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李月容在林珩钧那里忙完,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到赵家。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她亡夫赵诚的大堂兄,赵家大房的长子赵谨。
赵谨比赵诚大三岁,早已成家立业。
他为人精明,心思深沉,尤其贪财。
自从赵诚病逝,他便将二叔赵大山的家产视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平日里对赵大山夫妇嘘寒问暖,殷勤备至。
赵大山夫妇膝下无子,也乐得有个侄子依靠,盘算着将来靠他养老送终,因此对赵谨十分纵容,任由他出入如同自家一般随意。
赵谨也愈发把自己当成了赵家二房未来的主人,时常对家里的事指手画脚。
李月容对此人厌恶至极,倒不是因为他觊觎财产的贪婪嘴脸,而是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黏腻腻、色眯眯的,充满了占有欲,仿佛她也是赵家的财产,迟早会归他所有一般。
平日里,李月容对他都是能躲则躲。
赵谨一见李月容,眼睛顿时一亮,脸上堆起笑,快步迎了上来:“弟妹回来啦!可是下工了?真是好久没见着你了!”
李月容脚步一顿,垂下眼睑,不欲与他多言,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大堂兄。”
赵谨却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冷淡,凑近几步,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语气带着几分怜惜:“唉,瞧这整日起早贪黑的,真是辛苦弟妹了!要我说,二叔二婶也真是的,每日不过赚那十来个铜板,何必让你去吃这个苦头?”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诱哄:“弟妹放心,等以后……我当了家,必定不让你再受累,定让你在家里舒舒服服地享福!”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李月容靠近,那股混合着烟味和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月容胃里一阵翻涌,立刻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声音清冷而疏离:“多谢大堂兄挂心。天色不早了,我该进去了。”
说完,她不等赵谨反应,侧身从他旁边快速走过,几乎是小跑着进了院门,直到走进堂屋,将那令人作呕的视线彻底隔在门外,她才暗暗松了口气,但手心早已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院门外,赵谨看着李月容那纤细婀娜的身影消失在门内,眼神里充满了垂涎和欲望。
他摸了摸下巴,只觉得心头像有把火在烧。
几日不见,这小寡妇似乎出落得更加标致了。
想起刚才惊鸿一瞥,那张脸仿佛越发娇媚动人,肤色似乎也比之前更加白皙细腻,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乌压压的秀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露出那段修长的脖颈,看得他心痒难耐。再往下,便是衣衫下隐约起伏的饱满曲线,以及那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
光是想想,赵谨就觉得有一股邪火直冲小腹,恨不得立刻将人压在身下肆意妄为,连带着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狠光。
这朵娇花,他赵谨摘定了!这赵家二房的家产,连同这个俏寡妇,都该是他赵谨的!
————
接连几日,李月容傍晚下工回家,总能在院门口或附近“偶遇”赵谨。
他的目光愈发放肆下流,言语间的试探和暗示也越来越露骨。
李月容心中愈发不安。
这日傍晚,她回到赵家,刚推开堂屋的门,原本以为桌上又是杯盘狼藉,却不想今日桌子竟已被收拾地干干净净。
赵大山和曲氏罕见地没有回房,而是正襟危坐在堂屋的方桌旁,屋内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李月容的心猛地一沉。
要知道,以往即便她不在家吃饭,这老两口吃完也是碗筷一推,留着一堆残局等她回来收拾。
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李月容心中立刻警惕起来。
“回来了?”赵大山抬起眼皮,打破了沉默,语气倒是比往常平和些。
“嗯,爹,娘。”李月容低眉顺眼地应道,站在原地,等着下文。
赵大山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正好跟你说个事。明天我跟你娘要去你舅舅家吃席,路远晚上就不回来了,你自己看好家门。”
李月容心中疑窦丛生,去舅舅家?曲氏的娘家离这里不过半个时辰不到的脚程,以往去吃席都是当天去当天回,从未有过留宿的先例。
她面上却不显,只是顺从地点点头:“知道了,爹娘路上小心。”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李月容更觉事情不同寻常。若是往常,听到她这般平淡的回应,曲氏少不得要阴阳怪气地刺她几句,什么“翅膀硬了”、“眼里没长辈”之类的话是少不了的。
尤其是最近,得知她在林珩钧工地上不仅能吃饱,伙食还很不错,曲氏心里那股邪火烧得更旺,要不是看在每月一两银子的份上,早把她赶回家了。
即便如此,她每晚回来,也总要被曲氏挑三拣四,找些琐事让她忙到深夜,仿佛这样曲氏心中才能平衡一些。
可今天,曲氏不仅破天荒地收拾了碗筷,此刻更是安静得出奇。
她没有骂人,也没有给她指派活计,只是坐在那里,眼神有些飘忽。
偶尔落在李月容身上时,那目光中带着一种让李月容脊背发凉的的古怪神色,像是怜悯,又像是兴奋。
“那……爹娘早些休息,我先回房了。”看着两人坐那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李月容不敢多待,低声说了一句,便匆匆退回了自己那间小厢房。
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李月容的心跳得飞快。
公婆向来防她如同防贼,尤其是防她“勾搭外男”,从不会留她独自一人在家过夜。
这次不仅破例留宿,理由还如此牵强。
再联想到这几日赵谨那愈发不加掩饰的贪婪眼神,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了出来,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明天……
这一夜,李月容睡得极不安稳,噩梦连连。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微青的眼圈去上工,寻了个空隙,将心中的不安和猜测尽数告诉了林珩钧。
“……我总觉得,他们突然要去曲氏娘家留宿,就是为了故意留我一人在家。我怀疑他们和赵谨在谋划什么……”李月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不自觉的攥紧衣角。
林珩钧听到赵谨竟敢如此露骨地觊觎李月容,眼中瞬间掠过一抹骇人的厉色,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但他看到李月容苍白不安的小脸,立刻强行压下心头的暴怒,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安抚:“别怕,一切有我。”
他看着李月容,斩钉截铁道:“你今晚照常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必惊慌。我会提前潜入你房里守着。那个混账东西要是真敢踏进你的房门半步……”
林珩钧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森然的寒意:“我定让他好好尝尝教训,这辈子都不敢再动歪心思!”
感受到林珩钧掌心传来的温度,李月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了实处。
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要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