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赵谨在李月容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还被毫不客气地扔出了王家大门,心中又羞又怒。
回到县城后他便怒气冲冲地直奔县衙,找到了与他交好的巡检使。
一进巡检使的值房,赵谨便换上了一副愤愤不平的嘴脸,添油加醋地说道:“大哥!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那王珩的婆娘,简直是不知好歹!我好心劝她出面指证她那来历不明的夫君,她便可减轻处罚,结果她非但不领情,还纵容家仆将我打了出来,这分明是不把大哥您放在眼里!”
巡检使正把玩着一个客商“送”来的一件古玩,闻言挑了挑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那妇人竟如此泼辣?”
赵谨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淫邪的笑意:“大哥,我看那王珩是翻不了身了。不如……明日审讯,您再给他见见红,好好煞煞他的威风!顺便,把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娘也传来问话,让她亲眼看看她夫君的惨状!到时候,吓破了胆,还怕她不乖乖听话,任我们摆布吗?”
他眼中满是意淫,仿佛已经看到了李月容跪地求饶的场景。
巡检使与赵谨本就是酒肉朋友,平日里没少收受他的好处,这次赵谨又给他送了林珩钧这只“肥羊”,他自然乐得顺水推舟。
他哈哈一笑,拍了拍赵谨的肩膀,满口答应:“好说好说!兄弟你放心,明天哥哥就帮你出了这口恶气!定叫那妇人知道知道,在这地界上,得罪了咱们兄弟是什么下场!”
赵谨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县衙,回到家中,想到明日过后李月容就要哭着来求自己,心里那股邪火夹杂着期待,让他兴奋不已。
他躺在床上,脑海中尽是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恶狠狠地想着:“给脸不要脸的贱人!等你明日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而,他这龌龊的美梦还没做多久,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亮,他还在睡梦之中,房门就被人“砰”地一声粗暴地踹开!
几名如狼似虎的官差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直接将衣衫不整,尚在迷糊中的赵谨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抓错人了!” 赵谨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挣扎一边惊恐地大叫,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
他的家人也被惊醒,哭喊声、惊叫声响成一片。
赵谨的老父亲赵大江颤颤巍巍地上前试图阻拦:“官爷!官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儿他……”
赵谨猛地想起巡检使这座靠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硬气起来,挣扎着喊道:“放开我!我和你们巡检使大人是拜把子兄弟!你们敢动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领头的官差闻言,嗤笑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误会?抓的就是你赵谨!还巡检使?哼,告诉你,你们那位‘好大哥’,此刻已经在牢里等着你了!正好,你们兄弟俩可以去作个伴!”
“什…什么?!” 赵谨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抖如筛糠。
他害怕地看向一旁的老父亲,发出杀猪般的哀嚎:“爹!爹!救我啊爹!我不能坐牢!我不能去啊!”
但任凭他如何哭喊挣扎,最终还是像条死狗一样被官差们无情地拖走了,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痛哭流涕的妻儿以及瘫坐在地,老泪纵横,连呼“家门不幸”的父亲。
后来经查实,赵谨与那名巡检使勾结,多次设计圈套,陷害、盘剥过往客商,侵吞财产,甚至闹出过人命。
最终,两人均被判处斩首,其家产抄没,家人也被判流放。
可谓是恶有恶报,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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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林珩钧趁着国公府的人尚未抵达,有条不紊地做着安排。
他将名下的田产、铺子、山林都托付给了几位忠心可靠的下人代为照看。
随后,他和李月容,带上两个孩子,一起去了李月容的娘家。
在李家堂屋,林珩钧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即将赴京的事情,委婉地告诉了李秀才夫妇。
“岳父,岳母,”林珩钧语气恭敬,“小婿并非有意隐瞒。我本名林珩钧,乃是京城林国公府世子。五年前因故流落至此,幸得月容相救,方能存活至今,并与她结为连理,育有一双儿女。”
李秀才和李母听完,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国公府?这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云端之上的存在。
好一会儿,李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担忧地看了一眼女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珩,你家里…能接受月容吗?你们这一去京城,千里迢迢,人生地不熟,规矩又多,若是月容受了什么委屈,她…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啊……”
说着,眼眶就红了。
李秀才也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
林珩钧见状,立刻站起身,对着二老深深一揖,语气郑重无比:“岳父、岳母大人,请放心!无论我是王珩还是林珩钧,我对月容的心意,天地可鉴!此次上京,虽比原计划仓促,但只要我林珩钧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月容和孩子们受半分委屈!即便是我的父母,也绝不能慢待了他们。”
看着林珩钧如此郑重其事,李秀才夫妇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一些。
然而,想到女儿一家即将远行,不知何日才能再见,离愁别绪瞬间涌上心头。
两位老人的眼眶都红了,李月容更是忍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扑进母亲怀里,哽咽着喊了一声:“娘……”
李母紧紧抱住女儿,也是泪如雨下。
林珩钧心中也不好受,他上前柔声安慰道:“岳父,岳母,月容,你们别太难过。等我们到了京城安顿下来,便可以时常通信。待过几年,小宝学业有成,上京参加会试之时,我们便将二老一同接到京城团聚,到时一家人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李母听了,强忍悲痛,拍着女儿的背安慰道:“好孩子,别哭了,阿珩说得对。咱们以后常写信。等你弟弟出息了,咱们一家就能在京城团圆了。”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替李月容擦着眼泪,打趣道,“瞧瞧,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哭得像个小花猫似的,也不怕被曦儿和昀儿笑话。”
经过林珩钧这番安抚,屋内凝重的离别愁绪终于被冲淡了些许。
临别时,李母拉着李月容的手,不放心地叮嘱:“月容啊,到了京城,不比在家里。国公府那样的高门大户,规矩多,你去了之后,难免要受些委屈,受些闲气……”
说到这,李母的眼眶又红了起来:“记住娘的话,面上一定要恭敬,孝顺公婆长辈,言行举止都要谨慎,千万别让人拿了错处。姑爷他对你情深意重,这是你的福气,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恃宠而骄。夫妻之间,感情是相互的,你也要多体贴关心他,他在那个家里,就是你最大的底气和依靠,明白吗?”
李月容将母亲的每一句话都牢牢刻在心里,含着泪,重重地点头:“娘,女儿记住了,您和爹也要保重身体……”
最终,在一片依依惜别声中,林珩钧和李月容带着孩子们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