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号角声苍凉、古老,仿佛自万古岁月之前穿透时空而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漠然。它并非响彻在耳边,而是直接轰鸣在灵魂深处,激荡着生命最本源的悸动。
辉光骑士长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惧,甚至比面对墨烬渊的魔神血脉和凌九幽的弑神符文时更加浓烈!他周身璀璨的圣光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烛火,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不……不可能!这个时候……‘巡狩之号’怎么会响起?!”他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先前的傲慢与杀意荡然无存,仿佛听到了末日丧钟。
墨烬渊血瞳微眯,周身奔腾的魔煞之力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稍稍凝滞。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号角声对他和凌九幽虽有无形压制,却远不如对辉光那般致命,更像是一种无差别的领域笼罩。
凌九幽异瞳锐芒闪烁,大脑飞速运转。辉光的反应说明了一切——这“巡狩之号”绝非他们的援军,而是某种令他们这些“牧者”也极度恐惧的存在!
机会!
几乎是同一瞬间,凌九幽与墨烬渊目光交汇,无需言语,已达成了共识!
趁他病,要他命!
“烬渊!”凌九幽低喝一声,额间弑神符文再次亮起,但这次并非用于攻击,而是化作一片灰蒙蒙的光幕,短暂地隔绝了那苍凉号角对自身灵魂的冲击,为自己和墨烬渊争取到一瞬的行动自如!
“明白!”墨烬渊心领神会。银发无风狂舞,滔天魔威再次爆发,手中魔枪“裂渊”爆发出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毁灭气息。他抓住辉光因恐惧而心神失守、圣光不稳的千载良机,人枪合一,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黑色闪电,直刺其心脏!
“你们敢?!”辉光惊怒交加,强行凝聚圣光想要格挡。但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反应慢了半拍,凝聚的力量也远不如前。
“嗤——!”
魔枪精准地刺入璀璨的圣光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侵蚀之声。坚不可摧的圣光铠甲在魔神血脉与极致杀意的冲击下,竟被硬生生破开一个缺口!
“啊!”辉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金色血液从铠甲裂缝中溅射而出。他眼中满是愤怒与憋屈,若非被“巡狩之号”震慑心神,他绝不会如此轻易受伤。
然而,攻击并未结束。
就在墨烬渊魔枪命中、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刹那,凌九幽动了。
她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出现在辉光侧后方。右眼赤金瞳仁燃烧般炽亮,左手掌心不知何时凝聚出一枚不断坍缩、散发着极致毁灭气息的灰芒小球——那是弑神符文之力与她那丝“逆道之源”的初步融合!
“牧者?”她声音冰冷彻骨,带着一丝疯狂的讥诮,“尝尝被‘猎物’撕咬的滋味!”
话音未落,那枚毁灭灰球已被她狠狠拍向辉光背后圣光铠甲的裂缝之处!
“不——!”辉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想要转身抵挡,却被正面的墨烬渊死死缠住魔枪,气机牵引之下,根本无法全力应对背后偷袭!
“轰!!!”
毁灭性的灰芒瞬间注入他体内,与他精纯的圣光之力发生剧烈冲突、湮灭!辉光身体剧烈震颤,口中狂喷金色血液,背后铠甲裂缝骤然扩大,无数细密的裂痕蔓延开来,耀眼圣光急剧黯淡!
他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显然受了极重的本源之伤!
“该死的逆种!该死的巡狩……”辉光怨毒无比地嘶吼,但更多的是对那越来越近的号角声的恐惧。他猛地燃烧起本命圣源,强行震开墨烬渊的魔枪和凌九幽的后续追击,身形狼狈不堪地暴退。
他已彻底失去战意,只想立刻逃离此地!无论是这两个可怕的逆种,还是那索命的“巡狩之号”,都不是现在重伤的他能面对的。
但凌九幽和墨烬渊岂会让他如愿?
“想走?留下点东西!”凌九幽异瞳锁定了辉光因重伤和恐惧而露出的一个巨大破绽。她并指如刀,灰芒缠绕指尖,对着虚空猛地一划——并非攻击辉光本体,而是斩向了他腰间一枚散发着浓郁空间波动的纯白玉佩!
“咔嚓!”
那玉佩应声而碎,但就在破碎的瞬间,凌九幽眼中灰芒大盛,弑神符文之力强行包裹住玉佩中爆出的几样物品,硬生生从辉光身边掠夺了过来!
其中包括一个闪烁着无数细微光点的神秘罗盘、几块铭刻着未知符号的乳白色晶石,以及一个散发着浓郁生命能量的玉盒。
“我的‘次元秘宝’!”辉光心痛得几乎滴血,那里面可有他重要的物资和情报!但他根本不敢回头,借着爆炸的冲击力,化作一道流光,疯狂遁向虚空深处,连句狠话都顾不上说。
苍凉的号角声似乎近在咫尺了。
墨烬渊落到凌九幽身边,血瞳警惕地望向号角传来的方向,魔枪横亘身前:“那东西要来了。”
凌九幽快速将掠夺来的战利品收入空间,异瞳同样凝重地望向虚空某处。那里,空间的色彩正在变得灰暗,仿佛某种庞然大物即将挤入这片维度。
“巡狩之号……连‘牧者’都恐惧的‘巡狩’……”她低声重复着,体内那股“逆道之源”竟微微躁动,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饥饿的渴望?
就在这时,那苍凉的号角声陡然变得高亢、尖锐,充满了冰冷的杀伐之气!
一道无法形容其庞大的阴影,缓缓地从扭曲的虚空中浮现出一角,那似乎是一艘古老到无法想象的青铜战船的船首,上面布满了斑驳的战争痕迹和未知的暗沉血迹。一股比辉光更加冰冷、更加绝对、更加漠视一切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嗡——!”
虚空仿佛凝固了。
凌九幽和墨烬渊瞬间感觉如同陷入了亿万斤重的深海之中,行动变得无比艰难,连思维都似乎要冻结。
那青铜战船的一角,一道模糊不清、披着残破甲胄的高大身影缓缓浮现,它手中似乎握着一支巨大的号角。它没有眼睛,或者说,它的“目光”并非人类可以理解的形式,但两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注视”降临了。
它“看”向了刚刚爆发过激烈战斗的区域,“看”向了残留的魔神之力、圣光之力以及……凌九幽那独特的弑神符文气息。
短暂的停滞。
随即,那身影缓缓抬起了手,指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