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着滔天的怒火,对李婶道:“你先进去看看,她现在什么情况?把衣服穿好!问清楚她想干什么!”
他现在不方便直接进去,毕竟里面是个女知青,而且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个什么光景,贸然进去反而被动。
李婶会意,点了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换上一副肃杀的表情,走到门前,也不敲门,直接用力一推——没推开。
李婶定眼一瞧,呦,门上被茅草来回缠了几转,难怪没能打开。
也不纠结,让自己的儿媳妇拿个镰刀过来一划拉,就开了门。
屋内的孙梅,在温云清离开后,经历了从惊慌失措到绝望,再到不甘和疯狂挣扎的复杂心理过程。
她知道自己可能完了,但当听到外面李婶等人赶来,却没有立刻冲进来抓她时,她又升起一丝侥幸。
或许……或许她还能狡辩?就说自己是受害者?是徐明辉意图不轨?
这个念头让她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扯乱的衣服,虽然领口还有些歪斜,但大致还算整齐。
她努力做出惊恐、委屈、瑟瑟发抖的样子,准备等有人进来就倒打一耙。
然而,当她看到推门进来的是脸色冰冷、眼神锐利如刀的李婶,而不是预想中可能更好糊弄的男干部时,她的心猛地一沉。
李婶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她身上扫过,看到她虽然故作惊慌但眼神闪烁不定,看到她领口那不自然的歪斜,再联想到温云清的话和外面徐明辉那副样子,心里更是确信无疑。
“孙梅!你搞什么鬼名堂!”李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把衣服穿好!像个什么样子!”
孙梅被李婶的气势所慑,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一时竟没能说出来。
她嘴唇哆嗦着,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试图用哭泣来博取同情:“李婶……我……我是被逼的……是徐明辉他……他……”
“他什么他!”李婶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厉声打断,“徐知青都被药成那个样子了,还能逼你?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傻子吗?!云清什么都看见了!”
“云清”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再次狠狠劈在孙梅的心上!
对啊!温云清!是他坏了我的好事!是他!
这一瞬间,孙梅的内心彻底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她怎么就忘了,这个看似清瘦漂亮的少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一次,她们被敌特抓走,关在那阴森恐怖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绝望的时刻。
是温云清!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如同神兵天降,硬生生闯进了敌特的大本营!
她亲眼见过他动手,那速度快得只剩残影,那些凶神恶煞、拿着武器的敌特在他手下如同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他一个人就打倒了那么多敌人,将她们所有人平安救了出来!
他的身手那么好,警觉性那么高!
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以为能瞒过他呢?
自己那点蹩脚的跟踪和伪装,在他眼里恐怕就是个笑话!
自己怎么就忘了他的厉害?!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他要坏自己的好事?!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为什么是温云清所在的村子?!
每次看到他,孙梅只会想起自己曾经的痛苦、不堪。
这一次,她筹划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又是他!
轻而易举地就识破了自己的计划,毁了自己唯一的希望!
无尽的悔恨、恐惧和一种扭曲的怨恨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她恨温云清的多管闲事,恨他的强大,更恨自己为什么低估了他!
如果……如果没有温云清……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
李婶看着她变幻不定的脸色,以及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心中更是厌恶。
她不再多问,冷冷道:“穿好衣服,出来!支书和王会计都在外面,有什么话,出去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说完,李婶不再看她,转身走出了屋子,并示意外面的婶子们看紧门口。
孙梅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凉,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在绝对的证据和温云清的证词面前,她的任何狡辩都将是苍白无力的。
等待她的,是严厉的惩处。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农场那暗无天日的未来,绝望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伪装。
院子外,闻讯赶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将知青点围得水泄不通。
议论声、猜测声、谴责声不绝于耳。
林倩也挤在人群中,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她既担心徐明辉的状况,又对孙梅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愤怒和后怕。
李建国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眉头紧锁,知道必须尽快处理,否则影响极其恶劣。
他看了一眼那间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一眼温云清他们屋子的方向,心中已然有了决断。这个孙梅,绝不能轻饶!
孙梅蜷缩在冰冷的炕沿下,听着门外越来越嘈杂的人声,只觉得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她不想出去,不敢出去,出去就要面对所有人的指责、鄙夷,还有那可以预见的、可怕的惩罚。
她鸵鸟般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妄图用拖延来逃避现实,仿佛只要不出去,这一切就还没有发生。
门外,李建国和王会计等了一会儿,见屋里毫无动静,李婶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死丫头,还跟咱们耍心眼子呢!”李婶啐了一口,转身对自家当家的和王会计道,“我再去看看!”
她再次推开那扇门,果然看见孙梅还保持着刚才她离开时的姿势,缩在那里,头发凌乱,衣服也还是那样歪斜着,根本没动手整理。
李婶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想靠耍赖拖延时间,或者指望着谁会心软呢!
“怎么?还得我们请你出去?”李婶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你自己不穿利索,那就别怪我们帮你穿了!”
说完,李婶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朝门外使了个眼色。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周小翠和另外两个膀大腰圆的婶子立刻会意,摩拳擦掌地就涌了进来。
“娘,我来帮孙知青!”
孙梅一看这阵势,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往墙角缩:“你们干什么?!别过来!”
“干什么?帮你穿好衣服出去见人!别给脸不要脸!”其中一个婶子上前一步,和另一个婶子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仔似的,直接把孙梅从地上提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