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年约六十,佝偻着背,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堆积,暗褐色的三角眼里透着几分精明。
下一秒,还是那名婆子:“……别忘了你是谁!你娘和家人还在狱中受苦,你的时间只有半年。任务若失败,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接着,“她”被扔进一个小黑屋,忍受着持久且漫长的饥饿。她由最初抓心挠肝般的难受,到麻木无力,再到奄奄一息……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缓慢而无力地跳动着,似乎每次跳动都像是最后一次。
不知过了多少天,她看着自己原本修长莹润的手,变得骨瘦如柴……
终于,那名婆子满意了,带她来到另一间屋子。屋中摆放着一个木桶,木桶里是暗褐色的液体,那液体浑浊,散发出腐臭的味道。
尤其恐怖的是,那些暗褐色的汤汁里还漂浮着蛆一样的虫子——那些虫子呈半透明状,不停地蠕动着,直看得她头皮发麻、阵阵作呕……
“脱了衣服,快些进去!”婆子催促道。
“这是什么?”女人打了个寒颤,声音因恐惧抖得不成样子。
婆子冰冷无情的声音传来:“你的肤色太过白皙,根本不像逃饥荒的难民。这是蜕皮汤,泡足七日,可改变你的肤色!”
于是,她被扒去衣裳,强行按进了那令人作呕的木桶。
周身被湿冷和粘稠的药汤包裹,皮肤传来一阵阵刺痛。尤其那些蠕动的蛆虫,像是寻到了美食,纷纷聚过来,爬到她身上,开始叮咬、啃食……
女人死死咬着唇,强行把惊呼声咽了下去。
强烈的不适让她呕吐不止,但胃里空空如也,能吐出来的也只有酸水。
日复一日,她的肤色在药理和虫噬的作用下,渐渐变得暗沉,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其间,婆子一字一句教她说着吉州话,口音稍有偏差,就会薅着她的头发将她拎出木桶,用藤条抽打。
一鞭鞭抽下去,打得她皮肉翻飞、鲜血直淌。
再泡回木桶后,刺痛感翻倍袭来,痛得她几欲晕厥。
她用枯瘦的手死死抓着桶沿,银牙咬碎,才勉强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
改造的过程犹如人间炼狱,将她牢牢困缚。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徘徊。
“忍住!”
婆子还在调教:“这点苦都受不了,如何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细作?这些痛苦,会磨掉你身上所有的高贵,会让你卑微到尘埃里,会让你毫无存在感……”
女人猛地闭上眼睛,将所有的屈辱和痛苦都锁在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活下去,完成任务,保住家人!
林怀音猛然睁眼,豆大的汗水正顺着脸颊滑落……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那些梦如此真实、清晰,应该就是原主亲身经历过的事吧?
林怀音动了动身子,浑身酸痛无比,后颈处更是疼痛难忍,双手反绑在身后。周围黑乎乎一片,还有一种泥土的气息。
她这是在哪儿?记忆中,旋久打了她,说要把她带去公主府,难道这里是公主府?
林怀音正想着,有开门声传来,随后火把的光亮照了进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地窖里,而欣悦公主正拖着长长的裙摆,从地窖上方拾级而下……
见小丫鬟已经坐起来,欣悦公主走近,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命倒是大,竟然醒了。”
林怀音抬起头问道:“公主殿下,为何要绑着奴婢?您这是何意?”
“何意?”欣悦公主嗤笑一声,“你究竟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为了你,放弃了前程、家族,甚至是我!”
林怀音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欣悦公主越说越气,几乎是咬着牙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儿被朝臣们弹劾,不仅官职不保,连世子之位都要被剥夺了!”
林怀音倒抽一口凉气,结结巴巴地问道:“为……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你这个狐狸精,害他背了个擅自离京、以权谋私、窝藏细作的罪名!”
细作?林怀音很快抓住了重点,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她细作的身份败露了?
她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公主殿下莫不是误会了?奴婢怎么会是细作呢?”
欣悦公主冷哼一声,“是不是误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必须让我儿子解脱出来。”
她俯下身,目光冰冷,一字一顿道:“你害了我的儿,就必须付出代价!”
那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林怀音的脸:“是不是细作,你心里最清楚!本宫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也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淮儿,如今,你的结局只有一个——”
说罢,她转身对身后的桂嬷嬷道:“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请公主放心。”桂嬷嬷躬身应下,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欣悦公主冷冷扫了林怀音一眼,随后拂袖而去。
为什么说是“结局”?林怀音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大声道:“公主殿下,奴婢已经决定离开世子了,您能不能饶了奴婢——”
欣悦公主顿住脚步,似有犹豫。
林怀音像是看到了一丝曙光,连忙又道,“公主殿下,您想奴婢怎样做,只管提,只求您能放过奴婢!”
可一想到儿子的执迷不悟,欣悦公主咬了咬牙,终究没有回头。
随着木门关上,桂嬷嬷走了过来,对旁边的粗壮婆子使了个眼色。粗壮婆子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后倒出一粒药丸。
“把这个吃下去!”婆子命令道。
林怀音不明所以,声音里充满恐惧:“这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吃?”她坐在地上,不住地倒退。
桂嬷嬷耐心劝道:“乖乖把药吃了,可以少受点罪。”
“这是什么药?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桂嬷嬷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那名婆子走上前,一记手刀劈向林怀音。
后颈剧痛,林怀音眼前一黑,再度昏了过去。
意识模糊间,她的身体软软倒下去,继而陷入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
昏昏沉沉间,林怀音感觉到一阵颠簸,耳畔是马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的“咯吱”声。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一辆马车上——她们这是要将她带去何处?