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眼那冰冷而原始的警示，如同万古寒冰骤然刺入凌九幽与墨烬渊的神魂深处。
“收割……纪元……”
短短四字，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大恐怖。周遭浩瀚奔腾的混沌能量，似乎也因这警示而变得躁动不安，发出低沉呜咽。
凌九幽猛地睁开双眼，新生的力量在她体内奔涌咆哮，左眼冰蓝右眼赤金的异瞳深处，一点纯粹的灰芒悄然点亮，那是混沌的印记。她感觉自己一个念头，似乎就能引动周遭最本源的力量，重构或湮灭规则。
但这份刚刚获得的、足以傲视此界的强大力量，此刻却无法带来丝毫喜悦，只有沉甸甸的紧迫与冰寒。
“牧羊人……收割……”墨烬渊银发无风自动，血瞳之中魔光暴涨，周身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他咀嚼着这几个字，万载魔尊的记忆与认知飞速运转，试图从中找出关联。“莫非……这与上古纪元更迭的真相有关？所谓的天地大劫，并非自然轮回，而是……人为的收割？”
这个猜测太过骇人听闻。若真是如此，那他们以往所有的认知，所谓的天道，所谓的三界秩序，都可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与囚笼！
凌九幽感受着体内那足以轻易撕裂先前那些三界执法使的混沌之力，眼神却愈发冰冷锐利：“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把我等当做待宰的牲畜，就得有被犄角捅穿肚腹的觉悟！”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灰蒙蒙的气流凭空浮现，初时细微，随即疯狂吞噬周遭的一切能量——灵气、魔气、甚至散逸的空间波动——瞬间膨胀，化作一个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微小混沌旋涡。旋涡中心，散发着令墨烬渊都微微侧目的“无”与“归墟”的气息。
这就是混沌传承的力量！ 并非简单的能量堆积，而是一种近乎全能的、执掌万物归寂与新生的本源之力！
“这力量很强，”凌九幽冷静地评估，“但若所谓的‘牧羊人’真是操纵纪元轮回的黑手，仅凭此，恐怕还远远不够。”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凌九幽催动混沌之力的波动，或许是混沌之眼先前警示溢散的细微气息，触及了这片古老战场深处某个早已设下的隐秘禁制。
轰隆！
前方那片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巨大神殿废墟，猛然剧烈震动起来！无数碎石断柱在轰鸣中崩塌滑落，一道巨大的虚影自废墟中心冲天而起，投射在半空之中。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道模糊不清、身着古朴长袍的人形光影。它面容不清，唯有一双眼睛，冷漠、空洞、毫无情感，仿佛高悬于九天之上，俯视着蚁穴众生。它手中似乎持着一根类似牧杖的长杆虚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超越了修为境界的威压轰然降临！并非力量上的直接冲击，而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一种规则层面的禁锢感！
凌九幽和墨烬渊周身力量瞬间自主激发护体！混沌灰芒与滔天魔气交织，硬生生抵住了那恐怖的威压，但两人脸色都微微一白。
“检测到……异常波动……序列外混沌因子……判定：劣等牧场……滋生变异疫畜……”
那模糊的光影发出断断续续、毫无情绪起伏的冰冷声音，如同在念诵某种既定程序。
“依据……第一千三百纪元……收割条例……予以……清除……”
话音未落，那巨大的光影缓缓抬起了手中的“牧杖”，遥遥指向凌九幽！
并非实质的能量攻击，但凌九幽周身空间瞬间被彻底锁死，一种无法抗拒的“被抹除”规则之力降临！她体表的混沌灰芒剧烈震荡，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放肆！”墨烬渊血瞳瞬间赤红如血钻，滔天魔威毫无保留地爆发！他一步踏出，挡在凌九幽身前，银发狂舞，手中魔枪·弑神凝聚现世，一枪刺向那规则抹杀之力！
“轰——！”
恐怖的碰撞无声无息，却引得整片远古战场遗迹都在震颤！规则层面的交锋远超寻常能量爆炸。
墨烬渊闷哼一声，持枪的手臂微微颤抖，枪尖萦绕的魔纹竟黯淡了少许，但他终究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
那光影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眸“看”向墨烬渊，依旧是那冰冷的语调：“……高阶魔性生命体……同步清除……”
牧杖再次抬起，这一次，目标锁定了两人！
“一道残存的印记投影，也敢妄言清除？！”凌九幽眼中厉色爆闪。她被彻底激怒了。
体内混沌核心疯狂运转，新生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奔腾起来。她双手结出一个玄奥复杂的印诀，额间那已隐去的弑神符文再次浮现，爆发出璀璨灰芒，与混沌之力完美交融。
“你以为……你是谁的天道？！”她清冷的声音响彻废墟，带着不容置疑的否决意志，“混沌真谛·万法归寂！”
她双手猛地向前推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原始的灰芒领域，以她为中心骤然扩散！灰芒过处，那光影牧杖所引动的“抹除”规则，如同被橡皮擦擦去的笔迹，无声无息地消散、归于虚无！
甚至连那巨大的光影本身，也变得极其不稳定，剧烈闪烁起来，仿佛信号不良的影像！
那空洞的眼眸似乎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它死死地“盯”住了凌九幽额间的符文。
“检测到……逆规……之源……错误……重大错误……”它的声音变得更加断续扭曲，“信息……上传……请求……降临……”
话音未落，灰芒领域彻底席卷而过，将那巨大的光影彻底湮灭，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流，被混沌同化吸收。
威压骤然消失。
废墟再次恢复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凌九幽微微喘息，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亮得惊人。方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她新获得的大部分混沌之力，但其威力——直接湮灭规则，甚至撼动那疑似“牧羊人”的投影——让她对自身力量有了清晰的认知。
墨烬渊来到她身边，血瞳中满是凝重与关切，更有一丝后怕。“没事吧？”
凌九幽摇摇头，目光投向光影消失的地方，声音冰冷：“看来，我们的敌人，比想象中更可怕。但这‘牧羊人’，似乎也并非无所不能，至少，它的投影惧怕混沌与……我这符文之力。”
墨烬渊握紧魔枪，眼中战意与杀机并起：“管他是神是魔，欲伤你者，皆斩之。”
经此一役，两人彻底明白，混沌之眼的警示绝非虚言。一个笼罩万古纪元的巨大黑手已然浮现出一角阴影。
“计划必须改变。”凌九幽果断道，“原定的探寻暂停。我们必须以最快速度，整合所能整合的一切力量！这片远古战场，必须彻底掌控在我们手中！这里，或许藏着对抗‘收割’的关键！”
她感受到，湮灭那投影后，混沌核心吸收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奇异能量，正推动着她的混沌之力缓慢恢复甚至……成长进化。而额间的弑神符文，也传来一丝微弱的渴望。
似乎，这些“牧羊人”及其造物，本身就是最佳的“养料”？
这个发现，让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嗜血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