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音吃了公主府送来的解药后,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可她总感觉有些气短,好似胸口有一口气总提不上来。她以为可能是伤了身子,调养一下就好。
住在京郊别院本就不合规矩,很快,沈淮之就带着她回到了侯府。虽说朝臣弹劾一事,她暂时躲过了一劫,可林怀音总觉心里不安。
回到侯府后,沈淮之特意安排了小翠照顾她。
如今的林怀音,今非昔比,说是清风苑的半个主子也不为过。小翠对她恭恭敬敬,眼神充满了敬畏,已经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主子。这一点,让林怀音有些不习惯。
一日,小翠给她端上来补气血的滋补药,那是人参鹿茸熬制而成。林怀音正要喝,忽然发现小翠的不安——她神情紧张,表情极不自然。
林怀音问道:“小翠,你怎么了?”
结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小翠吓到了,她直接打了个哆嗦,眼中流露出慌乱:“没……没什么……”
林怀音郑重放下药碗,十分笃定道:“肯定有事!”
话音未落,小翠“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阿……阿三姑娘,饶了奴婢……”
林怀音更奇怪了:“为什么让我饶了你?”
小翠忽然起身,把桌子上的药碗放回托盘,就要端走。林怀音拦住她:“小翠,你这是何意?”
小翠咬着唇,欲言又止。
林怀音知道必然有事:“小翠——”
小翠的眼泪扑簌簌而下。
“小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小翠犹豫再三,这才道:“阿三姑娘,我说了,你可不能告诉世子呀?”
林怀音点了点头:“行,你说吧。”
“这……这碗药里有毒……”
林怀音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哪里来的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翠道:“是……是公主让我下的毒。我若不从,我的家人都得跟着遭殃。”
“公主?”林怀音的心一沉。她又怎会不知公主对她下了杀心?看样子,这是分分钟也不想让她活了。
沈淮之虽然对她好,可是他娘容不下她。即便公主再过分,沈淮之也不可能为了她,和自己的母亲反目。而她总是被动防守,也终究不是个事儿——这是小翠老实,告诉了她;万一碰上个狠心的呢?她总不能不吃不喝吧?只要吃喝,就会有风险。
小翠道:“我建议阿三姑娘还是避一下吧。这种事,即便不是奴婢,也可能是别人。世子能护得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
这道理林怀音懂,她也一直想逃走,可沈淮之似乎对她看得更严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总能感觉到暗卫的身影。有了前车之鉴,沈淮之自然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遍,所以,林怀音要想走出侯府,难如登天。
见她不作声,小翠忽然道:“阿三姑娘,奴婢无意中发现一条出府的路,不知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林怀音迫不及待道:“当然了,你快说!”
“你知道马厮吧?那里每隔三天便会拉出去一车草料,那些草料是专门拿去料坊加工精料的。侯府的马匹不比别处,吃的要比别处的好。”
林怀音一点就透:“你的意思是,藏在草料中混出去?”
小翠点点头:“我见那车经常出入侯府,守门的人连问都不问。”
林怀音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只不过,她即便走,也不能让小翠知道——一方面,泄露行踪不安全;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这事追究起来,连累到小翠。
林怀音撇撇嘴,一脸嫌弃:“算了,太脏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她嘴上说着不感兴趣,可这件事却入了心。于是她有事没事,总爱四处转悠,转着转着就转去了后院。路过马厮时,正见石头喂马,便凑了过去。
“石头哥,这马儿喂养得这么壮,你真是劳苦功高呀。”
专注喂马的石头见她来了,甚是意外,眼中流露出惊喜:“阿三,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林怀音笑眯眯道:“闲来无事,过来看看。”
“好久没见你了,你还好吧?”
“我很好。”
林怀音忽然想起了石头他娘:“石头哥,你娘的病怎么样了?”
石头憨憨地笑道:“好多了,多亏你的那笔钱了。对了,我攒了些钱,早就打算还你了,你稍等……”
说着,石头放下干草,就要回去取钱。林怀音连忙拦住他:“石头哥,我都跟你说了,这笔钱我不要了。”
“那怎么成?”
“石头哥,你再说还钱的事,我就不理你了!”
石头迟疑了。林怀音又道:“我现在不缺钱了,我有的是钱,真的。”
石头的神色忽然黯然下来:“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阿三不缺钱了——被世子看上了,又怎么会缺钱?
林怀音指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问道:“石头哥,这马吃得这么壮,都喂的什么呀?”
石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木桶道:“吃的是这些谷物精料。”
林怀音装作稀奇的样子:“这些精料是你调制的吗?”
石头摇头:“这些都是从外面加工的。”他指着墙角堆放的一人多高的草垛道:“看见那些杂草了吗?都是用那些干草,掺杂上谷物调制的。”
话题终于步入了正轨,林怀音有点小窃喜,又问道:“这得多长时间加工一次呀?”
“一般三天吧。”
“石头哥,我可以去看看加工过程吗?”
石头诧异:“这有什么好看的?”
林怀音忽然凑近了他,压低了音量道:“石头哥,我好想出去玩玩。日子过得实在太无聊,都快把我憋闷死了。”
石头没想到她的玩心会这么重:“你……可以和世子说,让他带你出去玩呀?”
林怀音道:“和他玩多没意思,我只想自己出去看看。石头哥,你就帮帮忙吧?”
石头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藏在草料里出去?”
林怀音没料到憨憨的石头竟然一点就透,连忙迫切地点点头。
“我明天下午去马料坊,要不你过来?”
林怀音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看来她和石头的交情管用了。正打算谢石头,石头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看向她的身后……
林怀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身后有人影靠近,忽然双脚腾空,整个人天旋地转间,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淮之!他今天的脸色不大好看,抱起人就往回走,边走边问:“这么冷的天,来这里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