忙着拆箱整理。晚上九点多,潇潇终于到了。她穿着职业套装,看起来疲惫但依然美丽。
默默!她给了我一个拥抱,抱歉加班这么久。哇,你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我得意地笑了笑:那当然,我可是效率王。来,给你看个惊喜。
我拉着她的手走进卧室。潇潇第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的铜镜,她惊讶地走近:这是...古董?
清代早期的,我骄傲地说,今天刚从老周那儿买的。
潇潇伸手触碰镜面,突然打了个寒颤:好冰!她缩回手,皱着眉头打量镜子,这镜子...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我站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镜中映出我们两人的影像,在昏暗的卧室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潇潇盯着镜中的自己: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不太舒服。她转身面对我,能不能不挂在这里?
我有些失望:为什么?我觉得它很适合这个位置。
就是...潇潇咬着下唇,我总觉得它在...看着我。
我大笑起来:镜子当然会人,不然怎么反射影像?
潇潇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我太累了。我去洗个澡。
她离开后,我独自站在镜前,仔细观察。镜中的我面色有些苍白,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黑眼圈。搬家确实够累的。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的动作完美同步。
没什么奇怪的啊,我自言自语,就是一面老镜子而已。
夜深了,我和潇潇躺在床上。铜镜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像是房间里第三双睁着的眼睛。
默默,潇潇靠在我怀里小声说,我今天听同事说,农历六月廿八是个不太好的日子,好像有很多禁忌。
我昏昏欲睡地应着,黄历上写了,忌安床什么的。
那我们今天安床了...潇潇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搂紧她:别想那么多,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房间里很暗,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那声音像是...指甲轻轻刮擦玻璃的声音。
潇潇?我轻声呼唤,伸手摸向身边,却发现床是空的。
刮擦声停止了。我坐起身,环顾四周。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潇潇背对着我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
潇潇?你在干什么?我打开床头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我看到潇潇正拿着梳子缓慢地梳理自己的长发,动作机械而呆滞。更诡异的是,镜中映出的不是潇潇的脸,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她穿着红色的古式嫁衣,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潇潇!我跳下床冲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潇潇转过头,一脸茫然:默默?怎么了?
我惊恐地看向镜子——里面只有潇潇和我惊恐的脸。
你...你刚才在干什么?我的声音发抖。
潇潇困惑地皱眉,我起来上厕所,回来看到镜子有点脏,就擦了擦。她举起手中的东西——不是梳子,而是一张纸巾。
我心跳如鼓,额头渗出冷汗:你...你没看到镜子里有别的人吗?
潇潇摸了摸我的额头:你做噩梦了吧?满头都是汗。
我再次看向镜子,它平静地反射着卧室的景象,没有任何异常。难道真的是我做梦了?
可能吧...我勉强笑了笑,抱歉吵醒你。
我们回到床上,但我再也无法入睡。每当闭上眼睛,那个红衣女子的脸就会浮现在脑海中。直到天蒙蒙亮,我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潇潇的尖叫声惊醒的。
默默!快来看!她的声音充满惊恐。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看到潇潇正对着洗手台的镜子发抖。她的脖子上,赫然是一道暗红色的勒痕。
这是怎么回事?我颤抖着触碰那道伤痕,潇潇疼得缩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早上起来就这样了...而且...她拉起睡衣袖子,露出手臂上几道细长的抓痕,像是被指甲划伤的。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昨晚不是梦。那个红衣女子...她真的存在。
我们去医院,我强作镇定,然后...然后我找人看看那面镜子。
潇潇紧紧抓住我的手:现在就把它拿下来!我不要它在我们家!
我点点头,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已经太迟了。
正当我们准备回卧室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林月,我的大学同学,现在在一家博物馆工作。
喂,林月?
陈默!林月的声音异常急促,你昨天是不是买了面古镜?
我浑身一僵:你怎么知道?
老周告诉我的!听着,千万别把那镜子挂起来,尤其是别挂在卧室!那是一面!
什么阴镜?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电话那头,林月深吸一口气:古代有种习俗,未婚早逝的女子会用特殊的镜子作为陪葬,称为,据说能留住她们的魂魄。镜子背面的符文...是一种古老的封印。
我看向卧室方向,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如果...如果已经挂起来了呢?
林月沉默了几秒,声音低沉:那就赶快取下来,用红布包好,拿到寺庙去。记住,千万别在镜前叫真名,也别...
电话突然中断了。我看向手机,信号满格,但通话已经结束。再打回去,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怎么了?潇潇紧张地问。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摇摇头:我们先处理掉那面镜子。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向卧室,推开门的那一刻,一股寒意扑面而来。铜镜依然挂在墙上,但在阳光下,那些暗红色的宝石似乎更加鲜活了,像是凝固的血液。
最可怕的是,镜面上布满了细密的水珠,仿佛有人对着它呼吸。而在这些水珠之间,有几个清晰的手指印,从镜面内部向外按压,就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