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25日,农历四月廿八。黄历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忌动土。
叶尘蹲在自家院子里,手里攥着那本翻得卷边的黄历,眉头紧锁。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他嘟囔着,把黄历随手扔在一旁的木凳上。院中央已经挖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坑,湿润的泥土堆在一旁,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
妻子潇潇抱着两岁的女儿小雨站在屋檐下,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尘哥,要不改天再种吧?老人们都说今天不宜动土...
改天?叶尘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着墙角那棵已经有些蔫了的石榴树苗,再等它就要死了!这可是花了两百多块钱买的优良品种,明年就能结果。
五岁的儿子小风骑着他的小三轮车在院子里转圈,车轮碾过新翻的泥土,留下浅浅的痕迹。爸爸,快点种树嘛!我要吃石榴!
叶尘笑了笑,继续挥动铁锹。铁锹突然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发出一声闷响。他皱眉,蹲下身用手拨开泥土,一个淡黄色的肉球露了出来,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生物的皮肤。
这是什么鬼东西?叶尘用铁锹戳了戳,那肉球竟然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吓得后退一步,铁锹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潇潇抱着孩子走过来,好奇地探头看。怎么了?
挖到个怪东西...叶尘咽了口唾沫,再次靠近。这次他直接用手去碰,那东西冰凉滑腻,触感像是一块泡发的海参,但明显更有弹性。他用力把它从土里拽出来,发现是个足有足球大小的肉球,底部连着几根细长的须状物,像是根系。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隔壁的陈阿公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进来。老人今年八十有三,是村里最年长的人,见多识广。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叶尘手里的东西,突然脸色大变,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
造孽啊!这是太岁!你今天动土挖到太岁,这是要遭报应的!
叶尘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阿公,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迷信。我看就是个奇怪的菌类或者什么动物的巢穴。
陈阿公颤抖着手指着那肉球:年轻人不懂事啊!太岁头上动土,轻则破财,重则丧命!快把它埋回去,再烧些纸钱赔罪!
潇潇脸色有些发白,拉了拉叶尘的袖子:尘哥,要不...
没事的。叶尘打断她,反而对那肉球产生了兴趣,我倒要看看这有什么特别的。他找来一个闲置的玻璃泡菜坛,装上清水,把肉球放了进去。那东西在水中微微晃动,表面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陈阿公摇头叹气,颤巍巍地往外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你们好自为之吧。
叶尘把玻璃坛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继续去院子里种他的石榴树。他没注意到,当他转身时,坛中的肉球似乎微微转向了他的方向。
那天晚上,叶尘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他站在一片血红色的荒野上,远处有个模糊的人影向他走来。那人影没有脸,整个身体像是用无数细小的肉须组成,随着移动不断蠕动重组。他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脚陷在泥土里动弹不得。人影越来越近,他闻到一股腐败的腥臭味...
尘哥!尘哥!醒醒!
叶尘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潇潇正用力摇他。窗外天还没亮,卧室里只有夜灯微弱的光芒。他满头大汗,心脏狂跳不止。
你做噩梦了?一直在喊别过来潇潇担忧地看着他。
叶尘摇摇头,刚想说话,突然听到客厅传来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夫妻俩对视一眼,叶尘起身下床,随手抓起放在门边的棒球棍。
客厅里一片漆黑。叶尘摸索着打开灯,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那个装着太岁的玻璃坛倒在茶几上,坛口倾斜,水已经流了大半。而那个肉球...不见了。
怎么可能...叶尘喃喃自语,走近检查。就在这时,他听到厨房传来轻微的蠕动声,像是有什么湿滑的东西在地板上移动。他握紧棒球棍,慢慢向厨房走去。
厨房门虚掩着,叶尘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同时打开灯——
他们养的那只橘猫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僵硬,眼睛圆睁着,嘴巴大张,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而在猫咪旁边,有一道湿漉漉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冰箱后面。
叶尘感到一阵恶寒,他小心地绕到冰箱后,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水痕消失在墙角。他回头看向猫的尸体,突然注意到猫的舌头不见了,像是被什么利器整齐地切掉了。
怎么了?潇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尘赶紧用身体挡住猫的尸体。
没事,可能是老鼠碰倒了东西。回去睡吧。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只是本能地不想让妻子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第二天一早,叶尘悄悄把猫的尸体埋在了院子角落。当他回到屋里时,发现那个太岁肉球又回到了玻璃坛中,坛子也好好地立在茶几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坛中的水变得浑浊了许多,肉球的颜色也从淡黄变成了暗红,表面的纹路更加明显,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你动了这个坛子吗?叶尘问正在准备早餐的潇潇。
潇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啊,怎么了?
叶尘摇摇头没说话,但心里已经升起一丝不安。他走近玻璃坛仔细观察,突然发现肉球的底部似乎多了几根细小的须状物,而那些须子...正在缓慢地蠕动。
接下来的几天,家中的怪事越来越多。潇潇开始做噩梦,常常半夜惊醒说看到一个没有脸的人站在床边。小风变得异常安静,不再骑他心爱的小三轮车,而是整天躲在房间里画画,画的全是些扭曲的肉团和尖叫的人脸。小雨则开始无缘无故地大哭,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最让叶尘毛骨悚然的是,每天早上他都会发现玻璃坛中的水少了一些,而那个肉球似乎在慢慢变大,颜色也越来越深,现在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表面的纹路在特定光线下会组成一张模糊的人脸。
第五天晚上,叶尘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那是一种湿漉漉的蠕动声,夹杂着细微的吮吸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进食。他睁开眼,发现身边的床铺是空的——潇潇不见了。
潇潇?他轻声呼唤,没有回应。
蠕动声来自客厅。叶尘悄悄下床,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电筒。当他推开卧室门时,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让他差点呕吐。
客厅里一片漆黑。叶尘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向声音的来源——茶几上的玻璃坛。坛中的水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像是稀释的血液。而那个肉球...它膨胀到了几乎填满整个坛子,表面布满了脉动的血管状纹路。
但最恐怖的是,肉球上出现了五官的轮廓,一张扭曲的人脸正在形成,而那张脸...隐约像是潇潇的。
潇潇!叶尘惊恐地大喊,光束扫向四周。在沙发后面,他看到了妻子的脚。
他冲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潇潇仰面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干瘪得像具木乃伊,皮肤呈现不自然的灰白色。她的眼睛不见了,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黑洞。而她的嘴巴大张着,舌头...被整齐地切掉了。
地板上满是湿漉漉的痕迹,从潇潇的尸体一直延伸到玻璃坛。坛中的肉球此刻正诡异地蠕动着,那张模糊的人脸似乎在对叶尘...微笑。
叶尘跌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时,他听到小雨的房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同时小风的尖叫声也从另一个房间传来。
他跌跌撞撞地冲向孩子的房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个东西...正在猎食他的家人。
叶尘先冲进小雨的房间。两岁的女儿站在婴儿床里,哭得满脸通红,小手伸向天花板。叶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如坠冰窟——天花板上有一片湿漉漉的痕迹,形状像是一个倒挂着的人影,正慢慢向小雨的床移动。
滚开!叶尘怒吼着冲过去抱起女儿。就在他碰到小雨的瞬间,那片水迹突然收缩,像是有生命般迅速退向墙角,消失在通风口处。
小雨在他怀里哭得几乎窒息,小脸烫得吓人。叶尘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她在发高烧。
小风!叶尘抱着小雨冲向儿子的房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小风的房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孩子惊恐的尖叫和什么东西在地板上快速爬行的声音。
叶尘用肩膀撞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五岁的小风蜷缩在床角,玩具车倒在一旁,他的右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摔断了。而在床和窗户之间的地板上,有一道明显的水痕,像是有什么东西刚刚从窗户逃走了。
爸爸!小风看到他,崩溃地大哭起来,有个没脸的人追我!他想吃我的舌头!
叶尘一手抱着发烧的小雨,一手扶起断腿的小风,跌跌撞撞地退回客厅。他不敢看潇潇的尸体,也不敢看那个玻璃坛,但余光还是瞥见坛中的肉球又变大了些,那张人脸更加清晰了,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笑容。
他把孩子们安置在卧室,锁上门,然后颤抖着拿起手机报警。但当警察到来时,所有超自然的痕迹都消失了——天花板的湿痕干了,地板上的水迹不见了,就连玻璃坛中的水也恢复了清澈,肉球变回了最初的淡黄色,只是比原来大了一圈。
法医判定潇潇死于突发性器官衰竭,尽管无法解释为什么她的眼睛和舌头会消失。警察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叶尘,但找不到任何他杀的证据。
葬礼过后,叶尘带着孩子们暂时住到了镇上旅馆。他以为离开家就能摆脱那个可怕的东西,但他错了。
入住的第一晚,叶尘被小雨的哭声惊醒。他打开灯,看到女儿的小床上方,天花板又出现了那片湿痕,这次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轮廓。而在床头柜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熟悉的玻璃坛,里面的肉球正贪婪地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